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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卿 第155節

    星星點點的燭光匯聚攤開,照亮了書桌一方的光景。

    只見浮云卿屈著指節,這里叩叩,那里攥攥。凌亂的發絲披在肩頭,擋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窺見慘白的下頜。她好似在極力隱忍著什么,從指節到整個身子,微乎其微地顫抖著。

    “怎么會斷了呢……誰要你現在斷了……”

    斷斷續續的話傳到麥婆子耳里,她繞著浮云卿來回踱了幾趟,這才發現,原來浮云卿狼狽地跪在地上,是在尋崩開的百毒珠。垂眸一瞥,那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珠子而已,往地上滾了幾圈,還沾上點灰塵呢。

    麥婆子嘆口長氣,彎起腰拍了拍浮云卿的肩膀,安慰道:“公主,起來罷,別撿了。左不過是一個手串罷了,您要是喜歡,奴家給您重新串好,或者另買幾條也行。”

    這一拍可不得了。浮云卿瘦弱的肩膀顫抖的幅度更大,胸口艱難起伏,下頜崩得極緊,只是什么話都沒說。

    麥婆子撩起裙擺,輕輕跪在她身旁。摁著她的肩膀,強硬地把她的身子掰過來,面對大家。

    不曾想,映入眼簾的是她淚流滿面的模樣。淚水洗面,眸底是消散不去的疲倦意,臉頰蒼白,嘴唇也被咬得毫無血色。

    來不及掏出帕子給她拭淚,她就猛地撲向麥婆子懷里。

    緊隨其后的是強捱不住的哭聲,她懇求麥婆子,“抱抱我罷。”

    麥婆子悲痛地欸了聲,環緊她瘦到極致的腰肢,手掌拍著她的背安撫,掌心底下的觸感是瘦骨嶙峋,原本rou就不多,經此一事,更是只剩具骨頭架子在撐著。麥婆子揉了揉她的腦袋,“乖孩子,暢快地哭出來罷,你辛苦了。”

    余光瞥見浮云卿攥著拳頭,麥婆子想把那拳頭掰開,叵奈浮云卿攥的勁頭太大,手面青筋暴突,瘆人得緊。

    低聲細語的安撫并沒有效果,反倒迎來更令人心碎的哭聲。

    淚眼朦朧中,浮云卿抽泣地開口:“到現在,他還在騙我。信里的字跡根本不是己丑日寫的,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料想到他的下場了,原來他早就想在大寒日了結自己了。”

    所以是什么時候寫的這封信呢。是在倆人鬧矛盾,她置氣出走鞏州那時,還是更早,在相遇的春三月,他就提早料到了后來會發生的事。

    他什么都知道,爹娘兄姊們也什么都知道,而她是在這出戲落幕時,才后知后覺地讀懂他們的難言之隱。

    麥婆子捋平浮云卿翹起的發絲,“一切都過去了。這場局,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過去了……”浮云卿急切地揪著麥婆子的衣裳,“回來的路上,我昏了又醒,只聽見他們興高采烈地說‘一切都結束了’。他們說,我是爹爹精心布下的局里,最關鍵的那顆棋子。所有人都知道,偏偏都瞞著我。局勢按照爹爹所想發展,如今局散了,爹爹大獲全勝。可我這顆棋子,連什么時候入局的都不明白。”

    她問:“所以我的親朋好友,我的愛人,我的師長,都是深陷局里的棋子嗎?”

    麥婆子不知該怎么回她。官家的想法只有官家懂,她只能說:“這些事,您得去問官家。往事不可追,過好當下才是要緊事。大年三十,總得吃頓年夜飯罷。您的病剛好,千萬得愛惜身子。”

    禪婆子湊嘴說是,“闔府忙了一晌,幫襯著周廚,一起備好了年夜飯,您多少得吃一點。先不說守歲這回事,就先吃頓飯,好不好?”

    側犯搭腔說道:“您生辰那日晚,賢妃娘子來看過您。她說往后不再逼您做任何事了,只想讓您活得開心。事已至此,吃好睡好,才能走得更長遠啊。”

    大家都在勸她吃年夜飯,好似吃過年夜飯,一切都會慢慢變好。浮云卿艱難地站起身,攤開手掌,“他留下一柄鑰管,死士已經把要去的地方告訴我了,所以我有更要緊的事去做。”

    鑰管僅僅與紅珠手串擦過,便能解散手串。浮云卿想,難怪先前敬亭頤總說,只有他才能將手串解下來。

    可誰要他擅作主張地解開手串呢,她分明早已習慣手串的禁錮,甚至只要脧及手串還在,就能佯裝他還陪在她身邊。

    相遇不由她,生離死別也不由她。她厭極了這種事事不由己的日子,可又無可奈何。她只是一個手無實權的公主,只是一個遲鈍的傻子,被人耍得團團轉,還好心地替人家數錢。

    浮云卿抹一把淚,“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要很多事想做。倘若將這些事說出來,興許你們會覺得,我是個瘋子。我很清醒,我不是瘋子,我只是想尋找真相。我要去禁中見爹爹,要去詔獄找素妝,要去青云山找緩緩。大家都說真相大白,我不信。在我還沒被傷得尋死覓活之前,我要做完該做的事。”

