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道果 第2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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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廣洋侯凌霄也在死后終于得償所愿,坐上了一任水師統帥之職。 并且在王遠的幫助下布置道法科儀,將為數眾多的普通戰船,轉化成了一艘艘恐怖的鬼船。 或者說,鬼船才是那些鬼海盜的軀體! 這幾個月以來,東海之上的海盜只有兩個選擇,活著給周老板打工,或者死了給王老板打工。 這兩樣總歸是要選一樣的。 視野再轉。 來到位于濁河入海口的云和橋。 這座大橋整體呈現一種向著大海微微突出的弧形,好像一把巨大的長弓,不斷將積蓄的煞氣像箭矢一樣發射出去。 以【穿心局】對【活龍門】后的青妍造成持續的傷害。 正在這時。 “咔嚓”一聲脆響。 四十四座船型橋墩上最后的“尸骨礁”轟然崩塌,兩個惡局無論是【穿心局】還是【斷龍閘】都就此奔潰。 凝聚在此間十五年,殺人無數的兇猛煞氣,也隨著北風呼嘯,逐漸散去。 就連頭頂的天空,似乎都顯出了幾分明媚。 至此,“走蛟化龍”再也沒有了障礙。 王遠麾下的數十位【黑律判官】,親眼見證了這一幕,不禁個個暢快大笑,聲震濁河兩岸。 “哈哈哈……” 他們中有半數,更是因為這段時間不間斷為鬼魂伸冤,終于在術法合一的修行中攢夠了道功,筑造成了一道完美的【道基】! 只需要再舉行“陰山道”對應的科儀“受箓入道”,就能一步登真成為道派中堅的【赤篆術士】了。 直到現在,云京城的周溫睿還一直以為自己依舊牢牢掌握著登州府的局勢。 只因“忠心耿耿”的城隍爺聶人熊,在今早送回去的奏報中,對“云和橋”的描述依舊是:一切正常。 登州府各級官員上奏的請安折子中,同樣是一片歌舞升平,登州無事。 如果一個人說沒事,周溫睿可能還會有所懷疑。 但十個人一百人,連府城隍都這么說,那一定是沒有出任何問題! 夜晚倏忽而至。 活閻王一樣也要和家人過節。 黑水觀的后院貼上了春聯,掛上了紅燈籠,沒有任何一個外人在場。 唯一的長輩小姨娘龍韶、jiejie凰嫵、大表哥周景煥、王遠、孿生子小表妹紫蘇、花鈴圍坐在一起。 雞、鴨、魚、rou、山珍海味倒也不缺,還有湖邊鄉民特地送來的驢rou。 天上龍rou,地下驢rou,尋常人家的極限也不過如此了。 龍韶掃視了一圈眼前的孩子們,緩緩舉起酒杯,剛要說話,眼睛不由定格在桌旁單獨留下的那一個座位上。 大年夜全家團圓,卻獨獨少了青妍一人。 她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新年大吉,祝明年我們一家團圓!” 王遠他們肅然應和道: “團圓!” 也許今年人不齊,但他們堅信,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一切都會大不一樣。 正如窗外白雪皚皚的世界寂寥荒蕪。 似乎自然萬物、人間煙火都被冰封凝固。 實際上在積雪覆蓋之下,卻有一顆顆被硬殼包裹的“種子”在凍土中靜臥,一點又一點積蓄著成長的力量。 只待來年春朝,便是……石破天驚! …… 除夕夜,當王遠這邊在默默蓄力的時候。 “無生道”也沒有閑著。 河津縣,龍門山。 在【獨眼石人】這位青篆詭仙的權能影響下,【禹門】附近倒是受災也不算太重。 但“無生道”的門人弟子卻沒有那個時間去吃什么年夜飯。 在黃篆法師玉節子的親自指揮下,他們扛著一根根雕刻著篆文的陣基,三五成群地沖進了龍門山。 因為明年二月二的時候。 一眾想要化龍的水族會提前集中到濁河入海口。 依次躍過第三道位于陰陽界的“活龍門”,第二道位于桃花峪的“懸龍門”,一直到第一道位于龍門山的“禹龍門”,并在此化龍。 那也是他們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最終收獲季,又怎么可能坐視那些水族妖魔,穿走自己苦心縫制的嫁衣裳? 朱伯安站在一處山巔,目視著下方連綿的山勢、陣局。 已經能夠看出,那是一個四周高,中間低十分標準的正圓形。 “這陣局怎么感覺……” 他深深皺著眉頭,怎么看怎么覺得,這都像是一口碩大無朋的……大鍋。 在他身后不遠處。 玉節子正盯著手中的圖紙寫寫畫畫,不斷指揮弟子修正陣基,而圖紙最上面赫然寫著——【一鍋燴·海味山珍錦盤局】!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二月二,龍抬頭 皇城內,那座原本富麗堂皇暖意融融的臨華殿,已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 即使是大年夜,也體會不到一絲一毫的年味兒。 興許是因為前段時間剛剛死了太多的宮女、太監,只要待在這里,時刻都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的寒意不斷滲透進骨髓里。 讓人心底發毛。 即使素衣荊釵依舊美艷如昔的淑貴妃蘇玉茹,坐在一只小凳上,手捧一個連芝麻都沒有放的燒餅。 環顧清冷無比的宮殿,不禁悲從中來。 淚珠從眼角“吧嗒吧嗒”地滴落下來。 兩個多月之前還是風光無限的她,此時似乎已經成了這宮中被徹底遺忘的那個人。 啪! 猛然將手中粗陋的燒餅丟在地上,抬腳便將之踩得稀爛,有些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天天燒餅就白水!連過年都是如此,周溫睿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水田都要長草了,你不來耕自然有別人替你耕,這又如何能怪到我們女人的頭上?你根本就不是男人!廢物!廢物!” 距離被殺光所有宮人幽禁于此已經過了兩個月。 直到今天為止,淑貴妃所有的餐食都換成了和周溫睿自己一樣的標準。 那個節儉到摳門的皇帝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全都是整個皇宮里最簡陋的飯菜。 更過分的是,就連宮中最后一根胡瓜都干癟到不能再用了,簡直要將這位貴妃娘娘徹底逼瘋。 到今天大年夜依舊還是燒餅配白水,哪怕是能多加一根胡瓜呢,哪怕只有一根呢! 凄凄慘慘的現實終于讓她徹底爆發! 在燒餅身上恨恨發泄之后,高聳的胸膛不斷起伏,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兩行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當然。 她心里十分清楚,要不是自己在外面還有一個兒子,怕不是連這等低劣的飯食都不會有。 這個世界同樣也有立長還是立賢的不同理念。 老皇帝們很快就發現,立長有量化標準,根本毫無爭議;立賢人人都覺得自己賢明,非得做過一場才能決定皇位歸屬。 常常殺得血流成河,讓【詭異】撿了便宜。 所以“立賢”是禍亂的根苗,于國家沒有太大的益處,成了許多皇帝的共識。 同樣的道理。 因為隨著“龍氣法禁”的持續衰弱,皇子之中誰能繼承皇位,最首要的考量標準也成了更加重要的【龍氣】! 直接按照龍氣多寡去衡量,就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內耗。 理論上只要是皇子,在沒有通過【社稷之術】測度身上龍氣多寡之前,都不是完全沒有繼位的希望。 甚至在繼位人選上,連皇帝本人的意志都是次要的,要為【龍氣】讓步。 正是因為淑貴妃生下了三皇子周景梁,哪怕是還沒有成年,那些宮人也不敢對她太過苛刻。 “對,我還有景梁,我要振作起來。 只要景梁將來能坐上皇位,我就能重新翻身,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 淑貴妃終究是在后宮這個是非之地歷練過的人物,想到自己的兒子,她很快就重新整理了心情。 也正在這個時候,她不經意間忽然發現了身后的異常。 “你……” 本來那個負責給淑貴妃送飯的宮人除了送飯之外,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敢干。 生怕自己會步了臨華殿那些同伴的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