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內(nèi)部被?分成兩?半，一半賭場一半酒館，因為剛打過架，觀眾為防止被?誤傷，都向四周后退，擁擠得不?行。

    虞微很干脆的取出一袋金幣，一枚金幣遞出一句讓讓，輕松穿過人群，一穿過人群便看到了?空地上赤足將?別人腦袋加脖子踩進?木地板的粉衣女?子。

    “醍醐。”虞微輕語，感覺眼睛有點不?舒服，揉了?揉，死鬼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液體。

    “還賴不?賴酒錢？”

    醍醐再次踩了?一腳酒客，木地板徹底被?洞穿，酒客的肩膀也陷了?進?去?，腦袋鑲?cè)雸杂踩?金鐵的夯土地基。

    “部萊....”

    酒客掙扎著?從身上取出一袋錢。

    醍醐愉快的拿過錢袋，從里頭取出與酒錢對應(yīng)的錢數(shù)，再將?錢袋扔回酒客身上，愉快的去?柜臺分錢。

    她與酒館有約定，賺的酒錢五五分賬。

    分完賬，老板娘問：“你的錢要不?要換成酒？”

    醍醐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對美酒的渴望：“不?，我要攢錢買一些材料釀一種新酒。”

    跟過來的虞微忽道：“最好的酒給她來一甕，我付錢。”

    以為又是來找自己拼酒的，醍醐正想宰肥羊，卻在看清虞微臉龐時愣住。

    修真者越強大，視野越非人，到中?高階時，認(rèn)人完全不?看臉，只是看氣息，但醍醐只是筑基，雖然也認(rèn)氣息，但認(rèn)臉也沒扔下。

    虞微無語：“雖然快三十年沒見，但我的容貌一直沒變，你居然認(rèn)不?出我了?？”

    醍醐搖頭。“認(rèn)出你的臉了?，但你變化太大了?，氣息和氣質(zhì)都變了?，也就?臉沒變。”

    虞微看了?看自己，沒感覺有什么變化。

    醍醐道：“你以前的氣息很平和，現(xiàn)在卻透著?煞氣。”

    “哦，死域呆久了?的一點后遺癥。”

    “還有氣質(zhì)，你以前的儀態(tài)很松垮，一點修真者的禮儀都沒有，現(xiàn)在也很隨意，卻給人一種行云流水的美感，你補充了?禮儀課？但你的儀態(tài)也沒感覺像正常的修真者。”

    禮儀別貴賤，故而藍(lán)星古代的統(tǒng)治者創(chuàng)造了?繁瑣的禮儀。

    修真者雖然殘暴，但不?缺腦子，同樣?設(shè)計了?一套繁瑣得令人發(fā)?指的禮儀，用以區(qū)別修真者與凡人，高階修真者與低階修真者的貴賤尊卑——對仙人沒禮儀要求，倒不?是不?想，而是沒人能管祂們。

    修真者至上的時代，散修也是修真者，哪怕是散修也會在各地的主城接受修真者的禮儀教育。

    醍醐以前不?知道，后來上了?禮儀課再回憶與虞微的相處，才?發(fā)?現(xiàn)虞微雖然談吐不?凡，但儀態(tài)沒有修真者的痕跡，像凡人多過修真者。

    但如?今的虞微，身上已經(jīng)有了?修真者的儀態(tài)痕跡——雖然還是無禮，但已經(jīng)有了?那種優(yōu)雅的美感，有了?修真者的味道。

    與過去?判若兩?人，讓她怎么靠臉認(rèn)人？

    虞微聞言唯有苦笑。

    “別提了?，我拜了?個師尊，嫌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走姿難看，反正嫌棄得不?行。嫌棄也就?算了?，他?還動手改造我。”

    “你不?是會妥協(xié)的人。”醍醐記得虞微從來都是怎么舒服怎么來。

    虞微一臉一言難盡。“打不?過。”

