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哪位?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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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她故作淡定:“反正我下午沒事,可以在車里等你。” 夕山是京郊著名景點,姚牧羊不是沒來過,但她一直以為,車只能開到山腳下的停車場。 可池遂寧的車子盤山而上,一直開到了山頂。 他的風馳e1旁邊,已經停了一輛亮閃閃的大摩托,京a牌照,十分酷炫。 姚牧羊湊上去看了看,嘖嘖稱奇:“腿得多長才能騎這么高的車?” 話音剛落,一個長腿高個女子夾著頭盔走過來:“池總,遲到了啊。” 她比自己高了半頭,姚牧羊看看她牛仔褲包裹著的修長緊實的大腿,再看看自己的小短腿,頓時覺得有些悲憤。 池遂寧抓起她的手腕,就著她嶄新的名表看了眼時間:“喻主任,是你來早了。” 姚牧羊驚訝抬頭,目光從她的腿移到臉上,她一頭又黑又直的長發,不施粉黛,穿著黑色小皮衣,既溫柔又英氣,既干練又和煦,和想象中的主任截然不同。 真正的美女都是看不出年紀的,她眉宇成熟,動作利落,表情嬌憨,說她二十歲可信,四十歲也有可能。 喻主任覺察到她的目光,笑了一下,伸出手來:“你好,我叫喻述。” 姚牧羊趕緊握住:“我叫姚牧羊。” 喻述挑了挑眉:“牧羊,你的名字真好,自由又多金。” 姚牧羊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還能這樣理解,差點兒熱淚盈眶:“你的名字才好呢,清楚明白,娓娓道來,你上學時語文一定很好吧?” 喻述哈哈大笑:“我確實是中文系畢業的。池總,你媳婦兒比你可愛。” 池遂寧把取向瘋狂搖擺的姚牧羊拉回身邊:“你去車上待著,別著涼。” 姚牧羊不樂意,喻述更不樂意:“人都帶來了,還想藏著掖著?老陸也來了,四個人正好分兩個三明治。” 一個和她穿著同款皮衣仔褲的男人應聲而來,手里捧著兩個餐盒,任誰也想不到是it業叱咤風云的陸歸程。 池遂寧把姚牧羊攬進懷里:“她剛出院,不能吹風。” “這還不簡單?戴上這個。”喻述把頭盔遞過來,安排得明明白白。 姚牧羊堅決不從,忍痛對美人說不:“四個人也足夠我社死了。” 池遂寧不得已,只得脫下外套,給她裹得嚴嚴實實,又把一份厚厚的文件墊在身下,才讓她在涼亭落座。? 她坐下的時候,分明看見封面上碩大的幾個字——《婚前協議》。?這協議是在車上簽的,竟然就一直扔在了車上,顯然對方壓根沒把協議放在眼里。 她用衣擺蓋住文件標題,和池遂寧咬耳朵:“不是說只有你們倆嗎,怎么陸總也來了?” “大概和你一樣,不放心。” 陸歸程耳朵尖,搭腔道:“我對我們家阿述一萬個放心,我是來當司機的,不像你硬把人家拴在身邊。 ,一看就是新婚,膩歪得很。” 姚牧羊有些面紅,池遂寧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她愛亂跑,拴在身邊看著我才放心。” 經過剛才的事,這話倒也是事實,姚牧羊臉上扇訕笑,手伸到背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周末下午,兩對情侶,在山清水秀的景點談笑,但姚牧羊知道,真正看景的只有自己一個,其他三個話里話外都是生意。 東河區要規劃建設主題公園,選址選了快一年,也沒有十分合適的。風馳的舊廠區上風上水,池遂寧這次終于松口同意收儲,條件是在城郊置換一塊地,用作無人駕駛試驗區。 這條件怎么看對池遂寧都不合算,但若東河區肯支持風馳產業園發行reits融資,再從中協調,推動公司回a上市,那就皆大歡喜。 這事兒博弈了好幾年,兩人肯在這么私人的場合約著見面,算是終于達成默契。 池遂寧和喻述用三明治碰了杯,像是尋常野餐的玩伴。 然后他又盯上了陸歸程。 陸歸程三兩口把手里的三明治吃完:“你別看我,我今天就是個司機,我倆的工作向來互不干涉。” 送上門的財源,池遂寧哪能放過。 “無人駕駛試驗區有著落了,咱們馳騁創投有了堅實基地,邁上新臺階指日可待,你不表示表示?” 陸歸程雙手一拍,鼓起掌來:“祝賀。” “哪有空手表示的,試驗區平整地塊、開發建設都得用錢,不如這樣,咱倆按股權比例增資,誰也不吃虧。” 陸歸程笑容僵在臉上:“你當初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你說戰投排著隊投資,咱倆先把架子搭起來,商量好議事規則再引戰。” 池遂寧姿勢閑適:“投資者我都選好了,汽車產投基金,根正苗紅財大氣粗,還有池溶月,已經和我簽了一致行動協議。你要是不同意增資,就直接開股東會引入新投資者,不過你這持股比例可能就……得稀釋一點。” 