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女修是如何搞定高嶺之花 第83節
恐怕連睡夢中的少女也不知這個密密匝匝是什么威脅。 * 次日,太上皇病重宣風長隱覲見。 養心殿重兵把守,風長隱一瞧便知龍榻上被逼退位的太上皇命數將盡,邊上有個美艷無雙傾國傾城的宮妃在一旁含淚伺疾。 她瞧見風長隱抹著淚眼默默退到一旁,太上皇已經口齒不清,但風長隱能聽清他在說什么。 這位年少成名卻年老昏庸的太上皇,他自認為深愛著他不惜殺子奪媳的妃子,他要為寵愛的麗妃做好準備。 姜國規定帝王死后無子嬪妃殉葬,當然風長隱來了之后,這條規矩已經改了。 但太上皇不知,他希望身為國師的風長隱能讓麗妃在安睡中靜靜死亡,希望來世君生妾生郎騎竹馬來弄青梅。 養心殿門窗緊閉,風長隱平靜俯視著龍榻上白發蒼蒼行將就木的老男人,這個男人才華橫溢主紫微星天生帝王相,本該帶著姜國國泰農民開啟盛世,但……如今被囚宮廷。 風長隱聽到默默落淚的啜泣聲。 那位傾國佳人便是麗妃,聞名天下的第一美人,由臣婦到王妃再到入宮為妃,自此后,那曾經深得民心的帝王成日縱情聲色尋歡作樂。 朝堂民間皆說紅顏禍水,風長隱不以為意,本心不定與人無尤。 太上皇手指顫顫一動,貼身伺候的總管太監上前,恭敬地遞給風長隱一份血書絹帛。 風長隱打開略略一掃,眉心微蹙,直接出手將其毀得一干二凈。 總管太監未料到風長隱居然會如此無視君臣之禮,這可是天子血書! 在他們眼中風長隱雖冷若冰霜但向來客氣有禮,在朝臣百姓心中風評極佳高風亮節。 “你……”躺在榻上的太上皇氣得病中坐起,手指顫顫巍巍指向泰然不動的風長隱,很想將以下犯上冒犯天威的風長隱拖出去斬了,可惜他現在無權無勢就是個空架子。 總管太監忙上前替他順氣,張嘴想呵斥風長隱的無禮,可抬眸一望風長隱那雙淡漠疏離的眼眸,冷汗涔涔當即閉嘴。 風長隱一身國師朝服儀態端正,“太上皇病入膏肓神志不清,理應好好休息切莫多思。” 他如此不假辭色,太上皇差點氣得嘔出血,站在一旁默默垂淚的麗妃開口請他私下談談太上皇病情。 風長隱這才將眸光轉向傳言中的第一美人,美不美他不感興趣,他多看兩眼是因那絹帛中太上皇愿傾盡舉國氣運只為換得與面前的女子來世相守。 美人嬌柔華貴若牡丹盛開,她端坐簾幕內屏退左右。 麗妃明白一旦等太上皇去世,年輕帝王滿朝文武必然不會放過她,懇請風長隱能救她一命, 風長隱只說:“天理昭昭人各有命。” 他如此直白令麗妃一愣,多少青年才俊只一眼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想風長隱連太上皇都不放在眼里,穩了穩心神,“昔年白馬寺一別,不知那位姑娘如今可好?” 她自以為風長隱至少會有點反應,哪里料到風長隱淡定點頭,“不錯。” 眼前這女子正是當年他和虞妙然在湘西地界時聽到的皇家辛秘主角。 麗妃見此,捏緊手中巾帕,不由軟了嗓音,“本宮只想活命,見見我那多年未曾謀面的夫君,妙兒的生父……” 風長隱冷聲打斷,“娘娘為求絕世容貌典當了何物?娘娘不記得了嗎?” 簾內長久沉默,麗妃聽他提起當年舊事,震驚害怕地撫上自己絕美的容顏,結結巴巴,“我,她,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我有權利……” 她慌張失措試圖為自己辯解,但是尚未說完,一柄鋒利匕首已經抵達她的脖頸。 養尊處優多年,麗妃瞪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風霜凜冽的風長隱,那疏離的眼眸中透著無盡的殺意,瀕死的恐懼感從骨子里蔓延出來。 風長隱輕聲問,“你典當了她什么?” “我……”提起當年,麗妃難以啟齒。 “典當何物?”風長隱捏著匕首再進一步,脖頸上已經流出血絲。 麗妃在死亡威脅下,吞咽著口水連忙說,“全部!” “全部?”盡管猜到,聽到這個答案,風長隱忍不住惱怒。 “對,”提起那夢境般的骯臟交易,禮佛向善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麗妃索性直言,“姻緣、氣運、壽命……” 昔年一張典當文書,換她傾城傾城。 而六年前,她在湘西白馬寺禮佛,遇到風長隱身側十二三歲的小少女,幾乎一眼認出那是她的女兒。 她們的樣貌并不相似,但是虞妙然是少見的淺碧色眼瞳,眉心更有一枚罕見的銀白色葉芽印記。 那一瞬間她愧疚想念……妙兒是她和她此生最愛生下的女兒,她甚至曾經想將虞妙然接回來養。 只是…… 麗妃未曾想過后來風長隱會來姜國擔任國師,而她打聽過,她的女兒并沒有跟在他身側。 有些遺憾更多的是慶幸,或許她根本沒有辦法真正坦然地面對虞妙然。 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在逼近,麗妃后怕道:“你是國師,是道士,你不能殺我!我是妙兒的親生母親,生恩大于天,你若殺了我,如何面對她!” 匕首一劃,烏發落下一縷。 風長隱根本沒有想過殺她,得到想要的消息,他收好匕首,“娘娘日后如何自有陛下裁奪。” 