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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暴君的女人》在線閱讀 - 第十八章橘子燈

第十八章橘子燈

    夜間冷風瑟瑟,竹影交錯映在青石板上,像是無數只鬼手,試圖將人拖進無盡的黑夜里。

    陳玄卿步伐停住,冷不丁地想起了幼年的往事。

    那時他剛開蒙,陪讀的嬤嬤趨炎附勢,時常把他關在漆黑的房間里。

    有一夜,他實在是害怕,于是爬窗戶逃了出去。

    冬夜的寒風刺骨,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衣,跑到母妃寢宮時,已經凍僵了半個身子。

    寢宮里燈火通明。

    他仿佛已經聞到母妃煮茶的味道,清雅的茶香里總是摻著幾分橘甜。

    母妃會靜靜地坐在茶爐旁邊,手里捏著本游記,微蹙起眉頭:“皇兒,你穿的太少了。來吃幾個剛烤好的橘子,就不會得風寒了。”

    懷揣著這樣的希冀,幼小的孩子用力推開一道門隙。

    屋內的暖意傾瀉出來,只來得及焐熱發青的手指。

    隨即而出的是血腥氣,如同奪命的藤蔓,瞬息間占據了他的全部感官。

    幼童記憶散去的太快。

    時至今日,寢殿里的場景,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只有那夜,父皇寢殿外搖曳的竹影深深刻在他的記憶里。

    “皇后她母族謀逆,本該株連全族。她既愿用自己的命換太子和她兄長的命,朕成全她所求,有何不妥?”

    皇帝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前來求助的幼童身上。

    柔黃的燭火映出屋內兩人的剪影,男子強硬地將女子拉入懷中,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阿瑤,你會是朕的皇后,等你腹中的皇兒出生,朕也會改立他為太子。”

    “所以你安心養胎,所有擋在你和孩子面前的人,朕都會殺掉。”

    ......

    肩上尚未痊愈的傷口經不住吹風,痛意讓陳玄卿從回憶中抽身。

    他扣好披風領口,嗤笑了聲:“華清寺的那群禿驢倒是說得準。”

    他出生時,華清寺的高僧贈八字言:“天潢貴胄,親緣疏淺。”

    自此之后的數十載,很多人都因這“天潢貴胄”想要他的命。

    而愛護他的人,竟也無一有好下場。

    陳玄卿已經過了追問不平的年紀,那些不堪的過去,只會漾起一圈很快消散的波瀾。

    他只是忽覺疲憊,想在這夜色里獨自走一會。

    直到寒風送來幾道笑聲,陳玄卿恍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后面的園子。

    這里寂靜通透,住的都是后妃。

    按理說他該避嫌,但聽這笑聲,陳玄卿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某個小女子的臉。

    現在想想,其他后妃都派侍女問候過他,好像就她這邊沒半點動靜。

    月華倒是過來了。

    說是珍嬪被嚇病了,正臥床休息。

    陳玄卿不禁勾出冷笑,就她那不服軟的樣子,怎么可能會被這點事情嚇出病。

    繞過刻著叢叢花草的影壁,談笑聲倏然變大了。

    其中覃如清脆的笑聲最為清楚,“月華,右邊再掛高一點!”

    “出了咱們尋月閣,可找不到第二棵這樣的樹。”

    那棵掛滿橘燈的古樹,給偌大的園子籠上一層朦朧的光亮。

    仿佛一切黑夜都無處遁藏,只會被那片柔光所淹沒。

    柔光之下的女子,笑面靨靨,將兔子樣式的橘燈遞給身邊的小姑娘,“生辰快樂。”

    “不求大富大貴,只愿我們秋娘,順遂如意,平安喜樂。”

    女子嬌俏的聲音,宛若一顆石子掉進那圈本已平息的波瀾,又激起道道漣漪。

    “母后寧愿你不是太子...”

    “就做個平安喜樂的皇子。”

    陳玄卿不自知地蜷起手指,怔然地立于夜色之中。

    直至,樹干上的月華發現異樣。

    她連忙從樹上飛下,斂去笑意行禮道:“太子殿下。”

    覃如扭過頭,險些被角落里的那抹黑影嚇到。

    她心里叨咕著,面上仍規矩行禮,“夜色已深,殿下怎么來這兒了?”

    話里話間,就是提醒他身份有別,大晚上別來后妃住的地方。

    “前些日子也是孤的生辰,怎么不見珍嬪娘娘送孤賀禮?”

    陳玄卿挑眉,故意略過了她的話。

    “孤敲這橘子燈不錯,不如也送孤一個?”

    覃如想都沒想,直接把秋娘護在身后,“殿下來得不巧,這橘子燈只做了一個。”

    “若是殿下想要,不如讓宮里的能工巧匠做一個更好的,何必和小孩子搶呢?”

    她臉頰被熱氣蒸出來的紅暈還未消散,仰起頭時,眸子會微微睜大。

    像是只張牙舞爪的兔子。

    陳玄卿的目光滑過那一張一合的紅唇,想的卻是皇帝寢宮那夜。

    她跪在自己身前,紅唇貼著高昂性器上,舌尖輕輕舔過下面的囊袋,像是在品嘗著什么美味。

    “?”

    覃如沒有察覺到陳玄卿變暗的眸色,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話惹怒了。

    她下意識朝月華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秋娘先帶走。

    沒想到下一瞬,她被人直接騰空抱起。

    “殿下!!”

    慌亂之下,她只能盡力攀住面前的脖頸。

    這一舉動顯然取悅到了陳玄卿,他垂下頭,濕熱地氣息打在覃如的耳畔,“跟孤走,還是留下?”

    尾音泛啞,顯然已是動情。

    這話驚得覃如連掙扎都忘記了,連忙扯了一把陳玄卿的衣領。

    雖未明說,但意思了然。

    陳玄卿扯下身上的披風,將她從頭到腳地裹好,隨即轉身大步邁出了尋月閣。

    徒留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覷,半天沒合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