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道果 第6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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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們是人形的龍氣都毫不為過。 若說像一團腫瘤一樣翻涌的三十三天,是混亂的極致,那這里就是規(guī)矩的極致! “原來如此,從開國到滅國,每一朝每一代的天子竟然都沒有去輪回。 而是脫離六道,沉睡在了這九鼎之中。 呃,也可以說是變成了這九鼎中的‘食材’,或者是用來點化龍氣的‘丹頭’。 自從這禹鑄九鼎落入陰司之后,連九兵對它們的后續(xù)發(fā)展都不清楚。 枉我已經(jīng)成就東方鬼帝,這么長時間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jié)。” 看到這種景象,王遠也終于明白過來這禹鑄九鼎跟上古十二尸一樣,不止是表面上的九只大鼎那么簡單。 里面裝著從夏開始,到剛剛滅亡的大炎為止,一共二十三朝的天子。 代表億萬民心,口含天憲的歷代天子,雖無長生之能,甚至大多數(shù)都比常人短命,卻是人間的至高“神位”! 他們生前受萬民供養(yǎng),手握生殺大權(quán),帝王一怒伏尸百萬,甚至可隨手廢立人道諸神。 等駕崩之后又全都被天道送來這里,經(jīng)過龍氣千百年的洗練、烹煮。 人性消失,心里只剩下一絲代表體制規(guī)則的純粹“神性”——【天子】! 正應了那句話,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而這禹鑄九鼎和歷代天子全都加起來,才是真正的“山河國土大陣”和“龍氣法禁”的陣局樞紐。 王遠心中一動。 “總感覺我【陰天子】的晉升科儀,怕不是就要落到這上面了。” 伸出手去撈了撈,禹州鼎中液化的龍氣像真正的水流一樣波動了幾下。 雖然不燙,卻怎么都觸摸不到里面的人。 顯然,就算王遠身懷禹州之主的龍氣、東方鬼帝的帝格、還有【燮理陰陽】的強大神通。 也暫時沒有權(quán)限去干涉這整個人道的根本。 王遠悻悻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臉上卻漸漸溢出一絲喜色。 “先前我們拿上古十二尸的污染沒有任何辦法,一群尸解仙也無能為力。 現(xiàn)在隨著靴子徹底落地,已經(jīng)確定這污染是在為【人道洪流】提供,接入人類集體無意識大海的錨點。 本身的殺傷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只要能解決掉惡念黑泥帶來的麻煩,這【人道洪流】的危害就能削減大半,剩下的天河弱水可以輕松應付。” “【人道洪流】之所以能從根本上扭曲人道,依靠的是夏商兩代四位‘人皇’的位格。 ‘天子’自削四品,為九五之尊,天之嫡長子。 位格雖然不如一言九鼎的‘人皇’,卻照樣口含天憲,在人道之中威能莫測。 從當初穆天子一言便打開【地戶】,讓殺生樹趁虛而入,就可見一斑。 或許一位天子的權(quán)能遠遠比不上一位人皇,但如果是三位、十位、幾十位一起上呢? 它們有四位人皇,我要是用四十個天子,甚至一百個天子。 有沒有可能反向撼動四位人皇的錨定?!” 反復端詳著面前可以實現(xiàn)天子大規(guī)模批發(fā)的九鼎,王遠眸光閃爍。 自己和九兵剛好遇上一個萬分棘手的大難題。 這邊大表哥正位禹州之主后,綁定了土著天道的九鼎,就立刻與之共鳴,似乎并不是什么巧合啊。 更像是土著天道自救的一種應激反應! “我有【彼岸三界】,這鼎有五陽,四陰,三才、四象、五行兼?zhèn)洹?/br> 但想要調(diào)動這些鼎中天子的力量,單單禹州一州的火候似乎還不太夠。 禹州鼎是一尊三足的陽鼎,若是大表哥能再打下一州,湊上一尊四足的陰鼎,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 時光飛逝。 距離第一場天災爆發(fā),轉(zhuǎn)眼就到了三個月之后。 五月份,迫在眉睫的【人道洪流】還沒能解決,“小冰河期”的異常天氣又再次如約而至。 去年大旱,今年自然而然又變成了大澇。 