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片刻后,他掏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打電話,“你去幫我查一件事。” “蔣總,您說。” 蔣晏目光變得深邃幽暗,“去幫我查一下,我母親重病那天,我父親在什么地方。” 掛斷電話后,蔣晏重重靠在座椅上,他望著面前冷清的老宅子,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方向盤。 他希望結(jié)果最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這天晚上,蔣晏做了個夢,夢見他母親去世那天。 女人躺在病床上,虛弱得幾乎和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就像朵枯萎破敗的花,已經(jīng)看不出往日的美貌。 女人艱難地張開嘴,喉嚨里發(fā)出仿佛吞了砂礫的聲音:“小晏,你爸爸呢?” 蔣晏削蘋果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他母親期待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在公司吧。” 女人從被子里伸出手,吃力地握住了蔣晏的手腕,“讓你爸爸過來,我想要見你爸爸。” 蔣晏話里帶著幾分惱怒:“媽,這個時候你還想著他?” 女人混沌的目光里閃動著淚光,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小晏,mama就快不行了,你就讓你爸爸過來,好不好?” 聽著他母親微弱的哀求,蔣晏微微仰了仰頭,閉著眼睛平復著內(nèi)心的洶涌,半晌,他走出病房,掏出手機撥通了蔣正德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面才接通。 “我媽快不行了,你來醫(yī)院看看她吧。”蔣晏直截了當?shù)卣f正事。 電話那頭傳來蔣正德威嚴冷漠的聲音,“我現(xiàn)在很忙。” 蔣晏冷笑一聲,“忙?忙著跟你的小三廝混?” 蔣正德聲音沉了下來,“混賬東西,你就這么跟你父親說話?” 蔣晏不想跟他廢話,“難道我媽的病還沒有你陪小三重要?醫(yī)生說她撐不了多久,你過來看看她能浪費多少時間?” 這時對面忽然響起一道柔弱的呻吟聲,蔣正德態(tài)度變得有些不耐,“我說了,我很忙,有空我自然會去醫(yī)院。”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然而一直到他母親去世,蔣正德都沒有出現(xiàn)過,直到火化結(jié)束,對方才姍姍來遲,身上還帶著一股情欲之后的味道。 蔣晏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他望向窗外,天已經(jīng)亮了,他從床上坐起來,用力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凝重。 他掀開被子下床,到衣帽間換了身正裝,然后去了醫(yī)院。 沈慈書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餐,因為不太適應(yīng),握著勺子的手有些別扭,小口小口地喝粥,聽到開門聲,他轉(zhuǎn)頭望去,努力辨別著對方的臉,認出是蔣晏之后,眼里一下子多了幾分驚喜的光彩。 蔣晏來到病床前坐下,“在吃早餐?” 沈慈書乖巧地點點頭,把粥推到蔣晏面前。 蔣晏看懂了沈慈書的意思,“不用了,我已經(jīng)吃飽了,你吃吧。” 沈慈書又點了點頭,低下頭安靜地繼續(xù)喝粥。 蔣晏看著沈慈書低眉順目的樣子,纖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撲閃,皮膚白得晃眼,頂好的樣貌就連醫(yī)院里的護士都有不少暗戀他的。 蔣晏忽然說:“你跟我父親是什么關(guān)系?” 沈慈書抬起頭,眼神里透著幾分迷惘,好像沒聽懂對方在說什么。 蔣晏沉默了一會兒,“沒什么,繼續(xù)吃吧。” 說完他起身來到窗前,雙手插兜望著外面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慈書好像察覺到蔣晏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緊張地握緊了勺子,半天都沒有再動面前的早餐。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蔣晏回過頭,發(fā)現(xiàn)是沈慈書的主治醫(yī)生來了。 主治醫(yī)生朝蔣晏點了下頭,“蔣總,我們來給沈先生做檢查。” 蔣晏淡淡地嗯了一聲。 在醫(yī)院里住的這些日子,沈慈書已經(jīng)習慣醫(yī)護人員的接近,很配合地做完了檢查,沒有什么抗拒。 簡單的做完檢查之后,主治醫(yī)生對蔣晏說:“蔣先生,我聯(lián)合其它科室的專家制定好了關(guān)于沈先生治療的方案,想和你討論一下。” 蔣晏嗯了一聲,“你說吧。” 主治醫(yī)生說:“我們討論過沈先生的檢查報告,他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行走導致的肌rou萎縮,只需要用藥物配合按摩,還有適量的運動就能緩解,至于他的眼睛,是因為常年處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導致的視力退化,這個必須做長時間的手術(shù)治療,才有可能痊愈。” 蔣晏點頭,“我知道了,你們?nèi)グ才虐伞!?/br> “好的,那我們就去準備了,三天之后開始手術(shù)。” 醫(yī)生走了之后,蔣晏回過頭,看見沈慈書正望著他,眼神里帶著幾分小孩子純凈的好奇。 蔣晏這才想起沈慈書沒辦法一下子聽懂醫(yī)生的話,解釋說:“醫(yī)生打算幫你治療你的眼睛和腿。”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沈慈書已經(jīng)不像一開始那么懼怕蔣晏,甚至有些黏著他,膽子也大了起來,聽到這話,細瘦的手指在方形的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寫字:我能治好嗎? 他臉上透著期待和緊張,就像只剛滿月的小狗惴惴不安地望著這個世界。 蔣晏話里帶著幾分溫和的耐心,“當然,醫(yī)生說了,只要你配合治療,治愈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