差異點末日 第165節
當周白榆在不斷靠近張郝韻的時候,張郝韻也終于坐不住。 她也朝著那道氣息靠近。 時隔大半年,在老樓區域的中庭,這寂無人煙的地方…… 臨襄市的兩個怪物終于相遇。 周白榆看到張郝韻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就放松下來了。 他想過很多可能性,最怕的是那種需要自己再次救贖的結果。 但張郝韻沒有。 雖然情緒有巨大的起伏,鎖骨處睜開的眼睛很破壞氣氛,很猙獰…… 但周白榆某種意義來說,比周狩還變態。 他對這種外形上的掉san變化,毫無感覺。 下午的風吹拂著老樓的街道,張郝韻只覺得連陽光都懶洋洋的。 她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仿佛這一刻起,大半年等待中產生的所有負面情緒,所有暴戾與不安,全部都被風輕拂而走。 “雖然讓你等了很久,但我希望將來每一次相逢,都是如這般云淡風輕的相遇。” 永遠不要再在絕望中等待一個人出現,讓所有的相遇和重逢,都如同清風拂柳般自然。 張郝韻很快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她猶豫了一會兒,才用一種和光同塵與醒夢無常從未見過的姿態說道: “那你下次別讓我等這么久。” “好啊,我答應你。” 原本在周白榆看來是最大危機的危機……反而根本不是一個問題。 這大半年來,張郝韻對本心的堅守,足以讓周白榆確信,這個女孩已經不再是腐敗種。 她仍然是張郝韻。 …… 接下來的時間里,周白榆在張郝韻居住的附近,見到了甄世。 甄世的眉眼里透露著讓人舒服的感覺,恬靜,溫和。 見到周白榆到來,他流露出澄澈的喜悅,為周白榆準備了茶水。 周白榆也因此得知,張郝韻這陣子,都是被甄世照料著。 他對這個小弟弟刮目相看,作為次級腐敗種,甄世看起來比張郝韻更好的把控著自己的情緒。 讓周白榆在想,他身上是否藏著某種特性? 太溫和了,太寧靜了。 周白榆甚至在想,或許正是因為甄世這種讓人不自覺變得安靜的特質,張郝韻才能夠熬過來? 但想了想,即便沒有甄世,張郝韻也可以控制住自己。 可無論如何,甄世身上一定有某種極為特殊的東西。 “白榆哥,你總算出現了,郝運姐每天都很想你。” 甄世說話的時候,也是輕言細語的。但表達出來的情緒,話語的穿透力卻一點不弱。 周白榆笑了笑,也和甄世聊了一會兒。 他大概明白了,張郝韻或許當初轉化甄世為次級腐敗種,就是感受到了某種特殊的東西。 如果要形容的話,周白榆感覺自己看向甄世,仿佛在看一塊最是純潔無暇,干凈透明的水晶。 周白榆也從張郝韻這里,知道了甄世一直以來在安慰張郝韻,照顧張郝韻。 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似乎真把張郝韻當做自己的jiejie。 偶爾也會和張郝韻講講學校里的故事。 大多時候,都是笑著講自己怎么被人欺負,又是如何因為自己的脾氣過于溫和,慢慢和這些欺負他的人,成為了朋友。 有人會讓甄世幫忙寫作業,甄世會認真的幫他們寫,并將自己的筆記打印出來,告訴他們怎么做。 哪怕后來不領情,但日復一日的堅持下,這群人也終究會心軟…… 甚至連帶著,開始變得熱愛學習。 也有人總是讓甄世買吃的。甄世有時候實在是沒錢了,就會對人說: “對不起啦,今天我的錢真的不夠,你吃我的好了。” 他始終是那樣,用純凈的眼神看著對方。 后來欺負甄世的人越來越少……當然,也會有那種始終對他帶著惡意的人。 就比如甄世怕蟲子,于是就被那群“優秀的鋼琴少年們”帶去了老樓,險些被灌進去蟲子。 周白榆得知這一切的時候,詫異不已。 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如此干凈善良的少年。 