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怎么見過太陽,只要一言不合,淅淅瀝瀝的雨水就又灑落下來。 噠噠噠…… 八匹雄健的鬼駒腳踏冥火,拉著一輛像小型宮殿一樣的寬敞馬車一路飛馳。 眨眼便跨過了禹州和岱州間古老的界碑。 好似一團無形無質(zhì)的黑色云煙,輕輕松松跨過溪流、森林、大河、高山……穿州過府如履平地。 馬車頭頂?shù)臑踉浦校€有一黑一紅兩條二十丈長的夭夭蛟龍,在云雨中上下翻滾嬉鬧。 這種天氣正是紫蘇和花鈴這兩位【水官】的最愛。 她們從自己母親,如今唯一的濁河之主【濁河龍王】龍韶那里領了職司,順便抽走沿途過量的雨水,再排入溝渠。 盡力削減水患。 寬敞的車廂里,簡單披著一襲青衫的王遠本體躺在jiejie柔軟的膝枕上。 臉上的神色卻因為沿途【天視地聽】中聽到的對話而越皺越緊。 “婆娘,晚上不用再煮野菜了,咱們村里又有‘香rou’可以吃了!” “啊?這次是誰家的呀?” “栓子他娘上山砍柴,雨濕路滑,腿給摔斷了,以后都干不了重活了。” “那……他家出rou,咱家想分一份可得出鹽了,幸虧還留了一小撮,要不然就只能喝湯了……” 這對夫妻有些興奮的交談聲,來自附近一個村落。 就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們口中這“香rou”的來歷。 馬車又走一段。 “特奶奶的,大哥,我昨晚上又輸錢了,你說這都什么破手氣,咱兄弟什么時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又輸了多少?” “上次礦場孫掌柜賠償給咱的錢全都輸光了,一個子沒剩。” “沒事,等明天下礦叫上強子吧。” “得咧!那姓孫的雖然心黑,但現(xiàn)在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咱兄弟們挖的煤讓他吃得滿嘴流油。 好歹一條命,怎么也得給咱們兄弟出點血。” “……” 類似的對方聽著平淡,卻隱藏著一股子刻骨的血腥氣。 凰嫵溫柔地幫王遠按摩著青筋突突直跳的額頭,輕聲安慰道: “不要想太多,咱有多大肚量吃多大的飯。 禹州能及時重啟州一級的‘龍氣法禁’,用重新擰成一股繩的人心愿力,削弱了【人道洪流】的禍患。 你和景煥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岱州和禹州一樣,直面了第一波【人道洪流】,癥狀明顯的也都已經(jīng)被陰差們用【道德】修正。 洪水過境,惡念黑泥沉淀下來之后,后續(xù)潛移默化的影響本就在預料之中。” 一邊說著隨意招招手。 馬車之外自有隨行的陰兵、陰將低聲應諾:“夫人,末將領命!” 手持狼牙棒疾馳而去。 區(qū)區(qū)三個月的時間,對王遠和凰嫵這樣壽元數(shù)百上千年的青篆真人好似一瞬。 但俗世之中卻發(fā)生著細微而深刻的變化。 九州中面積最小的禹州,第一個完成統(tǒng)一,也重啟了州一級的“龍氣法禁”。 在【人道洪流】之中表現(xiàn)最好。 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賑濟災民,疏浚河道,清理“性本惡”,好不容易才將整個禹州重新安頓下來。 接著崔越主持的電力系統(tǒng)和相應加工機械,也開始在登州小規(guī)模試點。 用如山似海的物力去進一步夯實“龍氣法禁”,筑造抵御秋季洪峰的堤壩。 王遠和周景煥這兩位禹州的統(tǒng)治者密談了一次,又重新修訂了爭龍計劃。 雖然三位兵圣足以在短時間內(nèi)讓涇王軍迅速攻城略地,擴大地盤。 但如今有一柄利劍高高懸在頭頂,現(xiàn)在可不是地盤越大越好。 穩(wěn)固基本盤,夯實現(xiàn)有的龍氣根基比盲目擴大占領區(qū)更重要。 否則就算拿下再多土地,也都是只能吸血不能補益的爛攤子。 禹州是三足陽鼎,相鄰的燕州、岱州都是四足陰鼎。 只要最后能完整拿下這兩州中的任何一州,就能湊成一對陰陽相濟,試著調(diào)動九鼎中那些天子的力量。 素孤云仗著海量的軍火供應,正在以工業(yè)國打農(nóng)業(yè)國的架勢在燕州之地上高歌猛進。 岱州則是【九兵】的大本營,可以借力。 最好的設想是,等他們完成內(nèi)部整合,再以絕對的優(yōu)勢兵力直搗黃龍! 王遠這次剛剛騰出空閑便來到岱州,正是為了應對秋季洪峰做第二手準備。 一年中,農(nóng)歷的七、八、九三個月是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