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皇位之爭
在路上顛簸了一路,等到了行宮,覃如只想往榻上一躺睡個昏天黑地。 她屁股剛碰到床榻,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行禮問候,“珍嬪娘娘安,我家主子想請娘娘過去敘敘舊。” 透過屏風,覃如撇了一眼來問安的人。 是靜賢妃身邊的掌事嬤嬤。 原書里靜賢妃沒什么存在感,平日里只愛吃齋念佛。 或許是遠離了紛爭,她也是唯一一個從那場陪葬悲劇中活下來的,以太妃的頭銜隱居于順安寺。 原身和她沒什么交集,也不知道靜賢妃打著這個由頭想做什么。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覃如剛想開口回絕,那嬤嬤像是瞧出她的意思,先一步開口道: “娘娘還是去一趟吧,今日有幾位名門世家的夫人來給我家主子請安,或許這其中還有娘娘的故人呢。” 覃如一噎,只能應了下來。 靜賢妃的宮殿比較偏,背靠一片淡雅寂靜的小竹林。 甫一進去,淡雅寧神的佛香撲面而來。 繞過屏風,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玉身觀音像。 香火縈繞的佛龕面朝著門口,清冷厚重的氛圍襯得這帳子不像是妃嬪的居所,反倒像肅穆的佛堂。 靜賢妃似乎是剛念完佛經,被一旁的宮女緩緩扶起來。 畢竟位分比自己高,覃如規矩地福身行了個禮,“妾身給賢妃jiejie請安。” 借著行禮,她悄無聲息地環顧了一圈,帳子里除了靜賢妃以外,也就兩個婢女在這兒,分明沒有什么請安的貴婦。 她正胡思亂想著,頭頂響起靜賢妃溫和的嗓音,“meimei的臉色少了些血氣,可是這幾日伺候陛下太勞累?” 為穩定朝堂內外,皇帝中風的事情仍然死死瞞著,偶爾的招寢也只叫覃如過去。 此次春獵之行,后宮三千妃嬪里也只有覃如有隨侍的資格,能隨意出入皇帝寢宮。 若想知道皇帝的近況,也只能從她嘴里問出點端倪。 覃如自然也清楚這點,所以故作嬌羞地垂下眼眸,隨口胡說道:“陛下正當龍虎之年,所以…” 后宮妃嬪對床上那點事都有點諱莫如深,一方面是不愿分享自己的閨房情趣,另一方面也不愿將那些取悅皇帝的技巧泄露出去。 大家自然而然形成了默契,提到這種事只會笑一笑,不會追問下去。 “meimei當真是好福氣。” 靜賢妃果然沒有多問,轉身坐到了一旁黃花梨圈椅的首位。 她撥弄著手里的佛珠,笑呵呵地關切道:“侍奉陛下固然重要,但meimei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行。巧了,方才右相夫人臨走時送了帖滋補藥方。” 覃如心里一咯噔,提高幾分警惕。 “據說是早就隱居山林的廖神醫寫下的最后一貼,我特讓小廚房多熬了幾碗...” 她抬了抬手腕,屏風后繞進的兩個宮人,手里端著冒熱氣的瓷碗。 自從淑妃一事后,覃如就很少會收其他妃嬪送來的東西。 她還沒想好推辭的由頭,那碗黑漆漆的補湯已經端到了她的面前。 托盤里還放著一白瓷小瓶。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既然meimei如今深受圣寵,想必與太子碰面的次數也不少吧?” 靜賢妃攪著手里的瓷碗,漫不經心地問。 她似乎不想聽覃如的回答,繼續說道:“這藥無色無味,可是右相為太子求來的上好補品呢。” 不需要著重強調什么,覃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右相想殺陳玄卿。 亦或者,靜賢妃也想殺陳玄卿。 右相的意圖倒是能理解。 他年輕時為了奪權,利用陛下的猜忌害得陳玄卿舅家滿門抄斬,逼死他母妃。 這深仇大恨,右相不會忘,陳玄卿更不會忘記。 原書中,陳玄卿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血洗右相府。 可靜賢妃與他又有什么過節? 眼下覃如沒精力想這些,在路上折騰了一路,她本就疲憊不堪,如今又要被逼著毒殺太子,心情自然很不爽,說出口的話也就冒犯了些: “賢妃jiejie素來最厭惡權勢紛爭,自詡出淤泥而不染,怎么如今反倒與右相走的近了?” 靜賢妃臉色上沒半分惱怒,朱唇微啟,緩緩吐出四個字;“形勢所迫”。 “這皇位誰都能坐得,唯獨陳玄卿不行。” 平和的神色,仿佛說的不是大逆不道的話。 卻在覃如心里激起層層巨浪。 “可陳玄卿是太子…” “太子失德。”靜賢妃倏然笑了一聲,她手里捏著佛珠,唇邊笑意冰冷,“早就該換一位了。” 那輕飄飄的語氣背后,仿佛藏著無盡的怨恨與痛苦。 逐漸偏離原書設定的劇情讓覃如有些招架不住,她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自己是不是應該及時止損,隨便換一個人借種。 宮廷沒有不透風的墻。 如果她以后真的生下了陳玄卿的孩子,先不管陳玄卿會不會念著點血脈之情。 和陳玄卿有仇的人那么多,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報復到她們母子身上。 她的沉默落到靜賢妃眼里,還以為是拒絕的意味。 “meimei瞧著這端藥的宮女可眼熟?” 覃如隨著她的話低下頭,剛好對上小宮女的視線。 端著碗的宮女年紀不大,頭頂扎著兩個宮髻,或許是剛進宮沒多久,身上那件宮女服不甚合身。她乖順地跪在地上,葡萄似的圓眸怯生生看著覃如。 輪廓是有些陌生的,偏偏眉眼有幾分眼熟。 覃如心里頓時泛起了波瀾。 原身離家太早,記憶里對家人的印象早就模糊。 唯一印象深刻的畫面,是她被那個嗜賭成性的爹賣掉的那日。 瘦成皮包骨的幼妹死死地拉著她衣角,不停地喊著:“爹爹留下阿姐吧,阿姐...” 如今細想一下,面前這個小宮女的樣貌竟與記憶里的幼妹有幾分重迭。 覃如試探性地開口:“秋娘?” 小宮女咬著唇沒作聲,但倏然變紅的眼眶驗證了她的猜想。 “這宮女原是右相夫人身邊的丫鬟,聽說年幼時生了場病,她娘親跪在醫館前求了三日才撿來一條命。” 靜賢妃漫不經心地攪著手中的瓷碗,“這家人倒真是可憐,幸好右相夫人心善,收留了她們。” “只是天下苦命人這么多,右相夫人或有分身乏術的時候,那時,她們又該如何…” 她的目光沉重,壓抑。 仿佛化作一把利劍,想要刺穿覃如的咽喉。 “全在meimei一念之間。” —— PO真的很難登!!早就寫好了就是登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