    言訖,自顧自地踅到門前,推開門扉。

    人就是這樣,有時堅強得刀槍不入,有時風一吹,就能吹走所有精氣神。屋外點著方燈,一盞接一盞,點亮了整個院。尋常的雪色里,夾雜著一種陌生的白。

    那是白幡,死了人才會掛上白幡。

    冷風驟然撲來,大家將散落在地的紅珠撿起,起身時暗嘆不好,默契地一齊抬頭——

    浮云卿扣著門框,挺直的脊背越來越彎,到最后彎成天上的上弦月。艱難地跨出屋,卻再也沒有力氣往前走路。她偎著門扉蹲下,蹲也蹲不穩,于是脫力地跪在地上,手卻仍舊扣著門框,扣得死緊。

    她又開始哭了,也許是因為望見飄揚的白幡,將白幡視作魂兮歸來的游魂;又或是天實在太冷,把她冷得涕泗橫流;也可能是看見熟悉的裝潢,一時生發無限感慨。

    大家猜不透她的心思,只知道她從來沒這么傷心過,接連趕到她身邊,爭搶著攙扶她。

    扶起來,她又搖搖欲墜地癱倒。姿勢卻從來沒變過,扣著門框不肯放手。大家合力才掰開她的手指,苦口婆心地勸她打起精神。

    她手里仍舊攥著那柄平平無奇的銅鑰管,鑰管把門框刮出幾道劃痕,一道比一道深。

    大家沒轍,陪著她坐在地上。圍成半圈,一句接一句地開導她。

    不覺間,刻漏已經滴過了子時。

    嘀嗒,嘀嗒。漏針指向子時,今年的最后一日,在壓抑中翩然而過。

    浮云卿眨了眨眼,似有所感地捂住耳朵。

    炮竹聲響徹云霄,濃烈的炮仗味飄進府邸,飄進她的鼻腔。炮竹碎屑崩得哪里都是,最后大多落在雪地里。五顏六色的,像給素白的雪地披了件花衣裳。

    漫天炮仗聲能遮蓋住所有異聲,包括浮云卿的哭聲。起初婆子與女使還能出聲安慰她,到最后,大家一起流著淚,陪著她哭。

    那哭聲或是本就扎根在土地里,被燦爛盛大的煙花旋起,輕飄飄地飛到了天上去。

    哭了會兒,浮云卿手撐地站起身。她說:“我不哭了。”說罷,徑直踅出院。

    大家掖好淚,跟在她身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途經靈堂,浮云卿的腳步頓了頓。她果真沒哭,只是抬起牌位,猛地朝地上砸去。

    “亡夫”倆字,能戳瞎她的眼。

    大家原本想,她或許只是在府內轉悠幾圈。等走累了,就會乖巧地折回臥寢,好好睡一覺。

    可誰都沒料到,最后一段路,她竟提著衣裙跑了起來。

    她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裙擺揚起的弧度比刻漏壺里積攢的水還滿,眼瞧著就要溢了出來。

    婆子女使一路追趕,可終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跑出府,甚至連門口的護衛軍都沒能攔住她。

    子時一過,門禁悄然降臨。通衢空蕩蕩的,只有一位散著頭發,身著素衣的小娘子不顧一切地奔跑。

    大家在后面瘋狂追趕,一面猜測她會跑到哪里。

    從滑安巷追到御街,大家呼哧呼哧喘著氣,心里都落了塊沉石。

    浮云卿依舊沒停腳,直沖宮城門。

    深門緊閉,門禁時只有禁軍能進出禁中,哪怕是在除夕夜。

    麥婆子隱約猜到她要做什么,邊跑邊大喊:“回來!您想做什么,奴家都不攔,先回來,好不好!”

    要緊關頭,護衛軍迅速接近浮云卿,然而一步慢,步步慢。

    浮云卿魔怔一般,將門禁拋之腦后,眼里只有那扇緊閉著的宮城門。

    朔雪飛揚,晃了所有的眼。

    “砰——砰——”

    萬籟俱寂之時,她瘋魔似的叩響宮門。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夜尋

    ◎我不是瘋子。◎

    御街正對宣德門, 通衢兩側分別落著開封府、秘書省與尚書省。宣德門后是大內宮城,這扇門離東宮最近。

    子時過后即大年初一,但此時夜深天未亮, 大家仍舊當作除夕夜過。點燃炮竹,鞭炮噼里啪啦地響, 在硝煙彌漫中守歲。所以即便在子時,即便大家都守在自家院里足不出戶,大家仍舊清醒,仍舊能捕捉到任何一絲動靜。

    子時過, 炮竹熄, 是約定俗成的一件事。御街一帶靜悄悄的,掉根銀針都能清晰聽見, 何況是咚咚地叩門聲。

    “咚咚——咚咚——”

    浮云卿叩著金鋪首,一聲比一聲響亮。

    比及護衛軍孟軍與張科慌忙趕到,將她騰空架走時, 宣德門已經被叩了四五聲。

    麥婆子和禪婆子撐開傘, 叉腰大喘氣,一道數落:“公主,夜叩宮門是國律大忌。您這次闖禍了!”

