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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燒玫瑰 第24節

    “……”

    時灼自覺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羅溫從他手中拿回光腦,主動解釋了聊天記錄的事。他的聊天對象不是普通網友,而是總督府工作多年的管家。羅溫偶然間查到他的賬號,就加了對方好友想辦法套話。

    關于這件事的誤會就此翻篇,此時此刻的時灼還全然不知情,有些事真就被羅溫誤打誤撞說中了。這天過去的不久以后,時灼真的就爬上了莫森的床,雖然那不是他自愿與主動的。

    晚上他們開了個小會,如今查出總督府與監獄長,都與走私的事脫不了干系,接下來就該想辦法拿到證據。總督府那邊暫時交給羅溫,謝里登則由莫森和時灼負責。

    但關于潛入帝國監獄這件事,暫時還沒明確的計劃與安排,所以時灼很快就空閑了下來。閑散自在地替李戚容溜了幾天狗,他突然收到了總督府發來的邀請函。

    說是總督府其實也不太對,邀請函是以總督夫人個人名義發出,也沒有直接送到他現在的住處,而是托李戚容私下里轉交。

    時灼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但問起代為轉交的李戚容,對方也只搖頭說不知道。看得出來李戚容沒有在撒謊,時灼遛完狗坐在路旁長椅里休息時,打開了那封帶著玫瑰香氣的邀請函。

    邀請函上寫著兩天后的下午,總督夫人將在總督府舉辦茶會,邀請時灼去府上賞花和喝茶。信函里沒有提及莫森的名字,時灼又問李戚容會不會去,李戚容點了點頭說會去。

    時灼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只有我們兩個人去?”

    “當然不是,”看出他從未參加過這類茶會,李戚容的目光里染上幾分嫌棄,“還有軍部其他官員的情人。”

    時灼當即恍然大悟地哦了聲,那就是上層交際圈的情人聚會。這樣的聚會自然不會邀請軍官參加,當晚坐在餐廳飯桌前吃飯時,他將總督夫人邀約的事說出來,莫森立刻就留意到了茶會時間。

    “兩天后的下午,軍部要召開重要會議。”對方思忖一秒后補充,“赫爾曼作為總督也會出席。”

    “茶會那天人多雜亂,赫爾曼又不在總督府。”時灼單手支著下巴望向他,“上校,這是個調查的好機會。”

    沒有反對他這個提議,莫森轉頭掃向羅溫問:“總督府的內宅分布圖能拿到嗎?”

    “沒問題。”羅溫說。

    莫森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語氣低沉平淡地囑咐他:“可以試一試,但不用太勉強。”

    時灼沒有說話,朝他露出悠然輕松的笑來。

    將他面上笑意收入眼底,莫森漫不經心地轉開視線,“送花的人查得怎么樣了?”

    “城內監控在做更新和維護,現在入侵系統容易被發現。”料想這不是什么急事,羅溫最后決定謹慎處理。

    莫森微微擰眉沒有接話,半晌話鋒一轉換了個問題:“玫瑰的品種匹配過了嗎?”

    “請隔壁老園丁看過了,就是普通的紅玫瑰。”羅溫回答。

    仍是沒有給這件事下定論,莫森又瞥向埋頭吃飯的時灼問:“總督府的那片玫瑰園,你還有沒有印象?”

    時灼愣了一秒,隨即心領神會地開口:“上校,你懷疑玫瑰花是總督府的人送的?”

    莫森眉眼不動地盯著他。

    “……印象是有的,”時灼話語有些遲疑,試圖搜刮記憶無果后,略有無奈地朝他聳了聳肩,“可我也不懂玫瑰的品種,在我看來它們都長一樣。”

    莫森這才沒有繼續問下去。

    兩天后的下午,時灼坐上了前往總督府的懸浮車。莫森照行程在軍部出席會議,傍晚還要參加內部重要的晚宴,囑咐時灼如果遇上麻煩事情,就先聯系在家中待命的羅溫。

    時灼從上車到進入總督府,全程低調跟在李戚容身邊,并未遇上什么麻煩事情。見李戚容輕車熟路地與旁人寒暄,時灼也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

    這些年輕貌美千嬌百媚的情人,裝扮上好似百花爭妍各有千秋。唯獨有個讓他在意的點是,到場的情人無一例外都是男性,沒有任何年輕漂亮的女性面孔。琢磨片刻沒有琢磨出頭緒來,時灼就不再花多余的心思去想。

