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給他名分
覃如月份大了,不敢熬夜,讓月華將人安頓后就回房短暫的睡了一會兒。 朦朦朧朧間,她被窗外傳來的銀珠嬉笑聲吵醒。 外頭天已大亮,一副雨后初霽的美景。 清晨是覃如胎動最厲害的時候,她撐著腰起身,先喝了碗姜湯才緩步走了出去。 今日東巷有廟會,估計銀珠是來找自己逛廟會的。 穿過花廊,偌大的庭院里蹲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你們在做什么?” 聽到她的聲音,銀珠率先抬起頭,彎起月牙般的眼睛笑道:“這位哥哥好厲害,會在油紙傘上雕花呢!” 陳玄卿也轉過身,手里還拿著一柄尚未完工的油紙傘。 他嘴唇還有些蒼白,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你不是說家里沒油紙傘了嗎?我多做幾個?!?/br> “你還會做這個?” 覃如頓時來了興趣,撐著腰就往庭院里走,想一探究竟。 “慢點!” 剛下過雨,庭院又是卵石鋪成的小路,一個孕婦走在上面屬實讓人擔心。 陳玄卿快步上前,攙著她才放下心,“都這么大肚子了,還不小心些?” 覃如不以為然,拿過他手上的油紙傘仔細端詳了一番。 做工精致,傘柄處還刻著幾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比外面賣的還好看呢。 若是放集市上,不得能賣好多銀兩。 覃如險些就要開口讓他多做些,想了一下這位的身份還是放棄了。 “姨娘,這位哥哥就是你家新的護院嗎?” 面對銀珠天真無邪的發問,覃如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是。” “不是。” 異口同聲,完全不同的兩個答案。 誰家護院長這樣,一件破褂子都能穿出器宇軒昂的氣質,生怕別人不起疑嗎? 覃如暗中掐了陳玄卿腰間一下,笑著解釋道:“不是,他是姨娘的夫君,比較喜歡逗弄小孩子。” 銀珠張大了嘴巴,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陳玄卿,“姨娘的夫君生的真好看,比我爹爹好看多了!” “還會給油紙傘上雕花,怪不得姨娘瞧不上我爹爹呢。” 這樣貶低自家爹爹,真不愧是親生的。 陳玄卿嘴角微微勾起,先前他還覺得這小孩煩人,如今竟覺得有幾分可愛。 “你叫銀珠是吧?剛才你說想要什么樣的油紙傘?” 在覃如面前,他樂意分出一點耐心在這小孩身上。 “小兔子!我要小兔子!” 銀珠開心極了,抱著陳玄卿的手臂晃蕩了幾下,“謝謝好看姨夫!” “姨夫給你多做兩個吧?!?/br> 陳玄卿心情愉悅至極,那窮書生雖沒什么可取之處,但生了個討喜的女兒。 怪不得覃如這么喜歡她。 不過他們的孩子,肯定也不差。 他裝若無意地瞥了眼小女子,笑吟吟的,眸子里閃著細碎的光亮。 不見前幾日的陰霾與戒備。 “奴家雖與貴夫人只有一面之緣,但能看得出來...貴夫人是位容易心軟的女子。” 清蓮的話在耳畔回蕩著,“有一招可以試試,就看陛下是否能豁得出去?!?/br> 用一道“境內女子不論戶籍,均可從商”的圣旨,換回一個挽回小女子的法子... 嗯,很值。 等銀珠的油紙傘做好,正好李言之也到了。 他特意請了一天假,想著覃如月份大了,只有丫鬟在身邊總歸不放心。所以雇了馬車來接兩人去逛東巷廟會。 沒想到,覃如被一個高大清雋的男子扶了出來。 那男子雖穿著布衣,但舉止談吐孤傲貴氣,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仆人。 “想必這位就是覃娘的夫婿?” 李言之咽下滿腔的苦澀,作揖行禮,“在下李言之,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原是李兄,在下陳伯言,多謝先前對我娘子的照拂?!?/br> 在外人看來,兩人相處甚是和諧。 只有覃如心里覺得怪怪的。 陳玄卿占有欲這么強的一個人,居然還能好聲好氣地感謝別人? 難道真的燒壞了腦子? 等上了馬車,她腰后頓時多了一只手。 借著揉腰的動作,陳玄卿貼近她耳邊,用氣聲幽幽然問道:“他為何叫你覃娘?哪一個覃?是你的又一個小名?” “......” 她就知道。 