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痛
# 無數次的夢境翻涌。 溫柔的、無奈的、寵溺的,她的表情模糊,眼中愛意卻濃重。 香克斯的心越跳越快,他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眼里就只有醫務室的那一扇門。 他聽見自己的喘息,見聞色放開,也聽見對方靜靜的呼吸聲。 娜娜莉、小娜、娜娜,他在夢里應該聽見自己無數次這樣叫她,卻在每一次醒來后錯失。 還有一個稱呼,他捏了捏手指,鳥雀的觸感依稀猶存。 他打開了門,半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神色蒼白,濃密的灰金色長發披散在肩,就像沉甸甸的百合枝頭。 她被聲音驚動,懵懂地望了過來。 找到你了,香克斯貪婪地注視著她的面容。 ——我的小鳥。 # 門似乎打開了。 娜娜莉感覺有人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她,從臉到脖子再到肩膀,連被子里的手臂和雙腿似乎都逃不過。 她下意識緊張,這里是陌生的地方,她能感受到輕微的搖晃,是船嗎?娜娜莉想到,這樣的感覺只要經歷一次就不會忘記,她三年前出逃也是坐的船。 本鄉料想著她會睡得很沉,特意叮囑耶穌布注意醫務室的動靜,自己跟著貝克曼上島找情報販子,給她找能治眼睛的人去了。 沒想到她醒的比料想中的早,而有陌生的人站在門口,一步一步走近。 他的步子很輕,但壓迫感十足,娜娜莉的手指蜷縮著握住被子,忐忑不安地開口:“不好意思……請問,這里是哪里?” 男人在床邊站定,他的眼睛巡視著醫務室,本鄉有潔癖,一貫把醫務室收拾的干干凈凈,而眼下她的床上卻還留著貝克曼的披風。 他好像稍微來得有一點晚,香克斯略帶懊惱地想,他欣喜又快樂,同時還帶著好奇地看著床上單薄的女孩子,而她正在香克斯的沉默中不安地咬住嘴唇。 香克斯想,她好可憐。 就像頹敗的花,一點風就要吹散了。 但…… 他露出爽朗的笑容,毫不客氣地坐在床邊,攬住對方纖細的肩頸。 “這是我的船,歡迎來到雷德弗斯號,娜娜莉。” 歡迎回到我的身邊。 # 她很拘謹。 香克斯注意到她下意識的躲避,又因為眼盲而搖晃了身子。 “小心一點。” 他將人扶好,幫忙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帶著笑意對她說,“要注意身體才行呀。” 香克斯注視著娜娜莉的眼睛,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杏眼,圓潤后微微上翹,輪廓柔美嫵媚,可這雙眼卻是閉著的。 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呢,他想,一邊是平靜的怒火,一邊是柔軟的憐惜。 “我是香克斯,還有印象嗎?你把東西交給了我,”他說道,“本鄉他們把你帶到船上來了,我來看看你。” “現在還是不舒服嗎,想要喝水嗎?” 他聲音低低的,語氣天然就值得一份依賴,香克斯的手安靜地蓋在她手上,不帶一絲輕浮的欲望,就像一團溫暖的火。 但他的眼睛卻分明不是這樣,眼也不眨地望著女孩子的面容,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眼睫。 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自己喝,這個動作似乎讓娜娜莉從中汲取到了安全感,她聽著這個名字,心中閃過一絲思索。 娜娜莉小口小口地喝下,抱著杯子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謝謝你。” 好可愛。 他的手指癢了起來,想要去摸一摸羽毛,但又被硬生生壓下。 虛弱的、可憐的、無依無靠的寶貝,渾然不覺自己的價值。 娜娜莉的手心滿是汗水,昨夜的陌生快感太多,渾身都酸痛。 她下意識想要抗拒一個男人的接近,又在意識到對方身份時按耐。 船長……他就是四皇香克斯,那個…… 她想到自己找上他的原因之一,俯身時露出光潔的脖頸,細細的項鏈因此發出閃亮的聲音。 “對不起……香克斯先生,” 有人說,她說話的聲音就像輕盈的小鳥,現在虛弱起來更是可憐。 “冒昧打擾,真的非常抱歉……” 香克斯緩慢地看她,突然勾起唇角,伸手將娜娜莉散落的鬢發挽到耳后,觸碰間,手指不自覺碰到雪白的脖子。 她很小聲地驚呼了一下,目盲有太多不便,其中的一個壞處就是她有時會因為旁人意料之外的舉動被驚嚇。 “啊啊,對不起,我還以為你被頭發弄得很癢!沒有把你弄痛吧!” 不知道面目的人很緊張地道歉,他說話的語調非常熱情,似乎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娜娜莉都能想象出來他驚慌失措的模樣。 非要比喻的話,就像咲世子形容過的,圍著自己尾巴打轉的緊張小狗? ……是和貝克曼和本鄉不一樣的性格。 不知道為什么,娜娜莉偷偷松了一口氣。 “……沒有,”她放任自己露出笑容,“謝謝你。” 在她看不見的世界里,香克斯眼睛亮亮的,一寸一寸地掃過她裸露的脖頸,薔薇色的臉龐比百合花還動人。 怎么能是打擾呢?香克斯想。 他的整個靈魂都在欣喜若狂地顫抖,同時饑渴。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開始干澀。 世界對她很糟,病弱無力,沒有強大的力量,沒有親密的朋友,沒有志同道合的同伴,唯一的親人追捕,每天都在如履薄冰地努力想要呼吸,還有糟糕的男人虎視眈眈。 但她還是這么可愛,翅膀被折斷也那么倔強,讓香克斯也不由快樂。 “小娜,這么叫你可以嗎?不用這么客氣,”他爽朗地笑,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叫我香克斯就好!” “需要我扶你起來嗎,你該吃藥了。” 這個世界好危險。 ——和我在一起就絕對安全。 # 娜娜莉起身才發覺不對。 酸痛的不僅是四肢,還是隱秘的大腿內側和更私密的地方。 昨天晚上確實像本鄉說的那樣,只是洗澡而已。醫生在接吻后替她弄好熱水,娜娜莉聽見他們還在房間里交談的聲音,羞憤難忍,匆匆擦了一下便作罷。 再一覺醒來就是在雷德弗斯號,生了病所以四肢酸軟是應該的,她也沒想過其他。 但是…… “小娜,怎么了?” 新認識的海賊聲音傳來,他似乎好奇她為什么停下動作。 紅發是這樣平易近人的性格嗎?娜娜莉腦中想法一閃而過,她真的很少與外界交流,報紙和書籍也不會大肆宣揚四皇的隱秘。 男人的熱度貼上肌膚,香克斯伸手探了探她的體溫:“是哪里不舒服嗎?” 娜娜莉努力平靜地否認,“只是有一點腿軟。” 她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然后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需要幫忙的話,就告訴我吧。” “謝謝,”娜娜莉感激地說,她覺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為著人生中第二次騙人,“但我稍微有一點困了……” “才沒有。” 香克斯否定了她拙劣的謊話,眼睛里沒有笑意,他又重復了一遍問題:“是哪里不舒服?” 他身上有松子酒的味道,混雜著海風和兵器的冷意,“……還是說,你在騙我嗎?” 沒有人能在四皇的威壓下不低頭,但娜娜莉反而冷靜下來。 “如果您是這樣想的話,”面色蒼白的女孩子平靜又緩慢地開口,“就讓我下船吧。” “我想有自己的空間,”娜娜莉的聲音依舊是柔軟的,卻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冷淡,“也請您告訴本鄉和貝克曼,我不需要他們來治病。”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看到娜娜莉這樣,香克斯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力道很輕,哪怕是病弱的她也能撇開。 “本鄉他們欺負你了嗎?” 他嚴肅地說道,“對不起,我并不知道這樣的事。” 香克斯認真給她分析:“娜娜莉,瑪麗喬亞的人仍然在找你,筱崎出門就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吧?” 娜娜莉咬住下唇,沒想到對方竟然能知道筱崎的事。 “你不如先待在船上,等筱崎回來,我的人也會通知她和你匯合。這樣最安全。” 看著她陷入沉思的臉龐,香克斯最后說道:“你把筱崎當做jiejie,你擔心她的未來,她也同樣擔心你的安全。” “如果你擔憂貝克曼和本鄉,我會約束他們的——我可是他們的船長。” 娜娜莉沉默了,她輕輕抽回了手,這一次并沒有受到阻攔。 “多謝您的好意。”她最后說道,心里緩慢下了決心。 “……我的腿、好像有一點痛,” 娜娜莉的睫毛不斷顫抖著,就像欲飛的翅膀。 “可以為我拿一下藥膏嗎,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