    他將思緒放回了自己的正事上,那晚跟著莫森來總督府吃飯,時灼也只到過餐廳與后花園。而這次總督夫人將茶會設在花園,他仍是沒什么進入內宅的機會。

    時灼只能先擱置心中計劃,跟著一眾人在花園觀賞玫瑰。總督夫人讓人介紹花株品種時,時灼就百無聊賴地站在后方走神。那些有意親近總督夫人的軍官情人,認真聽完以后又熱烈地討論起來,如同他們不是在玫瑰園中賞什么花,而是站在帝國研究院中討論科研課題。

    李戚容受總督夫人青睞這件事情,在整個軍官情人圈中似乎不是秘密。總督夫人很快就將他叫到身邊,在眾人前毫不避諱地牽起了他的手。

    時灼余光掃過左右兩側旁人的神情,就見他們面上非但沒有任何古怪,反而帶著近乎病態的羨慕與向往。他記起了總督夫人養小情人的嗜好,以及李戚容是監獄長親手奉上的貢品。

    但真正站在這些情人中間,他才發覺監獄長的做法并非個例。這些所謂的軍部官員的枕邊人,本質上都是總督夫人的情人備選。只是照今天這個翻牌的情況來看,李戚容在總督夫人心中的分量,仍是風頭正盛備受寵愛的存在。

    為免被四周其他人發現,自己是個不合群的異類,他一邊這樣漫不經心地想,一邊將自己的臉埋了下來。

    眾人在玫瑰園里賞完花以后,就被領去花藤架下喝茶吃點心,管家過來匯報軍部晚宴的安排,總督夫人臨時做出決定,將他們所有人留下吃晚飯,時灼對這樣的安排求之不得。

    他用終端給羅溫發去信息,就在總督府待到了傍晚入夜。天黑以后大家進入餐廳吃飯,除去擺在桌上的豐盛菜肴,管家還為每人倒了一杯酒。

    “這是采摘花園里盛開的玫瑰,精心釀造的上等玫瑰花酒,”位于首座的總督夫人輕笑著舉起酒杯,“大家可以品嘗一下。”

    從單純的賞花茶會到臨時決定的晚餐,再到餐桌上看似毫無違和感的玫瑰花酒。靈活應變卻井井有條的安排似乎只是巧合,但時灼卻隱約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來。視線落在面前這杯色澤艷麗的酒上,時灼沒有第一時間拿起來喝。

    他余光盯著喝下酒的李戚容,就見這頓飯吃到中途的時候,李戚容暈頭轉向地趴倒在餐桌邊。總督夫人以李戚容不勝酒力為由,讓管家帶人將他扶去內宅客房休息。

    時灼坐在斜對面看得眉尖輕挑,旁人或許看不出醉酒與下藥的區別,但他將對方神態看得一清二楚,李戚容這是酒里被人下了安眠藥。

    看樣子翻牌行為還沒有結束,接下來還有床上侍寢的環節。時灼又去觀察其他喝了酒的人,發現喝過酒的人都有中藥跡象。猜測總督夫人想要的是李戚容,其他人只是留下來打掩護的幌子,時灼很快就想到了混入內宅的辦法。

    他在前線接受過相關抗藥性訓練,普通的安眠藥對他不起任何作用。決定偽裝成被下藥的沉睡模樣,讓管家的人將自己送入內宅客房,時灼毫不猶豫地喝下了眼前這杯酒。

    幾分鐘以后,他眼皮沉重神色困倦地趴倒在了桌邊。

    臉龐朝下埋進臂彎的那一刻,手腕上的終端忽然輕輕震了起來。料想大概是羅溫發來的通訊,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終端的動靜,時灼無聲挪動壓在臉下的另一只手,悄悄關掉了終端發出的震動聲響。

    下一秒,他感覺有人停在自己背后,伸手將他從餐桌前扶了起來。

    無暇去顧及突然打進來的通訊,時灼閉緊雙眼放軟了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軍部大樓的宴會廳中,面沉如水地掛掉終端上無人接聽的通訊,眸光劃過記錄里羅溫緊急打來的通訊,莫森冰冷的面容里夾帶幾分焦灼怒意,重重踩著軍靴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羅溫在街道的公共監控中查看到,送花的人與送茶會邀請函的人身形一致。隔壁老眼昏花的園丁也上門道歉,稱玫瑰花是總督府私人培育的昂貴品種。新品種并未流入城中的鮮花市場,所以他當時沒能立刻就分辨出來。

    總督府的茶會醉翁之意不在酒,總督夫人的真正目標是時灼。

    第35章 選項

    時灼被兩名侍從左右攙扶,送入了內宅的客房里休息。等那兩人關門離開以后,他睜開雙眼從床上爬起來,黝黑的瞳孔中仍是一片清明。

    他走到緊關的門邊站了片刻,確認過門外沒有任何動靜后,輕輕抬手拉開了面前這扇門。按照羅溫給他的圖紙來看,內宅一樓是餐廳客廳還有陽臺,總督府的臥房與書房設在三樓,而他眼下身處的位置,就是位于二樓的客用房間。