    醍醐秒懂，笑著?抱住虞微。“那我抱抱你，安慰安慰你。”

    虞微：“若你不?用抱稚童的姿態(tài)，我會相信你想安慰我。”

    雖然我身高只一米七，而你身高一米八四，但這不?是你把我當(dāng)稚童調(diào)戲的理由。

    醍醐收起笑容，腦袋倏然埋在虞微肩膀，整個人松弛如?被?大人抱著?的稚童。“我很想你，很想槐鬼城。”

    聽到槐鬼城三個字，虞微原本抬起想拍拍醍醐肩膀的手頓了?頓，須臾后才?落在醍醐肩膀上。

    “做散修真的很辛苦....”

    虞微安靜的聽著?醍醐嘀咕數(shù)十年來的苦水，或支持的嗯一聲以表對醍醐某些看法的認(rèn)可，或是斥罵搶醍醐東西覬覦她美色的大修士與宗門弟子。

    第128章 復(fù)仇的義務(wù)

    醍醐叨了足足半個小時, 苦水倒完后才想起?一事。

    “這里是正魔戰(zhàn)場，天天死人，咸魚你不在槐鬼城呆著，怎么跑這來了？”

    “....槐鬼城沒了。”

    虞微的?聲音很輕, 幾?不可聞, 即便筑基境五感?比凡人敏銳, 醍醐也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虞微微微闔眼, 深呼吸，旋即開口。

    “槐鬼城沒了, 有個巨闕宗的?渣渣修士想用血海禁術(shù)給?他女兒搞個靈根, 需要很多人獻祭，槐鬼城被他選中, 除了我和拜入點蒼派的?弟子，都死了。但我去了公法庭告狀，見鬼的?法律只殺了他女兒，而他只判了兩?千九百年，只有幾?百年是因為殺人, 別?的?都是因為用禁術(shù)。但你放心, 來日他出?獄, 我一定讓他出?獄即出?殯。”

    虞微說得很快，一氣呵成，但音量并不小?，醍醐聽得很清楚。

    手?中盛滿美酒的?銅樽砰得墜地, 美酒在地板上流淌。

    虞微見了, 愧疚道：“對不起?, 是我沒保護好?槐鬼城。”

    醍醐低頭撿起?銅樽。“這不是你的?錯，你盡力了, 哪個渣渣叫什么名字？”

    虞微不贊同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醍醐問：“他是元嬰還是化神？”

    她記得自己離開時虞微的?修為和如今一樣都是金丹境，但虞微的?劍術(shù)很精妙，未必不能越境作戰(zhàn)。

    虞微：“大成，你與?他的?差距太?大了，相信我，我會解決。”

    醍醐堅定道：“你與?他的?差距也?沒小?多少，且我只是如今是筑基，他得蹲兩?千九百年的?牢呢，兩?千九百年，我必入大成斬其頭顱。”

    虞微頭疼。

    醍醐笑道：“臉色別?這么難看，我畢竟是槐鬼城出?生?長大的?人，我有義務(wù)為槐鬼城報仇。”

    虞微愣住。

    有義務(wù)？

    可你是修真者？

    你對凡人有什么義務(wù)？

    誠然，兩?個世界古往今來的?禮儀道德都告訴所有人，權(quán)力與?責(zé)任是一體兩?面。

    上位者對下位者有權(quán)力，也?有義務(wù)。

    但有句話說得好?，從古至今，只聞肆意妄為的?主人，沒見過被奴隸勸阻的?主人。

    做為主人，做為貴族，醍醐憑什么為凡人向另一個貴族報仇？

    腦子有病就得治。

    但這樣腦子有坑的?不止她一個，還有關(guān)山月，也?不會只這倆。

    個例可以是腦子有病，但海量個例還能是腦子有病？

    虞微不由陷入深思。

    醍醐疑惑的?看著突然跑神的?虞微：“咸魚你怎么了？”

