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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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被子中味道更重。 燕遲出了精,往旁邊一躺,精壯的背上滿是細汗,剛才那樣用力,也不知背后傷口裂開了沒。季懷真想到這里,就忍不住陰陽怪氣:“哈哈,剛才是誰,紅口白牙地指責我,說我沒有良心,不體貼傷患,我看你這傷患辦事兒的時候也龍精虎猛地很啊。” 燕遲側躺在那里,默默拿被子裹住赤裸身軀,眼神發直,好像在后悔怎么又被這人三言兩語給惹惱了。 季懷真見他一副被歹人輕薄后心灰意冷的樣子,怕燕遲想不開,又怕他鉆牛角尖,一想還要再搭伙做伴去敕勒川,他可不愿對著截木頭。 趕緊親親熱熱地往他身上一湊,存著以后也哄著燕遲陪他上床的心思,低聲道:“行了,今天瞧見你娘的像,你不也挺開心?別不高興了,翻過來,我抱著你哄會兒。” 燕遲躺著沒動,季懷真還要再接再厲,忽然聽他低聲問道:“你這樣對我,為我做這些事情,是因為我是夷戎皇子,還是因為我娘是葉紅玉,讓你覺得尚可利用一番?” 第36章 這話問得刁鉆。 問得季懷真也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全身情欲褪去,頭皮卻兀自發麻。 對啊,為什么? 若仗著他娘是葉紅玉,可季懷真吩咐白雪臨走前再幫他一忙時,根本沒想到那像是給大名鼎鼎的玉蛟龍立的。 若是仗著他是夷戎皇子存了討好的心思,可季懷真卻只想著巧敏的那句——里頭有燕遲他娘的骨灰。而不是哪個外族皇子的老娘被辜負了,更不是哪個可利用討好之人用得上他,就單單只是燕遲。 他真沒多想,想的只是那日燕遲淚流滿面,滿眼憤怒地盯著他娘金身的一幕。 當真大事不妙。 季懷真面色古怪,瞥了燕遲一眼,又心虛地移開目光。 一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不計較得利的一天,就渾身不舒服,看燕遲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只得歸結于美色誤人。 他不常當好人,偶爾當一次,可真是叫人難受,若是再當著燕遲的面說實話,那更不如要了他的命。 季懷真往被窩里一縮,渾身的熱汗叫這詭異滋味給嚇得涼透,只覺得四下竄風,不客氣地使喚燕遲翻過來抱著他睡。 燕遲不吭聲,心灰意冷,只當季懷真這反應是被識破后的心虛。 罪魁禍首才顧不上琢磨燕遲那點心思,被自己一番念頭嚇得心煩意亂,眼睛一閉,二人一番云雨后,誰也不搭理誰,就這樣同床異夢地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燒餅揉著眼睛,頂著兩個青黑的眼圈。 “小佳師兄,我昨夜聽到有人在叫,怪嚇人的,像鬼一樣,害得我做了一宿噩夢。” 燒餅尚不知大禍臨頭,還在嘀嘀咕咕,倒是路小佳,冷不丁看見季懷真面色陰沉地走近,一把捂住燒餅的嘴,將人擄走了。 自這日起,燕遲同季懷真之間氛圍詭譎,好像誰也不服誰,卻又經常偷看對方,晚上還一個被窩睡著。 在床事上倒是心照不宣,半推半就。 季懷真稍一撩撥,燕遲就裝睡,再撩撥,燕遲就把他按在床上日。動作粗暴不加控制,大開大合,在房事上野了很多,哪還有在汾州溫柔小心的樣子? 這下正中季懷真這浪貨的下懷,就喜歡玩野的。 一入夜便纏著燕遲跟他斗嘴,一路纏到床上去,精疲力盡后一覺睡到天亮。 而且有一怪事,燕遲在床上不喜歡跟季懷真親嘴兒了,四目相對間,每每氣氛到時,這小子又不知犯什么軸,把頭往旁邊一扭,眼不見心不煩。 