那位佛口蛇心睚眥必報的年輕帝王,殺母之仇喪子之痛,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 麗妃深知自己絕不能落到那位手里,尖叫著喊住想走的風長隱,“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她是個妖怪!我女兒出生之時,瞳色漆黑眉心根本沒有特殊印記!是她害得我被婆婆誤解!害得我與夫君分別!害得我到了……如今,背負著紅顏禍水莫須有的罪名!” 人倫爬灰宮廷爭寵,帝王無法專一的寵愛,以及對第一任丈夫的思念,對第二任丈夫的愧疚,對第三丈夫的怨恨……多年來,種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她歇斯底里控訴著這多年的仇恨。 絕世容貌除了帶給她無數男人垂涎的眼眸與榮華富貴,還有種種搶來爭奪的不安以及無數暗中嘲笑的眼神。 她受夠了!起初她只是想用這副容貌來挽回出第一任丈夫。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占了她剛出生女兒身體的怪物! 麗妃仿佛找到了底氣,站起身,“想來國師大人也不想讓天門山、姜國百姓、九州四海知道,堂堂國師大人府中竟然養著一名惡靈怪物!” 宮中燒著地龍,風長隱平靜望去,“娘娘以為僅憑這幾句足以讓天下人信服?” 麗妃一愣,叫嚷道:“永和七年!虞妙然是永和七年三月初四出生!” 外間風雪呼嘯,宮內沉寂。 過了幾日,太上皇駕崩舉國哀喪,深受帝寵風華絕代的麗妃悲戚過度同日撞柱而亡,民間流傳起一代寵妃絕美愛情故事。 虞妙然聽得津津有味。 風長隱處理完手頭政務,向年輕帝王辭去國師一職,那心思敏感生性多疑的年輕帝王雖說感謝風長隱三年來鼎力支持,但同樣忌憚三年來在百姓心中近乎神化的風長隱。 半真半假泣涕漣漣挽留,風長隱執意辭去。 史書多了幾筆,虞妙然才不在乎,她無所謂去哪兒,反正她的性格哪里都可以呆。 說來也是巧,接手風長隱職位的是三不知真人親傳弟子,他們還見過,正是當年他們在道觀門前遇到的那位掃落葉的小道士。 正月中旬,天色未亮,一輛低調無人駕駛的馬車從國師府駛出。 她從抵達姜國第一日到離開整個都城都在落雪,正午時分,虞妙然下馬車透風,她搬了矮凳學姜太公釣魚。 風長隱站在一側不知在想什么,虞妙然不在意,算命的都是這樣高深莫測。 “耶!上鉤了!小師父中午吃魚!” “……好” 正月底,風長隱帶虞妙然回到他們初遇的地方,當年山路十八彎的偏遠地盤。 不過十多年過去,這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聽說是山頂女觀在庇佑。 虞妙然跟著風長隱爬上山頂參拜,觀中香火鼎盛。 她看著同風長隱講話的觀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等出來道觀,迎著山頂涼風,扯著風長隱衣袖,“啊!是當年那位新娘子!對不對!” 風長隱頷首,他們初見時遇見的傀儡新娘,當年他念在她神志恢復并未趕盡殺絕,如今以道士的身份在贖罪。 太陽要落山了,虞妙然望著山腳河流,感慨萬分,“那時候我還以為要死掉了……” 她轉頭扎進風長隱懷中,“還好小師父救了妙兒!” 早春料峭,她的娃娃臉白里透紅十分健康,唇瓣是櫻桃色澤飽滿,眼睛明亮清澈的淺碧色,“小師父要答應妙兒,只要活著就永遠不能拋下我!” 風長隱眼眸輕移,認真道:“若他朝身死,長風萬里相隨……” 虞妙然皺眉,“我不要長風,我只要……” 她踮起腳尖湊到風長隱耳畔,悄悄說:“風長隱,虞妙然只要風長隱……” 少女極清甜的嗓音,風長隱無法聚氣,他握住虞妙然纖細要腰肢,將她攥入自己懷中。 虞妙然悶在風長隱胸膛前,笑瞇瞇摟緊他的后頸,“小師父如果身消道隕,妙兒不會殉情!” “不用殉情。” “但是如果妙兒先走,頭七那天妙兒會等小師父一起走!”她多善解人意啊還給小師父七天處理人間事務才帶他走! “好……” 虞妙然笑瞇瞇蹭了蹭風長隱,仰著瓷白的小臉蛋,“小師父,你起來了,妙兒幫小師父!” 風長隱屈指敲了敲虞妙然腦殼,“道觀齋飯極好,自己去用膳,我處理好再去找你……” 有美食!虞妙然猶猶豫豫,最后認為還是人間煙火的美食更美味! * 今年的花朝節非常重要! 因為嗷,今夜就是小師父說的時機,至于為什么是今天,她才不管,她只知她終于可以吃到了,嗷嗷嗷嗷有那么多,可以好久好久好久! 從不知羞的少女對鏡梳妝,淺碧色的眼瞳眼眸冒著綠光,她今天終于可以知道那滋味有多美妙,全然忘了到底是誰前兩日還在哭嚷不要再擦了! 滿室紅燭,墨發散開,虞妙然戴好應景花環。 房門從外推進來,虞妙然矜持著沒動,她等著風長隱走過來。 很快,梳妝鏡中多出的身影,衣著整潔,領口扣得嚴絲合縫,她沒忍住咧嘴笑開,“小師父,妙兒今日好看嗎?” 肩上多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應她,“國色天香今日尤甚。” 愛美的少女被夸得笑彎眼,“那還不快把妙兒抱起來拋到榻上!” 真是的,還是得靠她才行! 風長隱眉目含笑,將人攔腰抱起溫柔放下,極其溫柔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