陸歸程轉向喻述:“你看看你們區的企業家,這都什么素質?” 喻述拍拍他的肩:“他好歹是納稅模范,面子上得尊重一下。” 陸歸程今日肯來,就是已經默許了池遂寧的“得寸進尺”,夫人給遞了個臺階,也就順坡下驢:“池總,你是真能畫餅啊,空手套白狼,坑我媳婦兒不算,還得拉上我。” “政企合作,怎么能叫坑呢?風馳舊廠區那塊地花錢都買不到,我自己還心疼呢。” 陸歸程轉向姚牧羊:“他這人一句都不肯服軟,你平時很辛苦吧?” 姚牧羊低頭一笑:“見笑了,他這是隨我。” 池遂寧就是池遂寧,他說有對策,就是真的有對策。 回家的路上,姚牧羊終于問出忍了一下午的疑問:“你什么時候和陸歸程關系這么好的?” 池遂寧笑了:“最近才認識,談不上關系好,只是暫時利益相同罷了。不過他人不錯,對愛人好的人,人品都不差。” 他從不認為有利益瓜葛的人能做真正的朋友,能聊得投機,已經是難得。 姚牧羊一臉向往:“廢話,我要是能娶到喻主任那樣的老婆,肯定恨不能把星星和腎都摘給她!你說,我要是請她給我推薦文學書單,會不會太冒昧了?” 池遂寧的車子一抖,冷冷道了句“會”。 他追悔莫及,今日真不該帶她來,原本只用防對她居心叵測的男人,現在工作量憑空增了一倍。 “那你說,我要不要給趙小山打個電話?” 兩個問題風馬牛不相及,第一個帶了玩笑的意味,這一個,才是她真正忐忑的。 池遂寧放慢了車速:“想打就打,不想打我會替你轉述。” “你知道我要跟她說什么?” “嗯,知道。” 真是邪了門,他總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會(除了做菜),讓人忍不住依賴。 可是因為他能干就給他肩上壓擔子,并不公平,也不正義。 姚牧羊深吸一口氣,拿起了手機。 電話很快就通了,趙小山的聲音小心翼翼,帶著試探和討好:“囡囡,你……好受點了嗎?” 遲來的關心不合時宜,反令人覺得好笑。 她冷著語氣:“你走吧,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趙小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了:“你連和我在一個城市都不愿意?” 她的確不愿意,她曾經無數次渴望親近,可一次次失望之后,她寧可再也沒有奢望的余地。 “我勸你快點走,我向宋雨告了你一狀,她的手段你最清楚。在這個城市,沒有人會替你撐腰。” 她不會,姚遠峰更不會。 姚牧羊聽見電話那頭打火機的聲音,知道她又點了一根煙。 煙霧熏啞了趙小山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京城又干燥,飯菜又難吃,你不說我也不想待。” “那正好,掛了。” “等等!”趙小山叫住她:“走之前,我想見你一面。” 姚牧羊看向窗外,巨大的山巒起起伏伏,仿佛沒有盡頭。 “沒必要,你走的時候也不用通知我。” 他掛了電話,池遂寧伸來一只手,握住她的,溫暖干燥,堅實有力。? 她扁著聲音:“雙手握方向盤,別危險駕駛。” 一低頭,他的手背上就多了滴溫熱的水珠。 作者有話說: 第58章 為了兼顧安全駕駛和哄太太,池遂寧干脆停在了路邊的觀景臺。 景還是剛才的景,但兩個人看和四個人看,總歸有些不同。日漸西斜,夕山的顏色從蒼翠轉為靛青,山脈綿延不絕,讓人覺得自己的悲歡渺如一粟。 姚牧羊懷孕后總是愛哭,本以為是孕激素的作用,可現在激素退去,還是這么不中用。 她飛快地抹掉臉上的水:“這不是眼淚,是我的臉太嫩,掐出的水。” 這理由太過離奇,池遂寧忍不住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她臉蛋上掐了一把:“我也試試。” 姚牧羊轉臉躲開他的手:“小白菜總掐就不水靈了!” 池遂寧從后座撈過一個保溫杯:“給你澆水,讓我掐一把。” 姚牧羊惱了:“你這個人怎么這么……” 話正要說到刻薄處,忽然意識到他是在逗自己開心,于是剎了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噸噸噸一陣猛喝。 池遂寧繼續逗她:“我記得你以前挺愛哭的。” 剛才可忍,現在萬萬不可忍,她吧嗒一聲合上杯蓋:“胡說,我和人打架腿骨折的時候都沒哭過!” 池遂寧立刻變了臉色:“你怎么這么不知輕重?哪只胳膊,我看看。” 她得意洋洋地聊起裙擺,把腿抬起來,指著自己的脛骨上的英雄痕跡:“縫了八針呢!” 當初傷口是在家附近的衛生所縫合的,設施簡陋,醫術看運氣,她運氣向來一般,所以疤痕并不算美觀。多年過去,猙獰的血色褪去了,但仍留下一道彎彎曲曲的印子,扒在雪白的小腿內側,有幾分野。 池遂寧的拇指輕輕撫上去,動作很輕,聲音很沉:“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