張郝韻也曾經問過甄世: “我奪走了你身為人的權力,你再也無法回到學校里去了。你不恨我嗎?” 甄世那個時候正在給張郝韻做飯,雖然腐敗種對很多食物的口感變了。 但甄世還是很想嘗試一下,因為世界真的美好啊,他希望jiejie可以感受到更多的美: “倒不如說,這下子我終于不用被人欺負了。以前總覺得,大家都是同類,我應該善待他們……” “現在好啦,我是異類了。我好像一下就卸下了負擔。” “我爸爸mama去世的早,我一直被寄養在舅舅家里。” “舅媽不怎么喜歡我,但是我很喜歡她。因為只有先去喜歡,才能換來別人的喜歡。” “這是mama對我說過的話。” “可是一直以來……我總是那個先去喜歡別人的那個人。其實,偶爾也會很累的啊。” “現在好了,郝運姐,我再也不用去喜歡他們了。” 甄世的回答,讓張郝韻有些心疼。 單論經歷來說,甄世或許并不多悲慘。他的童年里,沒有一個會把酒瓶砸在自己頭上的父親,沒有一個會偏愛兒子疏遠女兒的母親。 但他過得也絕對不算好。最難能可貴的是,甄世始終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他永遠是那個先去喜歡他人的人。 或許張郝韻救下甄世,對于甄世而言,是父母走后……遇到的第一個,先和他示好的。 下午的時光里,周白榆越看甄世越喜歡。 哪怕變成了腐敗種……這個孩子身上都嗅不出一絲戾氣。 雖然說不出所以然來,但周白榆感覺到,甄世在某些方面,也許能夠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有了甄世在,周白榆也放心了很多。 張郝韻彌補了甄世缺失的一些愛,甄世也讓張郝韻有了一個真正的讓她覺得值得去疼愛的弟弟。 簡單提及了一下自己的經歷后,周白榆便離開了這里。 他沒有詢問臨襄市的其他情況。 今日的他,只做一件事——報平安。 …… …… 四點左右的時候,周白榆回到了父母所在的友科新城小區。 當他詐尸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王淑芬女士發出了一長串的啊啊啊啊的叫聲。 要不是她長得風韻猶存,這要是換成周澤水,周白榆直接懷疑這是田所浩二附體。 “你個死小子!死沒良心的!小王八蛋!你怎么一個電話都沒有的!你怎么敢這么久一句話都不往家里捎的!” 王阿姨那個幽怨的小眼神,周白榆原本也擔心,爸媽會不會因為自己沒了……太過難受。 但現在看到老媽戲精附體的樣子,他開心的笑了。 曾經寫過好幾次遺書的他,都是害怕自己的爸爸mama沒有了自己以后,會無法從悲痛中脫離出來。 可現在他想了想,爸媽對自己,必然有著深沉到無法償還的愛。 但他們,本就是一對妙人。這樣的妙人,一定可以從悲痛中走出來。 果然,二老光速接受了兒子死而復生的事情。 周澤水只是以平淡的姿態說道: “我就說兒子不會有事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你一整天哭哭啼啼。” “誰哭哭啼啼了,周澤水你跟我說清楚!是誰整天在那唉聲嘆氣!” 王女士強烈反擊。 周澤水先生這次不甘示弱: “哦,那是誰連游戲都不打了,那盤2077還是半年前放進去的吧?” 王女士繼續反擊: “那是誰成天打電話問警察局人找到了沒!還說我做的飯菜沒味道了!” 周澤水依舊嘴硬: “那又是誰迷信的跑去廟里求菩薩了!” 二老的爭吵,滿是歡樂的氣氛,但周白榆聽著聽著,忽然很想哭。 他中斷了二老的甜蜜爭執,同時為了讓父母以后不擔心,且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消失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