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地址他記得。

    閆叔直接搜索地址, 導航語音播報更改目的地成功。

    周肅晉倏然轉臉，打量閆叔幾眼，最后什么都沒說。

    閆叔：“……”

    原來老板打算就近買食材，并不是要去衛萊辦公室樓下那個超市，是他解讀錯了。

    周肅晉從不難為身邊的人，發話：“就去這家。”

    閆叔心里松口氣, “好的。”

    寧如江聽到語音播報改目的地, 好奇：“怎么又改地方了？”

    周肅晉道：“這家門店大。”

    寧如江打趣外甥：“不錯嘛，都快成半個江城人了, 連超市哪家門店多大面積都一清二楚。”

    周肅晉習慣性沉默。

    閆叔更沉默。

    賓利從高鐵北站開往西區中心，加上路上堵車，開了將近四十分鐘。

    停好車，寧如江從后面拍拍外甥的肩頭，“走，帶你逛超市。”

    周肅晉：“……還當我小時候呢。”

    “不去拉倒。”寧如江拽著丈夫陪她逛超市。

    看著超市招牌，她對丈夫說，“這家超市老板應該姓衛，單名一個萊。不錯，店名挺好記。”

    周肅晉沒下車，也沒往樓上看，瀏覽今天的財經新聞。

    衛萊下午兩點半要跟運輝綜合體的負責人盧松見面，中午沒空午睡，出發前泡了一杯咖啡提神。

    每次喝咖啡她都倚在窗邊，看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海。

    咖啡見底，起身站直時才瞥了一眼自家樓下，動作一頓，她看到了周肅晉的賓利，他坐在副駕。

    只見一對中年夫妻從賓利后排下來，挽著手徑直進了她們家超市。

    她認識那位貴氣的女士，是周肅晉小姨。

    【周總，看到你了。】

    周肅晉側臉，從車里看了眼二樓。

    視線相接。

    單透的窗玻璃，她看得見他。

    他看不到她。

    周肅晉回她：【小姨要買菜，閆叔擅作主張開到這里。】

    衛萊半開玩笑：【那得感謝閆叔，今天我家超市的營業額又多了一些。】

    跟他是開不起來玩笑的，她言歸正傳：【周總你知不知道，假如我們是真情侶，這會兒又是熱戀期，你會告訴我你現在在樓下，我會趁著小姨逛超市的間隙假裝路人從你車前經過。反正怎么都會見上一面。】小姨剛進去兩分鐘，見一面的時間足夠。

    周肅晉問：【你談戀愛是這樣？】

    衛萊琢磨這句話，問的應該是她以前跟章巖新戀愛時。

    她回：【以前差不多這樣。】

    周肅晉：【知道了。】

    緊接著，他又道：【下來吧，用不著假裝路人。】

    既然不需要裝不認識，衛萊從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又拿了一瓶咖啡，一路快步從二樓樓梯下來。

    蘇打水給閆叔，那瓶咖啡從車窗遞他手里，“我喜歡喝這個口味。”

    閆叔拿上水和煙下去，站到遠處的垃圾桶旁抽煙，剛談戀愛的小年輕都這樣，見縫插針都要見一面，他理解。

    “閆叔這下肯定不會再懷疑我們是假扮戀愛。”任務完成，衛萊沒多逗留，“周總，我先上樓。”

    周肅晉頷首，她和來的時候一樣，步伐匆匆。

    她跟他喜歡的咖啡口味也不同，他擰開那瓶咖啡只喝了一口。

    小姨和小姨夫很快從超市出來，閆叔發動車子。

    “難怪你要帶我來這家，生鮮不錯。”寧如江很滿意自己買的食材，她常買的一些進口食品，這里應有盡有。

    車從衛萊超市再開到東城園區的江岸云宸，又是四十多分鐘。

    寧如江感嘆：“江城市區這么大呀。”

    閆叔默默道，不是江城城區大，是他繞了一半還要多的路。

    繞了一大圈終于到家，閆叔只幫著把行李箱推到家口便離開。

    周肅晉把行李箱拎進屋里，從鞋柜里拿出給小姨和小姨夫準備好的拖鞋。

    “這房子敞亮。”小姨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欣賞著湖光山色。她住慣了四合院，覺得偶爾住住高層也不錯。

