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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67節

    好像被遺忘在穹宇與時空的交界,回到那個獨自走過的星月窄巷,就她一個人,安然自在。

    不同的是,如今不必東躲西藏,縛手縛腳。

    她有了信心和勇氣面對一切。

    從玻璃缸躍至春澗,而終將匯入川海。

    所以趁這個空隙,她鼓起勇氣搜出全科高考答案,估了估分。

    最后徐舒口氣,莞爾著放松胸腔。

    鳥雀在窗外啾唱,驟雨會歇,幽夜會走遠。

    新一天的霽日總能破開云霧,明光一線,照瞰一切。

    —

    頻繁敦促外加加高中介費的緣故,原也很快找到理想的房屋。

    中介也很納悶,向這小伙殷切推薦市口更佳房型更優越的去處時,他態度還愈發冷淡,只說:不用看別的,就這片。

    高考后第三天,春早接到原也的電話通知,說他要搬家了,字里行間,都很愉悅。

    春早在通話里問:“需要我幫什么忙嗎?”

    原也說:“沒什么東西,我找了搬家公司,很快。”

    春早還是說:“地址給我一個?!?/br>
    她注冊了新微信,好友里就童越與原也,掛斷電話后,兩人共享各自的位置。

    地圖上的小點幾乎要疊到一處,放大才拉遠。

    春早不由感嘆:這也太近了。名字還很眼熟:就是我家對面小區吧。

    原也說:嗯,還是遠了點。可惜你們小區沒房了。

    春早加重語氣:已經可以了!小心我媽又像之前在樓上看到,拿你開刀。

    原也開啟肆無忌憚模式:我管她。

    春早服了他現在的“目中無人”:已截圖,有機會發她看看。

    男生立刻服軟:別吧。

    他反應很快地撤回那句“我管她”,重新作答:隨便刀,反正我都會對她女兒好。

    然后:可以了。截吧。

    春早忍俊不禁:rou麻死了。

    原也不以為然:實話怎么就rou麻了?

    春早定了定神:我也會。

    原也像是一下不解:會什么?

    春早微微害羞地打字,也鄭重其事地發出:會對你好。一直對你好。

    聊天框里安靜幾秒。

    原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ou麻。

    春早咬牙切齒,撤回她那句臨時起意的“愛之宣言”。

    對面果然急了:別撤回啊。

    春早故意不搭理他。

    原也發來語音消息,一本正經:“我的錯,真錯了。不rou麻,一點不rou麻,看到后感動的想哭。”

    還擬出嗡嗡鼻音:“請求你,再發一遍。”

    春早聽得樂不可支,聽好幾遍,百聽不厭。

    好煩哦,他怎么能又帥又這么可愛,這么讓人無法抵御,總能讓她的開心電值飆升到要跳閘那么高。

    重新編輯那句撤回的消息時,她復刻之前的話語,但發出去之前,她又將它們全部刪除。盯著閃爍的光標,她想,他們之間還缺個儀式,一個未完的箴言。高塔不復存在,詛咒已經解除,也許是長發公主決意翻越圍欄,也許那個勇敢的少年已攀登到她身前。

    所以,來到如履平地的花園前。

    她要把那一晚難以啟齒的話,完完全全、也完完整整地告訴他:原也,我喜歡你,可不可以跟我談戀愛?我向你保證,我會一直對你好,再不離開你。

    聊天狀態里輸輸停停。

    最后徹底靜止。他直接打來電話。春早接起來。

    少年的嗓音如清風滌過耳畔:“拜托……”

    他止不住地笑一聲:“這些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吧?”

    還好父母都去出去打牌了,春早可以坐在房內肆無忌憚地放聲:“女孩子說又怎么了?”

    “沒怎么,”他在吸氣,聲調里有濕漉的意味,是與剛剛的假哭截然不同的聲音:“就是……裝家具的兩個師傅都奇奇怪怪地看著我。”

    春早為之咧嘴,也會為這種真實的變化而鼻酸動容。即使遠隔聽筒。

    “等我一下?!痹菜坪跞リ柵_了,環境音空闊了一些。

    “春早,”他字正腔圓地叫她的名字:“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很很很很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春早聽得又哭又笑,他到底要說多少個“很”,正無窮個嗎?π小數點后多少位數?還有完沒完了?