嘴不親,但事兒還是要搞,季懷真心想:只要辦事兒時合得來,管他娘的親不親嘴,不親正好!不親拉倒! 一日早晨,兩個姓路的道士做完早課,正睡眼惺忪地往外走,只聽燒餅指著季懷真那屋的門喊道:“小佳師兄,看,門上釘著把飛刀!” 季懷真一聽,從屋中快步走出。 只見那飛刀釘著張工筆小像,拔下一看,畫的是依然是季晚俠抱著阿全的母子畫像。 與原先那張比,畫中的季晚俠著冬裝,除衣裳上的繡樣不同外,發髻也有所變化,所佩的步搖換成了絨布珠花。 只有季懷真才懂這畫中細節變化的意思。 他先前吩咐白雪調來的一千親衛已抵達蒼梧山腳下,隨時聽候他的調遣。 路小佳鬼鬼祟祟湊上去,期待道:“可是白雪姑娘?” 季懷真睨他一眼,紅口白牙一露,正要對路小佳冷嘲熱諷,院門卻突然被人推開。巧敏神色匆匆,急步跨入,竟是招呼都來不及打。路小佳一怔:“怎么了這是?” 眼看巧敏往燕遲屋里一進,把門給關上了,季懷真若有所思道:“誰知道呢。” 不多時,燕遲便整裝待發,跟在巧敏后面,二人往馬廄走。季懷真隨口道:“不吃早飯了?” 燕遲一口夷戎話不停,聲調粗獷晦澀,和巧敏旁若無人地小聲快速交流,百忙之中只來得及沖季懷真搖了下頭,便伸出手去解拴馬的繩索。 巧敏突然道:“殿下小心!” 只見迎面飛來把短刀,正正好扎在拴馬的木樁上,再偏幾寸,就要扎到燕遲的手。 燕遲一驚,回頭看著飛刀飛來方向,季懷真正收手冷笑。 “你又發什么瘋?” “微臣只是心血來潮,給殿下您做了幾頓飯而已,殿下還真不識好歹,這就把我當奴隸使喚了?” 季懷真似是受了極大的屈辱,手指微顫,已然氣急,指向燕遲的鼻子罵道:“便是羞辱人,也沒有你這樣羞辱的,我是有求于你不假,可晚上陪睡還不夠?白天給你洗衣裳做飯換藥不說,還得伺候這兩個拖油瓶,問你要不要吃早飯,便是連你一句好聲好氣的回答也換不來了?!” 燕遲:“……” 這一番控訴,饒是旁邊站著的巧敏也給驚著了,看向燕遲的目光霎時間微妙起來。 季懷真頭一扭,回到屋中。 摔門的聲音把燒餅嚇了一跳,叫喊道:“又開始了!又吵起來了!沒完沒了了!” 路小佳煽風點火,把燕遲往房中拱,和稀泥道:“去認個錯吧,他氣性大,又心眼小,萬一不給我們做飯怎么辦?燕遲兄你就行行好,犧牲自己,成全我們。” 燕遲委屈道:“不是,我干什么了我?” 然而這死道士力氣極大,把燕遲推進去后就逃之夭夭。 季懷真閉眼躺在床上,有人進來了也不回頭,燕遲尷尬地在屋中站著,醞釀半天,低聲道:“我和巧敏要去趟鄰村,可能會耽擱幾天……你前兩日埋在雪中凍上的rou記得吃。” 床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昨夜囑咐我晾的衣服我掛灶臺上了,你記得收起來。” 還是無話。 燕遲靜了半晌,又道:“那我走了。” 季懷真閉著眼睛,突然道:“去哪里?干什么?” 燕遲猶豫一瞬,又偷偷一瞥季懷真神色,不敢再火上澆油,只得老實道:“……有個鄉親從汶陽城回來,說一路上遇到不少韃靼散兵,我和巧敏得去看看。” 交待完畢,看季懷真再無反應,知道這是允他滾蛋的意思,正要走,又停住,他盯著季懷真的背,一臉別扭地解釋:“……我沒將你當奴隸使。” 他一走,季懷真就翻身而起,若有所思地盯著燕遲離開的方向。 神色間哪里還有半分生氣委屈?怪就怪從出汾州后燕遲就對他心生警惕,若直接問他,這小子肯定不說,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燕遲這一走,就走了整整三日。第四日一早,和巧敏一起胡子拉碴的回來了。 二人騎的馬甫一進馬廄,便低下頭來猛喝一氣。季懷真正要給些馬草,給燕遲瞧見了,嚇得人神色一變,似乎是記著臨走前挨罵一事,不敢勞煩季懷真動手,把馬草胡亂一丟,又和巧敏鉆入房中。 季懷真把燒餅喊過來,囑咐道:“一刻鐘后,你去房里告訴那個姓燕……姓拓跋的,飯快好了,準備吃飯,再順道聽聽他們說了什么。” 