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助理不知什麼時候開了竅，上前走到云朝身邊，輕聲道：“走吧。”

    云朝看著兩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聽到林助理的聲音他回過神，點點頭，跟著林助理走出了病房。

    “你回國有什麼打算？”

    林助理看向一旁還有些心不在焉的云朝問道。

    云朝低著頭，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先找份工作。”

    林助理笑笑問道：“真不打算繼續念下去了？”

    云朝搖搖頭，當年他會出國念書也是被秦安逼的，現在秦安不在了，他也可以回國了。

    林助理道：“那就加油吧。”

    云朝突然抬起頭，看向林助理問道：“其實我才是那個替代品是不是？”

    林助理一時愣住了，隨後他回過神，陷入了同樣的疑惑。

    云朝卻是自嘲地笑了笑：“說不定，我連替代品都不是，只不過是個念想而已。”

    他會這麼想其實也不是空xue來風，當年秦致知的確對他很好，資助他念書，出錢給他爸治病，那時候的秦致知是青年才俊，他是除了長相要什麼沒什麼的窮學生，就連學習成績也因為要打工養家并不好。

    秦致知會資助他是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但如果從另外一個層面想卻又很合情合理，他有一張不錯的臉蛋。

    所以就連他都以為秦致知是想包養他，那時候他其實想過拒絕的，畢竟他不喜歡男人，但是再嚐過金錢所帶來的甜頭後他喪失了拒絕了勇氣。

    他那個年紀，正是最虛榮的時候，身邊的同學都是光鮮亮麗神采飛揚的，男生喜歡聚在一塊討論著放學去哪玩，女生則互相推薦著好看的衣服可口的零食。

    而他，一無所有，還要為了病重的父親日以繼夜的打工。

    而秦致知的出現結束了這一切，他在矛盾和掙紮中接受了秦致知的好，也默認的接受了自己被包養的事實。

    直到秦安的出現，他被趕出國，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用著蹩腳的英語生活，一年到頭也只能回來那麼幾天，還要躲著秦安才能和秦致知見上一面。

    雖然有許多不甘和怨恨，但其實也有那麼一絲慶幸。

    慶幸秦致知沒有放棄對他的資助，慶幸享受著這份資助的同時他不需要付出什麼。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秦致知對他并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因為他長得像那個人，所以他幫了他一把。

    回想起來，當年秦致知幫了他不少，但是就連一次親密接觸都不曾有過，有時候他會楞了神似地看著他，那時候他因為抗拒，所以避開了他的眼神，現在想起了，秦致知當年應該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想到這，云朝自嘲的勾起嘴角，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成為別人的替代品還是有些不好受的。

    第60章

    “我和云朝什麼都沒有。”

    許松墨扣到最後一個扣子的時候, 頭頂響起一道聲音。

    許松墨起身，看向秦致知, 沉默了半響，忽然道：“你覺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秦致知沉默了。

    許松墨知道秦致知不會繼續說下去，秦致知似乎非常愿意愛他, 卻絕口不提一個愛字，連喜歡也不會說出口。他想不通, 有時候他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誤會了秦致知。

    今天云朝的忽然出現讓許松墨變得急躁起來, 他心里仿佛堵上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忍不住戳破這層窗戶紙，他直視著秦致知, 道：“是不是很像以前的我。”

    秦致知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挪開視線，道：“我不喜歡他。”

    他的確不喜歡云朝，當初會幫他也是因為他長得很像許松墨, 所以他幫了他一把，僅此而已。

    哪怕只是一個很像的人，他也不愿意看到他在吃苦。

    許松墨突然笑了一下, 他問：“不喜歡誰？”

    秦致知垂下眼道：“不喜歡云朝。”

    許松墨繼續追問道：“那你喜歡誰？”

    秦致知眨了兩下眼睛, 閉緊嘴巴不肯回答, 但是眼里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滿滿的都是他絕口不提的對許松墨的愛。

    在他看來，一旦說出口，就成了訴求。

    就好像再說, 我這麼愛你，你能不能也愛我一點。

    但是秦致知知道自己配不上許松墨，他這個人無趣又沉悶，既看不懂梵高齊白石的畫也聽不出來貝多芬和舒伯特曲子的區別，沒有愛好和樂趣，光是為了活下來就已經要拚勁全力，就算如今他已站穩腳跟，但他深知，他和許松墨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這個人從骨子里就爛透了，只有這麼一份愛還算干凈，所以他舍不得也不敢去渴求這份愛。

    許松墨值得更好的人，但那個人注定不會是他。

    但是縱然他把自己的愛意都深埋心底，可是一旦許松墨靠近他的身邊，他的眼睛動作甚至語氣都在背叛他，強烈而無聲的對許松墨訴說著愛意。

    他面對許松墨的時候，就好像一個小孩做了壞事，還沒受到責備，不安和緊張就流露了出來。

    許松墨垂下眼，知道今天也等不到秦致知的回答。

    秦致知有時候對他熱烈得過分，有時候對他卻又克制得令人生畏，若即若離的，仿佛是在故意為之。

    “我削點水果，你想吃什麼？”

    許松墨低下頭不看秦致知，聲音有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