    想要進入三樓赫爾曼的書房,就要先從走廊里找樓梯上去。時灼放輕腳步跨出房間門外,在昏暗沉寂的走廊里走了兩步,就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起來。

    先不說其他喝下酒的人睡得有多沉,從走廊兩側房間的裝修與分布來看,就與羅溫給他的二樓結構完全不同,反而更像赫爾曼與夫人日常起居的三樓。

    時灼貼著墻壁原地停下腳步,回頭朝自己出來的房間看了一眼。剛才他就留意過房間內的擺設,看起來也并沒有長期使用的痕跡,時灼想到了那間嵌在三樓角落里的次臥。

    昨天在圖紙上看到這間次臥,時灼心中還隱約覺得奇怪,不明白兩人為什么要在私人區域,留出一間沒有人住的空置次臥,這與客房都在樓下的設計不符合。

    但不管他們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都省去了時灼偷偷摸下樓的時間。他很快就按照記憶中的房間分布,找到了赫爾曼臥室旁邊的那間書房。

    此前與總督還有監獄長同桌吃飯時,時灼就看出赫爾曼不如謝里登那樣多疑,書房門上用的也是最普通的鎖。時灼轉身回房間找了根鐵絲,捅入鎖孔輕松撬開了書房的門。

    三樓這樣隱秘性強的私人區域,沒有主人的吩咐不會有人上來。總督夫人在餐廳招待客人,也不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他將撬開的門小小推開一條縫,從門縫間觀察書房里的攝像頭。

    攝像頭裝在正對門口的墻角位置,看起來聞風而動且沒有任何死角。時灼從身上摸出小兔子擰緊發條,彎腰將兔子從門縫邊放了進去。

    小兔子一路蹦蹦跳跳地進入書房里,墻角的監控敏銳地將攝像頭對準了地板。趁那攝像頭盯著兔子還未反應過來,時灼側身擠進去抓起沙發上的絨布,簡單粗暴地將攝像頭罩在了厚絨布里。

    解決完這個問題以后,他才撿起發條兔子放入口袋,走近赫爾曼的書桌低頭翻找起來。與謝里登井井有條的書房不同,總督大人的書桌看起來雜亂無章,各類文件與印章胡亂堆積在桌上,像是過分自信不會有人偷偷闖進來。

    這讓原本只想找出口審批文件的時灼,不免生出了點想要故意捉弄他的想法。順手撈起擺在桌上的印章貼身藏好,時灼很快在抽屜里翻到了要找的文件。

    打開終端掃描這份憑證的原件時,他才發現掛斷的通訊是莫森打開的。時灼cao作通訊的動作一頓,心底浮起少許困惑情緒。但終歸是暫時沒時間思考這些,他動作利落地掃描文件進行備份,就將桌面恢復成原樣退了出去。

    關上書房門轉身的那一刻,他站在寂靜無人的走廊里,心臟無端端就急促跳動起來。本能地以為是對外界環境的警示,時灼下意識加快了回房間的腳步,卻在快要走到房間門口時,膝蓋忽然毫無預兆地一軟。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墻面,感知到心跳的速度非但沒有減慢,反而連帶著呼吸頻率也不穩起來。熱意自胸腔由內而外炸開,順著血管蔓延發散到他的四肢。

    皮膚摩擦衣服的觸感被無限放大,身體對飆升的溫度變得異常敏感,急促的呼吸聲逐漸轉為難以自抑的喘息,遲鈍昏脹的大腦也變得無法順暢思考。

    時灼腳步不穩地推開門走進去,面頰guntang卻神色冰冷地抬手甩上門,轉頭雙腿發軟地跪倒在門邊地毯上,腦中跟著浮現出無比清晰的認知——

    他喝下的那杯花酒里,除了安眠藥還有別的東西。

    所以其他人會被安頓在二樓客房,只有他被送來三樓這間隱秘的次臥。總督夫人今晚的目標不是李戚容,而是對身陷危機處境渾然不覺的他。莫森應該是提早察覺到了真相,才會臨時發來通訊想要告訴他。