    虞微捋了捋自己腦子有點紛亂的?思緒。“你為什么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為槐鬼城向一位大成修士報仇？”

    醍醐理所當(dāng)然道：“我是槐鬼城的?人啊。”

    虞微道：“槐鬼城多年來拜入點蒼的?人也?有不少，半數(shù)與?你所想不同。”

    醍醐愣了下，思考了會，道：“我們不同，他們自幼拜入點蒼，受點蒼撫養(yǎng)教育，但我不是，養(yǎng)的?是我父母，是槐鬼城，我生?于槐鬼城，長于槐鬼城，自是有義務(wù)。”

    虞微聞言捋順了自己的?疑惑。

    還是生?恩不是恩，養(yǎng)恩方為恩的?思想品德教育問題。

    宗門時代的?思想品德教育抓得太?好?了。

    “那點蒼的?弟子又?為何有半數(shù)與?你一般想報仇？還有一些并非槐鬼城的?弟子也?為此事非常憤怒，個別?也?想為槐鬼城報仇。”虞微又?問。“他們并不長于槐鬼城。”

    這個問題，醍醐思考須臾，猜測道：“他們是經(jīng)常去槐鬼城的?弟子吧？”

    虞微回憶了下，確實都是認(rèn)識的?人，而能讓自己認(rèn)識還覺得熟悉，肯定沒少跑槐鬼城。“智慧生?物無法控制對經(jīng)常打交道的?智慧生?物的?共情。”

    接觸與?近距離是智慧生?物的?情感?滋生?溫床。

    舉個不恰當(dāng)?shù)?例子，考試排名出?來，第一名會在前十名里考得比自己差的?人面前露出?驕傲之色，卻不會在最后一名面前如此。

    貴族與?賤人異曲同工，目之所及一個賤人都沒有，或者說，即便見到，能見到的?賤人也?都是被馴化好?的?人形工具。

    人與?工具自然無法交流，都沒交流了，自然不會將工具視為人。

    也?有一部分貴族屬于理智型，知道對賤人產(chǎn)生?感?情會有不好?的?后果，遂給?大腦按上過濾網(wǎng)，選擇性不見不聞，都看不到聽不到別?人，自然不會產(chǎn)生?傷己的?感?情。

    ——不過在這個能修真并且有心魔的?世界，虞微很好?奇這種?給?大腦安裝過濾網(wǎng)的?人啥下場。修真路上有心魔并不會要命，人生?在世誰沒點遺憾與?慫逼過往？要命的?是有卻不敢面對本我。

    修真者可以骨子里就是個自私、無恥與?殘暴不仁的?人，但不能沒有承認(rèn)自己是個自私無恥殘暴不仁之人的?勇氣。

    就算殘暴冷血也?要殘暴冷血得理直氣壯。

    虞微腦子里思緒發(fā)散時，醍醐也?在看著她，莫名有了點記憶里故人的?感?覺，以前的?虞微也?經(jīng)常說一些在大人們看來很奇怪的?話。

    “修真者也?是人。”醍醐道。“是人就有情感?。”

    “是啊，是人就有情感?。”虞微玩味道。

    所以這就是宗門打造的?思維三觀最大的?bug啊，只不過宗門最大限度的?避開了這個bug。

    修士人口少，且仙凡相隔。

    無法阻止修士對凡人產(chǎn)生?不該有的?情感?，但可以物理隔絕修士與?凡人。

    但bug仍舊存在。

    散修與?宗門底層弟子

    散修在凡人中長大，且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凡人打交道。雖然散修也?沒將凡人當(dāng)與?自己一樣的?人，凡人在散修眼里起?碼是一種?智慧生?物，他們也?更容易看到凡人的?悲喜。

    宗門底層弟子雖然在宗門長大，但宗門廢除凡人治理凡人的?人皇與?貴族制后對凡人垂直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