    周肅晉脫下西裝，掛到門口的玄關柜里，打開柜門，里面懸掛著衛萊的那件白色薄西裝，上次她過來依舊忘記把衣服帶回去。

    小姨這個人，如果直接讓她看見一些女士物品，她會覺得他有意而為之，是心里有鬼。

    反倒他遮遮掩掩，小姨才信他是真的在戀愛。

    周肅晉沒另拿衣架，直接把自己的西裝搭在白西裝外面，他衣服大，把衛萊的衣服嚴實擋在了里面。

    寧如江將外甥所有的細微表情都收進眼底，反常肯定有妖。

    她不動聲色收回視線，佯裝被窗外的山水吸引。

    “你這套房子買的不錯，視野開闊，我都想留下來多住幾天。”她不吝嗇夸外甥。

    周肅晉從玄關走過去，“那你跟小姨夫在江城多待幾天。”

    “你小姨夫還得肯呀，生怕公司離開他就不轉了。”寧如江嗔怪著，脫下外套，順手接過丈夫的外套，“給我。”

    她把兩件外套掛到玄關柜里，手指輕輕一撥弄外甥的西裝衣擺，里面露出一件薄款白色西裝。

    不需要看全，只從白西裝的面料和紐扣細節她就知道是哪個品牌的哪款女士西裝，她也有一件差不多的款。

    “你陪你小姨夫喝喝茶，我給你做飯。”

    她若無其事關上衣柜柜門，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一包食材進廚房。

    要在這里待兩三天，她多買了一點，留著明天再給外甥做。

    寧如江把今天用不到的食材放冰箱里，冰箱居然不是空的，有牛rou還有一大包拌飯海苔。

    她了解外甥，打小就不吃海苔，這種東西就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冰箱里。

    又是女款西裝又是海苔的，看來女朋友來過江城。她這個外甥，公私分得很清楚，不可能出差還帶著女朋友。

    那就只剩兩種可能，要么專程陪女友來玩，要么女友是江城人。

    如果是前者，那說明外甥不是個工作機器，也會戀愛的。

    如果是后者，她來江城來對了，這次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肅晉，冰箱怎么還有海苔？”她故意問道。

    “海苔？”

    周肅晉突然想起來，衛萊那晚吃海苔拌飯，剩下的沒帶走。

    他神色自若：“冰箱里的東西都是物業管家送來的。”

    寧如江只想‘呵呵’，心說，你就睜眼說話瞎話吧你，“這管家服務不到位，送東西來都不問業主需不需要。”

    小姨夫不明真相，只覺得妻子挑剔：“又不是別墅區，高層那么多住戶，管家哪能面面俱到。”

    寧如江不再刁難外甥，系上圍裙忙活起來。

    她不常下廚，做飯特別慢。

    周肅晉等了一半個小時才等到一葷一素。

    寧如江早注意到今天外甥戴的是那塊新手表，可惜之前一直沒機會拍下來，“肅晉，你等等吃，我拍一下發朋友圈，展示展示我的廚藝。”

    ‘咔嚓’兩聲，她對準外甥的手腕，將手表清晰拍下來，順手轉給丈夫的秘書：【查查這塊表的原始訂單，不需要太詳細的客戶信息。】

    二十分鐘，寧如江收到回復。

    【客戶是一位叫衛萊的女士，江城人。】

    客戶信息就這么多，但手表的信息很詳細：【那塊表排隊等了七個多月，一比一配貨，表鏈額外加錢定制。客戶還要求隨表定制一張祝福卡，應該是給男朋友的驚喜。】

    衛萊？

    那家超市不就叫衛萊超市？

    果然她猜得沒錯，那姑娘還真是江城人。

    寧如江又把秘書發來的消息捋一遍，排隊七個月等貨，兩人至少戀愛一年以上。

    外甥兩年前來江城投資，時間對得上。

    她向jiejie報告好消息：【姐，再有人給肅晉介紹對象，你就說他有女朋友，是個江城姑娘。】

    寧如蓁：【你聽誰說是江城人？】

    寧如江把秘書的那條消息截圖發給jiejie，【手表還真是那丫頭送的。其他的咱們就別查了，尊重一下兩個孩子。反正確定他們是真的在談就行。】

    寧如蓁不放心：【一塊手表就能確定是真的在談？】

    寧如江：【也不光是一塊手表，肅晉的性子我了解，他不可能費那么大周章從一年前就開始計劃，還把細節做得那么到位。】

    寧如蓁細細一想，僅存的那點疑慮也打消，【那咱倆想想，找個什么合適的理由讓肅晉盡快把女朋友帶回家，他但凡帶回來，我當天晚上就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主了，我也不用再愁著怎么拒絕介紹人。】

    寧如江想到衛萊家是開超市的，試探jiejie的口風：【姐，你對肅晉女朋友的家庭方面沒要求？】

    寧如蓁當然對兒子的另一半有家世要求，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希望自己孩子找個門當戶對的。

    可兒子那個脾氣，如今能力強了翅膀也硬了，不可能聽她的話。

    【如果是他認定的女孩子，你覺得我反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