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白蓮更綠茶 第122節
它貪婪的想著,以至于忽略了一切變故。 本已趨于微弱的抵抗再次出現,它不屑的再次注入力量,雙掌下壓,貓鼠游戲一般,似乎已經感受到少女血液迸濺的快樂。 可事與愿違,一股詭異的力量在對抗它。 與方才灼燒的烈焰不同,是如墜冰窟的寒。十指凝起白色的霜,血液仿佛淬成了冰。 手臂上暴起石柱般粗細的青筋,它將力量注入僵硬的雙手。 痛覺來的十分遲鈍。 黑色的利刃刺穿雙手,麻木的疼痛才慢慢傳到到神經之上。 魔氣自刃尖淌下,又自關節指縫漫溢而出。 難以控制的,它的十指微微分開。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它想努力,可雙手仿佛抵在銅墻鐵壁之上,那幾近合十的掌心被畸形的拱開。 沒有冉冉的金光,只有凝成實質般的魔氣傾瀉而下。 它出離憤怒,靈力大增。 灼熱的血液沖破寒冰再次涌動起來,帶著摧毀的力量,自破口噴淋而出。 它滿以為抵抗會消失,可沒有…… 魔氣像一個蠶繭,而它的雙手簡直就像薄薄兩層葉片,在逐漸鼓脹的繭下被撐得分崩離析。 隨著魔氣散開,它看見了一雙眼。 那是怎樣一雙眼。 臉上的皮rou在血液的灼燒下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破潰腐爛。 可是他卻仿佛感受不到一般望著自己。 沒有它以為的憤怒,深沉又平靜,死水一樣的瞳仁中卻點著一束星火的光,要將它燃盡。 它沒來由的恐懼。 低沉的獅吼穿透鼓膜。 他身后纏繞成繭的黑色魔氣瞬間撕裂,露出熟悉到令人生厭的面容。 那個將孟瑤死死護在身后的男子垂下眼,在血雨中開口,“去吧。” 斷裂的劍柄從半空墜落,騰飛的魔氣像云將孟瑤托起。 “等我。” 她不知道顧裴之有沒有聽到,甚至來不及回望一眼,長鞭一抖,躍上高空。 黑色的圓球滯空而來,穩穩落入少女掌心。 它恍惚一瞬,只肖片刻,黑色的鱗甲便攀附上少女的手臂。 神器御神臺…… 不! 它來不及嘶吼出聲,就見黑色鱗甲覆蓋下,那雙紅色瞳緩緩張開,機械而冰冷,不帶絲毫情感。 她自半空中垂下眼眸。 “咔噠” 緋紅的光順著掌心所指的方向沖天而起。 內丹! 它慌忙的舉起手臂阻擋。 聲音后知后覺,火光卻是先發而來。 阻攔如此徒勞,掌心中的圓形空洞仍舊燃著火星,血液烘烤蒸發。連空氣中的灰塵都在強光中湮滅,只留下塵土暖洋洋的味道。 “轟” “轟” “轟” “轟” “轟” 五根斷裂的手臂墜落,濺起新的煙塵。 恐懼包裹著憤怒,隨后有小小的慶幸在腦海中蔓延開來。它壓抑住尖銳的疼痛,發出震耳欲聾的嘯叫。 力量的吸收已到尾聲,只再有五分鐘,這個世界就沒有人能與它為敵。 它嘲諷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擊之下,靈氣被抽空。御神臺已經褪到她的手上,又露出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 她歪斜著身體,臉上卻沒有半絲懊惱。她眨眨干澀的眼,薄唇微啟,像是勾起一絲笑,“7” 憤怒充斥著它的腦海。 十二手佛失去七肢,張牙舞爪,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少女竟然真的笑出了聲,“或許,說‘9’更加合適。” 少女的話音剛落,就見巨佛兩掌被長劍橫劈落下。魔氣攪繞的鬼骨長劍劍花翻轉,巨佛兩臂自腕、肘、肩斷裂,散落在地上,淌出黑色的血河。 顧裴之站在斷裂的殘掌上,鬼骨長劍躍動著,發出嗜血的錚鳴。 “我可以許諾你一切。”它急切,“閣樓宮殿,天財地寶,三界共主。” 可他仍舊沉默。 “甚至是她。”它用斷肢指著仍在喘息的少女。 