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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雨 第93節

    這死神和?老局長不?都是?腦子壞了吧!?

    蒲斯沅目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我馬上去找老l,讓他修改口諭……”

    “別啊!”她立馬笑嘻嘻地朝蒲斯沅敬了個禮,“雅典娜領旨謝恩!”

    誰知,蒲斯沅對?她說完話?后,似乎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將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身邊的邵允身上。

    一發現他盯著邵允,葉舒唯渾身上下?的雷達馬上開始嗡嗡作響。

    她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一步擋在了邵允的跟前,不?由分說地對?蒲斯沅道:“要動他先從我的身上踩過去,而?且,如果?沒有阿允……”

    “我話?都還沒說,你急什么?”蒲斯沅淡淡地挑了挑眉,“剛領完獎章馬上就頂撞上級,葉舒唯,可真有你的。”

    邵允淺笑著拉了拉葉舒唯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自己則從她的身后站了出來,堂堂正正地面對?著蒲斯沅。

    “邵允,雖然你并不?是?shadow或全球任何一個安全機構組織中的一員,但?這次在圍剿擊殺珀斯公?爵的全過程中,你也同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如果?沒有你這兩年臥薪嘗膽地潛伏在珀斯公?爵身邊,讓自己成?為這世上最了解他和?他組織的人?,我們?就無法取得今天的成?功。即使在今天之前,我依然對?你的潛伏抱有著不?確定的懷疑,但?這是?我身為一名特工的職責與本能?,也希望你能?夠理解。”

    葉舒唯與邵允今天在四季列車上的精妙配合,可能?讓擒拿這位臭名昭著的頂級犯罪頭目看上去都變得不?那么困難,甚至因為整個過程過于流暢和?順滑,而?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了。

    畢竟shadow和?全球安全組織的特工們?追在珀斯公?爵身后那么多年,一直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過。可今天,他卻如此輕易又可笑地用著一張別人?的面孔,倉促地死在了這趟四季列車上。

    但?這份“容易”,其實都是?邵允用他自己一個人?的“不?易”換來的。

    沒有他這兩年里所積累下?來的臺階作為鋪墊,就沒有最終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正是?因為他背上了所有人?眼里通緝犯的名號,每天經受著靈魂的拷打和?煎熬,強迫自己成?為珀斯公?爵身邊的“惡徒”。他才能?夠最終憑借著比魔鬼本人?更了解自己的最高階心理戰,最終讓魔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兩年里,他的所作所為,若是?有一步差池,那便?是?無盡深淵。

    但?他最終還是?做到了。

    他只是?區區一介凡人?,卻做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頂級特工都沒能?做到的事。

    “我不?是?誰,不?能?代表任何人?向你頒發任何勛章或者獎賞,也沒有資格評價你在這兩年里受到的苦難。”

    蒲斯沅注視著邵允,不?徐不?緩地對?他說,“但?我能?夠代表shadow以及被shadow保護著的千千萬萬普通人?,對?你說一聲謝謝。”

    謝謝你,這位無名的英雄。

    謝謝你,守護了這個世界上的千萬凡人?,你用你單薄卻有力的身軀,還了他們?一個更和?平安全的世界。

    葉舒唯聽完蒲斯沅的話?,心中一時感慨萬千。她忍了忍鼻腔里的那股酸澀,對?蒲斯沅說:“黑臉k,你別突然那么煽情,我好?不?習慣,還有點想吐。”

    蒲斯沅差點轉頭就走。

    邵允的姿態始終顯得十分沉靜溫和?,他這時對?蒲斯沅說:“我理解你身為一名特工的職責和?專業,也從未在心中怪罪過你們?,更不?認為你們?對?我的看法是?苛責,我很感謝你們?今天依然愿意前來相助。”

    “另外,不?必對?我言謝,因為我并不?偉大,我的初衷只是?想要保護好?我的所愛之人?而?已。”

    說這話?時,他側過臉看向了自己身邊的葉舒唯,眼底充滿了最溫柔的笑意,“或許你們?都應該謝謝她。”

    他能?夠永遠堅守本我,始終不?成?為地獄,都是?因為他最摯愛的人?間。

    “對?了。”蒲斯沅這時說,“針對?你這兩年里待在珀斯公?爵身邊,被迫在名義上參與他犯罪行動的事,我已經讓言錫代表shadow去和?其他國家的安全組織交涉了。”

    “鑒于你這兩年內的所有行為,都是?以臥底的身份和?使命在做的,在法律上并不?構成?犯罪。shadow會充當你的保護人?和?證明人?,在全世界安全組織的系統里還你一個清白,洗清你莫須有的罪名。”

    聽到這話?,葉舒唯高興得從原地蹦了起來,她大膽地抬手拍了下?蒲斯沅的肩膀,對?他說:“黑臉k,你終于做人?了!我今晚就讓歌琰姐好?好?寵幸你!”