    終于停下來后,少年鄭重其事:

    “我也會一直對你好,再不離開你。”

    “我在此發誓。除非你哪天煩我,我至死都不會走?!?/br>
    作者有話說:

    嗑!

    第50章 第五十個樹洞

    ◎黑巧克力◎

    掛斷通話后, 春早本想就著微信里發來的地址直接去找原也,但對方以還在收拾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為由, 讓她等房子整理干凈再過來。

    她就這么的, “弱不禁風黛玉meimei”嗎?

    春早捺住性子,照常躺到床上午休,然而輾轉反側, 哪里能睡得著。

    家中空無一人,窗外濃蔭似黛綠色的波蕩。她索性爬起來, 關閉空調, 拔下正在充電的手機, 套上防曬衫出了門。

    斥巨資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和零嘴速食后,春早拎著大袋東西,穿越斑馬線,來到原也新住的小區。

    門衛爺爺指給她6幢的位置,她道聲謝,又將帽子壓低一點。

    宜市今年的夏天來得比往年早,這才六月出頭, 空氣都跟瀝滿了汗漬似的,稠糊糊的, 人更是。

    到六棟樓下時,春早臉已燙得醺紅。這個小區小高層居多, 她找到原也的室號,按兩下門鈴。

    上面人很快接通:“喂,哪位?”

    春早故意捏鼻子, 搞出不正常的腔調:“您好, 我是這棟的業主。我沒帶樓道鑰匙, 麻煩你幫我開個門。”

    結果被對方一秒識破。

    男生的笑音從帶電流的樓宇門對講機傳出, 一下,低而短促,清涼感十足。

    但他沒有立刻解鎖,只說:“你住哪層,有身份證明嗎?安全考慮,我不好隨便開門吧?!?/br>
    春早頓住,輕吸氣,報出原也的房號:“1006。”

    “嗯?”他還真跟她演上了:“這不我家嗎,你是1006的誰???”

    春早握拳,一字一頓:“1——0——0——6——的女朋友。”最后三個字,她羞于直言。語速快得囫圇含糊,像沒經過聲帶和喉嚨,只是從舌齒間漏出去的。

    對方果然:“什么,沒聽清。”

    春早終于怒音:“女朋友!”

    原也輕快地笑出兩聲。

    嘎噠,門鎖打開。

    呵。

    春早心內冷笑,幾個關乎“幼稚”的形容詞輪番蹦著。她進入電梯,摘下防曬衫的連衣帽,用手扇風,又煞有介事地整理劉海,用指節梳理發絲。

    發梢烏壓壓,又熱烘烘地刮撩著她脖頸和肩膀,并不舒適。

    后悔已為時晚矣,這個天,還披頭發,她可真是沒事找事,自作自受。

    但為了美,她忍。

    轎廂門打開時,春早就睜圓了雙眼,她沒想到,原也已經等候在外邊。隨著門縫往兩旁延展,男生扯出的笑容也逐漸擴大了。

    春早偏開眼,走出去。她很小肚雞腸的,為報復他剛剛在樓上故意為之的無賴之舉,她就假裝陌生人路過。

    原也拉住她胳膊:“跑什么?”

    又笑說:“你知道1006在哪么?就跑。”

    春早白他一眼。

    而男生溫熱的手指,飛快從她腕部內側滑下去,寸晌就變為交扣的狀態。

    這個動作如定身咒,春早瞬時就不動了。

    原也另一只手自然地接過她提著的大包東西:“重不重???”

    撒嬌好像一個被動技,在對視間自動釋放出來,春早難得小女生地嘟囔:“超重的?!?/br>
    “那買這么多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出來住,”原也接過,眺一眼走廊盡頭:“我這什么沒有?!?/br>
    “哦,”他又飛快否定自己:“有東西沒有的?!?/br>
    講著話,不由分說將春早拽近幾分,盡在不言。

    兩人的胳膊瞬間貼撞到一起,春早意圖避一避,原也就再次扯回來,愣是不讓她再離開自己超過五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