血海中的男子終于有了反應,深紅的瞳微微掀動。 在顧裴之驀然投射來的目光中,它發出邪佞的笑。 “你不是想要她嗎?”它蠱惑,“一切結束之后,我可以把她留在你身邊,永遠。” 它巨大的身軀扭動著,在遮天蔽日的陰影中,在滿是泥濘的尸海里,他終于動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翻涌的魔氣舔舐過腐爛的肌膚,血管肌rou重塑。他站在血海中,冷硬的仿佛玉面修羅。 卻仍舊以維護者的姿態站到了她身前。 它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僵硬的面部肌rou抽動著,轉變為猙獰扭曲的笑,“亡命鴛鴦?好,好啊。” 斷肢鼓動了一下,那把滿布銘文的刀穿過尸山出現在二人眼中。 “當心。”孟瑤捏緊長鞭,加緊催動靈力再生,丹田內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彎刀在空中停滯了一下,似乎是猶豫了一瞬,便頭也不回的掠過他們,徑直向十二佛手處飛去。 鋒利的刀劃過皮rou,黑色的血就如雨一般落下。 它這是受刺激太大了,還是腦子被雷劈壞了? 風自遠方揚起,將眼前的一切吹皺。 孟瑤瞇起了眼,對眼前所見的一切感到恍惚。 破損的皮rou不安的涌動著,似乎有什么將要破皮而出。 而下一刻,一只干枯的手便撕裂肌rou從中伸出。他張牙舞爪,很快破洞就越來越大,枯穗般的頭發粘著血塊,從巨佛的斜肋探出。 太多了。 饒是孟瑤呆了那么久修真界,現在的場景仍舊讓她的胃翻涌起來。 無數或人、或獸的生物自巨佛體內破殼而出。 他們猙獰的嘶吼,迫不及待的要降生到這個世界。 巨佛悲憫而慈愛,血淚自它的臉上滾落。肌rou被拉扯到極致,然后崩裂,絲絲縷縷,像破布一樣掛在體表。留下大小不一的空洞,白森森的肋骨暴露在空氣中,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這是什么末日喪尸片嗎? 風穿過空洞的身軀,四周的靈氣與魔氣被猶如實質的怨氣扯碎,撲面來的只有腥臭的血味。 萬鬼出巢。 千百怪物自高墻墜落,下層的翻開身上堆疊的同伴,探出身子。 它們本就是已經沒有思想的怪物,自高處墜落沒有任何防護。現如今大多已經多處骨折,可是即便如此,它們就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樣瘋了般向他們襲來。 奔狼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將天地吞吃入腹。 只一息之間,就被鬼骨長劍撕成碎片。 遠處火靈獅和吞天獸也在嘶吼,拆解下來的殘肢甩在血海尸泥里,卻仍舊在不住的爬動。 孟瑤催動僅剩不多的靈力加入戰局,目光所及是成片的焦土。 四周的靈力與魔氣都消失了,整個人像是悶在缺氧的玻璃罩。 她咽下腥氣的血沫,帶著尖刺的長鞭劈開蝠鳥的軀體,反身欲上卻又被一只鬼手抓住腳踝。 沒完沒了。 她抬頭掃了一眼,正對上巨佛微瞇的眼。最后一顆內丹在它的掌心發出明滅的光,已是強弩之末。 “該死。”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回身抬手,正欲開炮清開四周的渣滓。卻只覺得周身一凜,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汗毛莫名的戰栗起來。 遠處的天地間,堆疊尸山之上,他逆光立著。 黑色的魔氣急劇收縮,向他的丹田匯攏。 他似乎在說什么,可孟瑤看不清,只有一點血自他眉間滴落,像一抹朱砂淚。 耳邊不止在嗡鳴,胸口更是劇痛,痛到她幾乎要蜷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