    “……”

    這回蒲斯沅二?話?不?說,真走了。

    他一走,言錫和?郁瑞便?過來了。

    言錫上一回見到她時還和?她爆發了激烈的沖突,此刻再見多少有那么一絲絲的小尷尬。但?因為深知言錫保護自己的初衷,葉舒唯又怎么會同他斤斤計較,她抬腿就給了言錫一腳,對?他說:“快說我牛逼!快叫爺爺!”

    “滾滾滾!”言錫朝她揮了揮手,“你牛逼個屁?難道不?是?你家三少爺牛逼嗎?”

    “之前誤會你,我很抱歉。”言錫這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拍拍邵允的肩膀,“為表我的歉意,等回到倫敦,我讓我太太親自下?廚,好?好?請你吃一頓飯。”

    葉舒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讓安奕姐燒一頓飯就想打發我們?!你想得美!上館子請我吃二?十頓大餐!”

    郁瑞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就是?!請三十頓!”

    言錫立刻吼回去:“還蹬鼻子上臉了!我是?請邵允,又沒請你們?!”

    郁瑞這時突然想到了什么,委委屈屈地說:“話?說剛才在列車上,邵允往我嘴里塞臟抹布,他嫌我吵……”

    葉舒唯笑得前仰后合:“你確實吵!其實呢,他是?怕你看到我們?演出來的對?手戲受不?住那刺激、激動得亂說話?,攪亂我們?的計劃,所以才要把你的嘴給堵上。”

    郁瑞苦大仇深:“我就那么不?靠譜嗎……”

    言錫說:“你要是?靠譜,能?成?為這里唯一的單身狗嗎!?”

    郁瑞暴起:“你別人?身攻擊啊!”

    ……

    這幫人?一聚在一塊兒?,就能?瞬間鬧翻天。邵允在一旁笑得眉眼彎彎地聽著,他剛想要開口說句什么,忽然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過頭,發現是?一名shadow的后勤特工。

    “剛才突然有一對?相貌氣質都相當出眾的夫婦過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們?讓我把這瓶酒交給你和?雅典娜。”那特工笑吟吟地告訴他,“對?了,他們?還讓我給你們?帶一句話?——cheers(為勝利干杯)!”

    邵允朝那位特工道了謝后,伸手接過那瓶酒。據他的了解,這是?一瓶無比名貴、價值連城的酒,在全球范圍內都很難買到。

    而?此刻,在酒瓶的瓶身上,還用黑筆瀟灑地簽上了一個單詞。

    tuberose.(晚香玉)

    這種花的花語是?,危險邊緣的快樂。

    第1章 尾聲(下)

    *

    半年后, 瓏城。

    邵允出了機場,直接打了輛車前往瓏城墓園。

    他這輛車的司機師傅是個相當熱情好客的主?, 見他相貌英俊又氣質溫和,在?他上車后,忍不住主動同他搭話道:“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您是去墓園祭拜親故么??”

    他微微頷首:“是的。”

    “您是瓏城人?”

    “嗯。”

    “住在?國外?多久沒回來啦?”

    “兩年半。”

    師傅笑著說:“嗐,這么?一算,您離開瓏城的那年恰好是瓏城發生翻天覆地改變的一年。您要是土生土長的瓏城人, 應該知道以前瓏城的三大家族吧……”

    路上的車輛并?不太多,司機師傅一邊穩穩地開著車,一邊同他講述瓏城這兩年里?發生的種種。自三大家族徹底瓦解后,瓏城換上了新的領導班子,并?徹底鏟除了城市里?腐朽的根基。現在?瓏城的所有財富都自由地分配到了普通老百姓的手里?, 再也沒有什么?所謂的“一個家族獨大”。

    邵允其?實對這些事?都早已有所耳聞,但始終禮貌地聽著, 并?時不時地附和幾句。他見司機說得起勁, 還拋了個問題出來:“曾經的邵家大宅也充公?了嗎?”

    師傅高興地直點頭:“對,現在?的邵家大宅啊,已經變成了一座全新的福利院,里?邊的設施什么?的都做得可好了。聽說,邵家的那位三少?爺是個百年難遇的好心人,這福利院就是他當年走?的時候牽的頭呢,城里?其?他的福利機構好像也都是他一手cao辦起來的……”

    邵允的目光落在?窗外美麗的街景上,嘴角無?聲地勾起了一個笑容。

    到了墓園后, 邵允一下車便接到了雙子和辛瀾打過來的電話?。原本這三個是吵著鬧著要陪他一塊兒回瓏城的,被他好說歹說才勸下來。因為雙子接下來有兩場重?要的國際學術比賽要參加, 他希望他們能夠留在?倫敦專心備考。

    “阿允哥!”小執在?電話?那頭問他,“你落地沒有?圍巾帽子手套都戴了嗎?”

