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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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領命而去,帶著十名騎兵輕裝上陣,不遠不近地跟在燕遲身后,一路向著季懷真離開時留下的馬蹄印追去。 再說季懷真,將燕遲打暈后,偷了匹馬一路沿著大營后方遁逃而出。 他身上沒有錢,沒有吃的,夷戎人不知何時會追上,當務之急是回蒼梧山去,與他的親兵匯合。 烈烈冷風一吹,將季懷真吹得后悔起來,早知就不該心軟把那件大氅留給燕遲,那小子皮糙rou厚,在地上躺個一天一夜也沒甚大礙。 肩膀處傳來陣陣劇痛,竟是令他整條胳膊不住發抖,再難抬起。 季懷真掀開領子一看,這才發現燕遲咬他的那一下竟是下了十成十的死力氣,在他肩膀上咬出兩個牙洞,原已止血,此刻他一用力抖韁,竟時又裂開來,染紅大半個袖子。 “直娘賊!” 季懷真怒罵一聲,接著一愣,想起燕遲他娘是誰,登時不敢再罵了。 這劇痛使他腦子更加清醒,突然意識到一絲可疑之處。 夷戎人為何還不追上來?難道當真是無人發現? 季懷真略一沉思,果斷下馬,狠狠朝馬的后腿一抽,眼見那馬痛到發狂,不受控地向東跑去。他找個背風的地方躲起來,果然不久之后,見燕遲帶著數十人,一路沿著蹄印來追他。 只見燕遲下馬,仔細觀察那蹄印,猶疑一瞬后也帶人往東去了。 等到燕遲走后,他才出來,又略一沉吟,當機立斷往夷戎人大營的方向走——誰叫燈下最黑。 為今之計,僅憑他自己的力量定不能再翻一次蒼梧山,須得找機會,找到那個剛一進敕勒川遇到的大齊行腳商才是。 茫茫黑夜中,季懷真深一腳淺一腳,風迎面吹著,似刀刮般疼,好在他方向感不錯,勉強記得來時的路,只是他毛骨悚然,背后陣陣發涼,只覺得自己給什么東西盯上。 冷不丁回頭,竟和那悄無聲息潛伏在身后的數十條黑影四目相對。 季懷真粗粗一數,竟是數十條狼,在半里開外的地方伺機而動,嗅著空氣中的血腥氣。 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顯眼,還未靠近,似就聞到一股口水腥臭。季懷真頭皮發麻,腳心發涼,他聽老人家說過,狼會在人移開目光,背對過去逃跑的一瞬間追上來,將人撕咬至死。 他不動,狼也不動。 就在季懷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遠方一聲狼嘯打破這緊張僵持。 幾匹狼聞聲而動,躁動不安,不住回頭張望,已有退意,似乎在恐懼些什么。季懷真看準時機,轉身拔腿就跑,猛地聽見身后一陣凌亂刨地喘氣之聲,貼著他的腳后跟,如影隨形地追了上來! 他不敢回頭,不敢松懈,只瘋了般往前跑,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像是有人拿刀割他的rou般難受。 眼見就要被狼追上,背后又突然殺出陣馬蹄聲。 只見一人手持火把,如天降救星般,騎馬橫切進狼群。季懷真回頭一看,不是燕遲又是誰? 他胯下駿馬嘶鳴,前蹄高高揚起,一陣猛踢狂踹,將試圖靠近撕咬的狼踢飛出去。 季懷真緩緩后退,左右一看,正想跑路,燕遲卻百忙之中回頭看他,威脅道:“你敢動一下試試!” 季懷真還真敢動,他心想,不動等著燕遲來抓他? 見他還敢跑,燕遲登時氣急敗壞,然而胯下騎著的彪悍種馬正凄厲慘叫,已有幾匹狼撲上來,死命咬住馬腳不松口。 那馬劇痛難忍,向地上倒去。燕遲順勢下馬,就地一翻,朝季懷真的方向看去,面色一變,怒道:“趴下!” 時間似在一瞬間停住,那人定住的身影清晰映在燕遲瞳孔中,不住放大,而在季懷真身后,正追著一皮餓得皮包骨頭的狼。 只見季懷真朝前一趴,恰好避開身后凌空躍起朝他撲來的兇。那狼聞著血味,四蹄離地,猩紅大口眼見就要挨上季懷真淌血的肩膀,一柄火把從遠處打著旋破風而來,一擊正中腦袋,砸得那狼眼冒金星,嗚咽著橫飛出去。 火把滾落在地,倏然滅了。 周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余下的狼群再無可懼,棄馬而不顧,一只只躍躍欲試著往前,狼眼緊盯二人。 季懷真只感覺胳膊給人一提,被人推搡著往后退。 