    浮云卿像是突然回了神,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幾位,“我我……我剛才做了什么?”

    孟軍與張科倆人為了追趕浮云卿,連府門都忘了守,緊趕慢趕,還是晚她一步。見她撥開粘在臉上的發絲, 眼神里透露著懵懂, 倆人對視一眼, 齊刷刷地說道:“公主, 您是失憶了還是傻了?您方才不顧一切地從府里跑了出來,還叩了宮門。完了,完了,這次闔府都得跟著受罰。”

    圍著她的婆子與護衛軍臊眉耷眼,而浮云卿卻滿心疑惑,喃喃道:“我一定是魔怔了罷。”

    她最后的清醒在看見靈堂里的牌位那刻,瞬間消散。她那時氣極了,只要她不承認,只要她沒親眼看見敬亭頤下葬,他就沒死。他們憑什么自作主張地給她的駙馬立好牌位,憑什么掛白幡,憑什么!

    她只記得自己撳起牌位,猛地往地上一摔。接下來如他們所言,聽不見身后的呼喊,一路提著衣裙瘋跑,跑到宣德門前,不計后果地叩響宮門。

    浮云卿無措地揪亂頭發,臉色比雪沫子還白。眼里蓄了泡盈盈淚花,她往婆子身旁躲了躲,可婆子也后怕地躲避著她的靠近。

    浮云卿徹底愣在原地,“我是不是生病了……”

    粗枝大條的孟軍回:“您的病剛好。一年到頭,末了您還帶來個驚嚇。”

    不怪他說話尖酸刻薄,實在是因此事重大。前朝有個夜叩宮門的公主,后來行杖八十,當場咽了氣。公主失責,公主府闔府連坐,跟著行杖八十。事情越鬧越大,到最后三四十口人都受盡折磨而死。

    他當然盼浮云卿好,可更盼自己能好好活著。舊例在前,他想的是自己能不能活著看見明早的太陽。

    禪婆子瞪孟軍一眼,“說什么屁話呢。你這張嘴要是不想要了,那就削下來。”

    緊接著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冷風灌袖,大雪澆頭,此刻幾人異常清醒。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清楚地聽見宣德門后一陣sao動。

    不過揉了揉眼的功夫,宮墻頭便出現大批禁軍,人頭攢動,隔著一道宮門,窺聽門外的動靜。

    副統江舵撤開鎖篦子,吩咐隨從開門。

    沉重的“咣當”聲響徹禁中,沉寂的禁中久違地躁動起來。

    往往是有重要軍情驟然到來,朝官才會冒險叩響宮門與皇城門。不過更多時候,就算遇上反賊逼城,國朝將傾的危急情況,那幫守禮法的朝官依舊會按照請開宮門的步驟,一步一步走。

    官階低下的朝官沒有資格請開宮門,往往是肱骨重臣得官家敕命,持魚符告知具體情況,經中書門下蓋公章,再由監門衛諸官上劄子奏準,取開鎖篦子的鑰管,合符勘驗,才能打開宮門。

    因著步驟多而雜,故而建朝以來,從沒出現過叩宮門的情況,何況叩的還是緊守大內的宣德門。

    江舵深吸口氣,就怕再聽到前朝余孽重新襲來的消息。結果推開門,仇敵沒看到,反倒看見老熟人堵在門口。

    “臣問公主殿下安。”江舵掖了掖手,“您這是……”

    事已至此,浮云卿揩去淚,堅定地說道:“我要見爹爹。”

    江舵反問:“您是有什么事?是知道哪里又有逆賊反了,還是探清了重大案件?”

    浮云卿搖搖頭,“與這些無關,我有些事要親自問爹爹。”

    江舵眉頭皺得能打官司,“您知道夜叩宮門意味著什么嗎?與這些無關,那您是為了私事么。您輕松叩響宮門,麻煩的是整個禁中,甚至驚動了整個京城!就這一會兒功夫,幾千禁軍齊聚,整裝待陣,就怕軍變發生。您要是繼續叩宮門,想必陜西路的邊防效用1都能馬不停蹄地趕來囖!您為一己私欲,麻煩整個國朝,您真的明白這事有多嚴重嗎?”

    浮云卿本就精神恍惚,驀地挨江舵一陣痛批,淚花又飄在眼眶里。

    她指著自己,“我,被你們從頭騙到尾。現在我想討要個說法,這都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