    旁邊的辛瀾聲音更高:“我看瓏城的天氣預報,今天好像有可能會下雪,你千萬千萬別凍感冒了啊!”

    小念還是最冷靜的那一個:“阿允哥,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去接你。”

    邵允拿上早就定好的三束花和貢品,一邊朝墓園里?走?,一邊耐心地回答他們:“保暖的用具都戴著,目前還沒有下雪,放心我不會感冒,大后天就回來。”

    這座墓園是瓏城最大的墓園,環境特別優雅清靜,所以當時他才特意將邵眠和譚叔的墓都落在?了這兒。

    他先是去了譚叔的墓。

    譚叔生前在?這世上沒有親人,唯一能叫得上一聲親近的人便是他。他為譚叔獻上了花和貢品,站在?墓前對譚叔說:“譚叔,我已親手為您報了仇,希望您在?天上有知能夠安安心心的。還有,下輩子再投胎,我想成為您的兒子。”

    珀斯公?爵當年喪心病狂地取譚叔而代?之,一直是他心上無?法了去的痛。如今,他也算是能正式給譚叔一個交待,還譚叔一個體面和安寧。

    他在?墓園的第?二站,是吳赟的墓。

    沒想到,他剛走?到吳赟的墓附近,遠遠便看到周煜和吳淺淺在?向他招手。

    “我就猜到,你一下飛機鐵定先來這兒,我老婆還不信我!”

    周煜上前用力地擁抱了他一下,隨后得意洋洋地對吳淺淺說,“淺寶,我又賭贏了,你快想想該怎么?獎勵我唄?”

    吳淺淺的氣色已經比兩年前不知要好上了多少?,不僅面色白皙紅潤,甚至體態還比之前要豐滿了些。她瞟了周煜一眼?,沒好氣地說:“都是要當爹的人了,還是那么?地不穩重?,我可真擔心兒子的胎教。”

    細細一看,吳淺淺的小腹已然?隆起。她身上曾經吳家長女的尖銳和高傲似乎都被歲月慢慢磨平了,卻轉而變成了更堅韌又永恒的力量。

    沒錯,周煜與吳淺淺已在?一年前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如今還即將要加上新的身份頭銜。周煜依然?效命于本國的安全組織,只是稍稍換了個并?不需要那么?高頻率地出外勤的崗位,可以讓他有更多時間陪著吳淺淺。而吳淺淺則在?瓏城開了家花店,這不僅是她的興趣愛好,也能方便她照顧年邁的父母、并?好好享受慢節奏的生活。

    看到摯友們能夠終成眷屬,邵允自然?也是發自內心地為他們感到高興。他為吳赟獻上了花并?上了香,轉頭問他們:“是個男孩子?名字想好了嗎?”

    “想好了,叫吳思赟。”周煜說,“我們對他沒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一輩子幸福平安。”

    “這個赟,用了小赟的赟。”吳淺淺這時補上了這句,又問邵允:“葉舒唯什么?時候到?”

    一提到葉舒唯,邵允的神色便變得更柔軟了些:“她今天上午剛結束任務,說是晚上能到。”

    周煜這時嬉皮笑臉地用肩膀拱了拱他:“阿允,你追到女戰神可比我要早得多了,你看看,現在?我這都彎道超車甩你多少?條馬路了?你可得好好加把勁兒啊!”

    吳淺淺沒好氣地懟他:“你也不看看人阿允這兩年吃了多少?苦頭,他和葉舒唯都很不容易,現在?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之后他們自然?會慢慢追上來的,你急什么??”

    周煜委委屈屈:“你總是胳膊肘往外拐。”

    邵允笑得不行:“等我們好事?將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之后淺淺平安生了,你們要帶著我干兒子來倫敦找我和唯唯。”

    周煜摟著吳淺淺對視一眼?,雙雙笑道:“一定。”

    邵允在?這個墓園的最后一站,是邵眠的墓。

    正是兩年前邵眠義無?反顧的死亡,才將他推進了之后漫長又步步維艱的潛伏計劃里?,也讓他能夠下定決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徹底地去終結魔鬼的征途。

    沒有邵眠,就沒有他的煥然?新生,更沒有如今的平安歲月。

    他們都說他是無?名英雄,可在?他的心里?,邵眠才是那位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