覃如推了一把他的手,皮笑rou不笑,“你不是說身體還沒康復,所以不能騎馬回去,又為什么非要跟著我們來逛廟會?” “你不是說我是你夫君嗎?哪有夫君不陪待產的娘子出來的道理?” 夫君不陪,難道要讓隔壁某夫子陪著嗎? 正好車簾掀開,李言之抱著銀珠上了馬車。 看到車內兩人親密無間的姿勢,他黯然收回視線,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 車內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覃如顧忌著車內還有別人,只能順著陳玄卿扮演一對久別重逢的恩愛夫妻,沒有把他的手推開。 等到了目的地,她立即叫了月華過來攙自己下車,空著的那只手拉著銀珠。 沒給某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她月份大了,按理說不該來人多的地方。 但聽說東巷最大的一家脂粉店換了東家,出了好幾款物美價廉的新香粉。 覃如倒不是想買,只是想看看這邊的行情。 坐吃山空怎么也不是事兒,最好還是能開家店養活自己。 繞過一道街口,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牌匾,上面金粉描出幾個大字“汀蘭館”。 覃如一行人走到門口時,正巧聽到一聲女子的質問:“憑什么不給別人買?” 她循聲望去,看到柜臺前站著一個穿金戴銀的豐腴小姐。 “再加一百兩,新出的香粉我全要了。” 她白了眼面前的女子,“就憑我家是云鎮第一富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嚼賈珍多少舌根?她爹就算不是太守了那又如何,也輪不到你爹當!” 這女子,覃如認了出來。 賈珍的閨中密友,李寶兒。 都是囂張跋扈的主兒,這些年沒少欺負其他家小姐。 “珍寶”二字用在兩人身上,糟蹋了這兩個字。 覃如不想多生事端,轉身想走。 沒想到被李寶兒眼尖看到了,“呦,這汀蘭館怎么什么人都能進?。俊?/br> “掌柜的,你日后若是還想在云鎮做生意,建議從今日起設下條規矩,像是那種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子決不能入內。” “你說誰呢?!” 覃如摁住想要上前的月華,小聲道:“要打出去打,這一屋子要是打壞了,我可賠不起。” 月華應下,“主子放心,奴婢有分寸?!?/br> 李寶兒見覃如身旁丫鬟面露兇色,心中不妙,退了兩步去拉掌柜,“快,把這對蠻狠主仆趕出去!” 掌柜快步走了出來,眾人都以為他是來趕人的,不約而同往后退了退。 誰料,他走到了覃如幾人面前,畢恭畢敬地沖著覃如身后的男子行了個禮,“東家?!?/br> 然后又朝覃如行禮,“讓夫人受驚了,是小人失職,我這就將這造謠生事的女子趕出去!” “?” 不只是眾人,連覃如也是一臉懵。 “你家是云鎮首富?” 低沉冷淡的男聲打破了全場的寂靜。 是那個一直站在覃如身后,被掌柜稱呼為“東家”的華貴俊雅男子開的口。 他唇邊輕抬,似笑非笑地“呵”了一聲。 “很快就不是了。” 語氣很平常,像是在說什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你...” 李寶兒很想說他大放厥詞,滿腔的反駁不知為何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直到被幾個小廝“請”出去,她還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別說她了,連覃如還沉浸在驚詫中。 陳玄卿覺得她這樣有趣極了,若不是周圍還有旁人,真想親上兩口。 他按耐下心底悸動,攬著她的腰,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這店才弄好,還未來得及告訴你。” “我讓掌柜的留了幾款香粉,你要去瞧瞧嗎?” “等...等下?!?/br> 覃如感受到下身的異樣,一把攥住了陳玄卿的衣袖,面露幾分慌張,“香粉....等會再看?!?/br> “我覺得...我要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