    可他卻陰差陽錯地沒有接到。逐漸麻痹的思緒轉動到這里,時灼強忍渾身燥熱低頭打開終端,在通訊錄里找到莫森的賬號回撥過去。

    饒是到了這樣狼狽的境地,他面上仍舊維持著冷靜與鎮定,甚至在整個漫長等待的過程里,開始思考憑一己之力逃脫的辦法。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層樓開啟了信號屏蔽。這或許也就是為什么,他上三樓這么長時間以來,終端里只有一條未接通訊。時灼面無表情地關掉了通訊,雙手撐著地毯試圖爬起來時,聽到身后僅有一門之隔的走廊里,傳來高跟鞋落地時不急不徐的聲響。

    他又表情毫無波動地坐了回去,仰起頭來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間門看。聽見高跟鞋的聲音停在門外,時灼又將目光落向門把手。下一刻,伴隨著緩緩被人擰動的把手,總督夫人美艷的臉龐出現在視線里。

    低頭掃見坐在地毯上的時灼,女人面上浮起的笑意微微一頓,隨即神色憐愛地蹲下來撫上他臉頰,“怎么坐在這里?”

    時灼不躲不避地任由她伸手撫摸,惶惑不安的眼眸劃過她抬起的細長手臂,面頰guntang緋紅難受到答不上話來,心中卻在不帶任何情緒地模擬,自己扣下她這條手臂的動作與力道。

    他雖然中了藥反應大不如前,但應付眼前的女人還是占有優勢。只是對方總督夫人的身份擺在這里,時灼不知道自己今天對她動了手,是否會波及到沒有出現在這里的莫森。

    一時之間在心中拿不準主意,感知到滑落到自己下巴邊的手指,時灼順著她的指尖力道驚恐抬頭。似乎對他這副表情很滿意,總督夫人捏著他的下巴悠悠打量兩眼,另一只手撥開他眉間的烏黑碎發,動作輕柔地貼上他滿是汗珠的額頭,“小灼很熱嗎?”

    時灼黝黑浸潤的眼眸望向她那張臉,張開的嘴巴只顧得上低喘卻說不出話來。

    “那我扶小灼去床上休息吧。”女人笑著說完這句話,伸出雙手要來環抱他的腰。

    卻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她細長微涼的手指擦著時灼腰側,趁時灼一動不動時滑入他的衣擺下,毫不遮掩地貼上了他guntang的腰后皮膚。

    時灼在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中一個激靈,連帶著燒得遲鈍昏脹的大腦也清明不少。對方手指帶來的冰涼光滑的觸感,非但沒有讓他的燥熱得到半點緩解,反而讓他想起了吐著信子擺尾爬行的蛇。

    不再偽裝自己的真實情緒,時灼抓住了她貼在自己腰上的手。

    偏巧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大廳里傳來了明顯sao動。時灼不明情況地頓在原地,就見總督夫人率先抽走了手,神色陰沉不悅地從他面前起身,興致全無地整理好衣裙要往外走。

    時灼坐在地毯上聽得清清楚楚,sao動的源頭從樓下一路攀爬而上,沉沉腳步中夾帶管家焦急的語氣,最后由遠及近徑直停在了他們門外。

    下一秒,在總督夫人伸手將門打開的動作里,莫森含肅殺之氣的冷漠面容出現在眼前。

    兩人視線在半空里短暫交匯,掃見時灼面色潮紅額發濕潤貼臉,氣息不穩坐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莫森半點情面也不留地寒聲開口:“讓開。”

    擋在門前的女人頓覺顏面盡失,想要以總督夫人的身份壓他氣焰,卻在對上他那雙冰霜般的眼眸時,內心毫無由來地生出輕微悚意,身體跟著不受控制地挪開了腳步。

    沒有了視線上的遮擋,莫森這才看清坐在地毯上的時灼,上衣是衣擺凌亂掀起的不整模樣,衣擺下一截白皙晃眼的腰露在空氣里,仿佛不久前還有人伸出手指親昵地撫摸過。

    心中驟然竄起難以言明的躁怒情緒,莫森帶著滿身低氣壓眸色發沉地走向他,俯身勾過他的膝蓋窩要將他從地面抱起。

    時灼卻在關鍵時刻小聲制止了他:“上校,我可以自己站起來走。”

    莫森微冷的語氣里染上幾分強硬:“你想怎么走?”

    時灼望著他欲言又止片刻,繼而為了向他證明自己的雙腿能走,強忍身體不適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但也僅僅是維持了兩秒平衡,他就雙腿發軟喘息不止地歪向了男人身前。

    莫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眼旁觀他伸手扶住自己肩頭站穩,眉眼間不見任何惻隱與動容地反問:“這就是你說的能走?”

    時灼扶著他的肩膀勉強露出笑意,趁體內涌動的燥意與欲望短暫平息,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放軟語調道:“上校,你都不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