燒餅點頭照做,出來跟季懷真學嘴:“他們說什么大大,大哥,三哥,下大雪,死人什么的,我再想聽,那個姓拓跋的就將我趕了出來。” 季懷真把頭一點,沒再說什么。 燒餅嘴里的大大,應指的是韃靼,至于燕遲的三哥,上次派人來殺燕遲沒得手,倒是就此消停好長一段時間。 草原十九部和韃靼向來面和心不和,常為爭奪水源與草場大打出手,雙方更是對大齊領土虎視眈眈,他三哥若想讓人心服口服地當上大可汗,又怎會和韃靼人牽扯到一處? 稍一有頭緒,還來不及細想,便被頭頂一聲鷹鳴引去注意力。 說來也怪,這鷹在已在房頂盤旋好幾天,遲遲不肯離去。季懷真被它喊得心煩意亂,撿起一塊木柴猛力扔去。 那鷹撲閃著翅膀輕巧躲過,盯著季懷真,頭歪了歪,繼而猛地張開雙臂,呈遮天蔽日之勢朝沖來,兩道利爪直沖他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燕遲沖出屋門,將季懷真往自己懷里一摟,護得結結實實,轉了個身,拿背朝著那老鷹。 一見是燕遲,鷹爪堪堪收住,饒是如此,也將燕遲背后衣裳給抓破了。 燕遲滿臉后怕,對季懷真道:“這鷹是我養的,叨瞎過四個人,你別招它。”說罷,手臂一展。 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還兇神惡煞的猛禽,此刻乖順地蹲在燕遲胳膊上梳理羽毛。只見燕遲從它爪間取下一物,瞧著像是封信,季懷真偷瞄一眼,發現上面寫的是他們夷戎人的字,半個字都看不懂,真是白費功夫。 反倒是燕遲,一看那信,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回完信后,又給那鷹送走,和巧敏往屋中一坐,直到月上梢頭也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季懷真端著碗糊面條,面色黑如鍋底,往門口一站,故意大聲道:“二位大人,商量完了嗎?我可要進來了,若是還要再說,麻煩換個地方,可別回頭又說我們齊人偷聽你們夷戎人說話。” 巧敏面色一哂,摸了摸鼻子,起身走了。 那碗面條往桌上重重一磕,差點潑出去大半,季懷真對燕遲道:“衣服脫了。” 燕遲不知想到何事,臉色一紅,支支吾吾道:“……我飯都還沒吃。” 季懷真一下就怒了:“你也知道?” 他不由分說,上前把燕遲衣裳一扒,朝他背后看去,哼了聲,譏諷道:“真是皮糙rou厚,給鷹爪一抓,衣服都破了,里頭一點事兒沒有。” 燕遲一怔,神色緩和幾分。 二人對視一眼,又各自移開目光,雖久久無話,但氛圍卻詭異古怪得要命。 燕遲一瞥那桌上面條,甕聲甕氣道:“你吃了嗎。” “這就是我的飯,你想吃,自己做去。”季懷真冷笑一聲,端起碗挑了幾筷子吃進嘴中。 燕遲不吭聲了。 季懷真冷眼相看,心想裝出那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又把碗往燕遲面前一擱,紆尊降貴道:“大人我吃不下了,看你可憐,就賞給你吧。” 燕遲堂堂一夷戎皇子,竟是接過季懷真的剩飯,二話不說吃了個干凈。 本以為幾日不見,臨走前又鬧不愉快,按季懷真的脾氣說不得要誘他做那種事情,燕遲忐忑不安地往床上一躺,拽緊自己的衣服。 他今夜是真有心事,沒心情陪季懷真在床上胡鬧。 誰知季懷真提也不提,身一翻就入睡,留他一人在床上輾轉反側。燕遲不住猜想:是不是惹他生氣了?還是在他面前同巧敏講夷戎話,又讓他不痛快了?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燕遲按照同巧敏的約定,正要出門,還沒出被窩,就被季懷真伸手給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