燕遲牢牢擋在他身前,將季懷真護得密不透風。他身體微微弓著,擺出防御姿態,夷戎人在馬背上養出的兇悍此刻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對著那狼群,拔出腰間獵刀,齜牙從喉嚨里發出陣陣似野獸般的威脅低吼。 季懷真突然道:“你可知我是誰?是不是又認錯人了?” 燕遲并不搭理。 眼見一場血斗死纏就要發生,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竟又是一聲狼嘯,一頭野獸從遠處嘶吼跑來,四爪一躍,直撞上狼群撕咬開來,登時數聲慘叫嗚咽響起,亂作一團。 那東西兇狠狂放,不消片刻,便將有備而來的狼群打得落荒而逃。它嘴里呼哧喘出腥氣,目露兇光,眼睛發綠,朝二人看來。 竟又是一條半人高的兇狠孤狼!僅憑口中發出的威脅嘶吼,便給人以狼王才有的壓迫感。 季懷真被它盯得有些腿軟,心中一陣絕望,看出此狼和先前的不同,若和燕遲對上,只怕燕遲會命懸一線。 他緊緊盯著那狼,不敢挪開視線,低聲道:“燕遲……小燕……” 那巨狼身體一弓,猛地沖來。 燕遲沖它張開雙臂,正要迎接,卻被人從身后猛地一扥,接著手就給人握住,被人帶著向前跑。 生死之際,季懷真爆發出巨大力量,想也不想,下意識拉著燕遲沒命奔逃,眼見那狼沖二人撲來,季懷真也不撒手,回頭一看,眼中倒出孤狼躍過來的巨大身影。 他絕望地一閉眼,憑著本能將燕遲按在身下,擋在他身前。 預想中被撕咬的劇痛并無發生,似人手一樣大的狼爪把他往旁邊一撥,沖著燕遲去了,季懷真還以為那狼要先吃燕遲,登時如瘋了般大喊道:“——燕遲!” 然而眼前一幕令人意想不到。 只見方才還兇神惡煞的野獸,正如狗般圍在燕遲身邊,溫順無比地把巨大的狼頭湊在燕遲手下給他摸。 而燕遲,正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第55章 被他拿這樣的眼神一看,季懷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只是下意識救了燕遲,但現在感覺卻像被扒光衣服,被人看透了。 季懷真全身僵硬,杵在原地,心亂如麻,只恨自己不爭氣,將燕遲一瞪,恨不得將人殺了。 無論他有多叫囂著對燕遲的恨,甚至要揚言報復,可在命懸一線之時,他的反應居然是將燕遲的生死放在自身之前。 最終狠狠一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如初,季懷真對著燕遲冷冷一笑,反問道:“看我干什么,怎么了,見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對別人付出真心,很驚訝嗎?” 燕遲依然不吭聲。 曾幾何時,他多想從眼前這人嘴里求得一句“真心”,撒嬌賣癡,算計謀求,可謂什么辦法都用盡了。可這人永遠魔高一丈,吊著他的胃口,叫他浮想聯翩。 如今終于被他承認,卻是什么都錯了。 燕遲一言不發,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季懷真卻狠狠掙開,剛要說話,那孤狼猛地聳起后背,護在燕遲跟前,齜牙咧嘴地威脅。 只聽燕遲喝道:“弱弱!” 那名叫的弱弱的孤狼被燕遲一兇,又聽話退下。 季懷真冷冷看著他,一如二人剛在汾州見面時那樣充滿戒備提防。燕遲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只把他的手腕強勢一捉,往夷戎大營的方向走。 二人狼狽至極,一個血流了半邊肩膀,一個后腦勺頂著血包,皆一言不發,除了那聲“弱弱”,自季懷真舍命相護后,燕遲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卻也沒撒開季懷真的手腕。 弱弱一直跟在二人后頭默默護送,直至可看見夷戎人的大營,才轉身離去。 已依稀有做飯的炊煙從營帳中傳出,不遠處傳來一陣羊叫,一聲塞過一聲,季懷真抬頭一看,正有人放牧,趕著羊群朝二人走,左右已躲閃不及,二人往旁邊一避,被一群羊擠來擠去。 季懷真想起二人剛到敕勒川的第一天,也是這樣微風陣陣,他換了夷戎人的衣服,看燕遲跟人比射箭。 他們默默站著,各自無話。 燕遲突然道:“我已知道你二人是親兄弟了。” 季懷真麻木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長得一樣,命卻不一樣,他什么都有,我連字都不認識。” 燕遲看他一眼。 若只是單純的恨,又或單純的愛倒也好說,偏得都是愛恨交織,欲罷不能。季懷真恨燕遲只認陸拾遺,燕遲恨季懷真騙自己,可到生死關頭,二人本能的反應卻又出賣一切。 塞外的風吹得季懷真臉上疼,心里苦,頭一次這樣狼狽,頭一次這樣后悔將真心給出去,他怔怔看著眼前的羊群,突然疲倦難忍,平靜道:“小燕,如今這樣,也莫說什么愛不愛的了。你恨我騙你,還惦記著陸拾遺,我季懷真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萬不會當人替身,你我二人,左右也就這樣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放我走,來日我重回大齊朝堂,定全力維系大齊與夷戎的關系。你我之間發生的一切,我一字都不會同陸拾遺提起,你若想和他再續前緣……” 話及至此,想到那一天遲早要來,季懷真竟是心中一痛,忍不住去想陸拾遺和燕遲站在一起的模樣。 他喉頭酸澀不堪,忍下不快,強顏歡笑道:“算了,那是你同陸拾遺的事情,與我季懷真無關。” 燕遲朝他看過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那目光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緒。 季懷真又一笑,故作輕松道:“你別那樣看我,就當你我是露水姻緣。畢竟當初是你自己認錯人,一頭扎我懷里的,也別覺得是我騙了你,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覺也沒什么,左不過是騙你陪我上床罷了。” 他還想再說,燕遲卻突然打斷,直勾勾地看著季懷真,啞聲道:“不說陸拾遺,就說你和我。不是騙我陪你上床,也不是旁的有的沒的,你知道你騙我什么了。” 季懷真一怔。 燕遲眼眶微紅,較真又固執地看著他,計較地重復一遍:“別把話說得那樣好聽,你就是騙我了,你知道你騙我什么了。” 說罷,竟是不再看季懷真一眼,撥開羊群,從中間穿了過去。 季懷真愣在原地,被一群咩咩叫的羊拱來拱去,腦中反復想著燕遲的那句他騙他了。他季懷真不騙財,勉強騙色,頂多又算計了對方的身份,可他騙得最多的,卻是拓跋燕遲獨一無二的真心。 這一刻他嘴角想笑,眼睛卻想哭,他心知肚明,他贏了,他終于贏過陸拾遺一回,搶走了屬于他的姻緣,卻將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他和燕遲,再也回不去了,干脆就此分道揚鑣,以后再也不相見。 季懷真贏了,也輸了。 不曉得在原地站了多久,直至羊群散盡,風吹得他臉干痛。身后一隊夷戎士兵跟上前來,一人以別扭的漢話說道:“大人,瀛禾殿下有請。” 他們呈包圍之勢,無奈之下,季懷真只好被“請”去瀛禾帳中,進去一看,燕遲早已等候在此,并不去看季懷真,一軍醫站他身后,為他處理腦后那個被季懷真打出的血包。 瀛禾大馬金刀地往塌上一坐,一看他肩膀,笑道:“這是被狼咬了?有勞軍醫也為這人大人看一看。” 季懷真道:“叫狗給咬的。” 燕遲滿臉不自在,全當沒聽見。 瀛禾的目光在他和燕遲之間一轉,明白了什么,揮手命軍醫退下,目光緊緊盯住季懷真的臉,突然道:“你是如何威脅說服陸拾遺,冒充他來敕勒川的?” 季懷真一怔,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瀛禾一眼。 這人話里話外和陸拾遺關系非同尋常,季懷真起先以為瀛禾就是陸拾遺在敕勒川的靠山,可現在聽來,二人之間也是虛與委蛇的很,否則互換身份這樣重要的事情,瀛禾怎么會不知道?又怎會用“冒充”一詞? 見他不發一言,瀛禾又補充道:“聽聞季大人審訊手段了得,自知被審之人到最后都要吐個干凈,還不如一開始就乖乖配合,白挨了皮rou之苦。” 話音一落,已是有人搬來刑架。 燕遲面色一變,猛地看向大哥,正要出言阻止,不知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