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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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一會兒,梁守行說:“好自為之。” 電話沒掛斷,是在等他接話。梁凈詞自然不愛聽這些言論,但他從不吵架,跟爹媽也是,如果不是聽他爸提到迎燈,甚至連眉都懶得皺。 最大的反叛是一言不發地掛掉電話。 這不是梁守行教給他的禮節。 果真,兩秒后,父親又打來。梁凈詞仍然沒接。 早晨十一點鐘,烏云散盡,光線落在神圣的土地。迎燈還在細致參觀,梁凈詞先回到車上,坐了會兒,想起一些事。 最早的時候,是小學四年級,他在二層書房做算數,聽著隔壁房間劇烈的動靜。他本以為家里墻壁隔音效果是夠好的,但沒想到做那種事的時候,那些調笑聲會被放大百倍,顯得如此刺耳jsg。 梁凈詞看著手表,盤算著楊翎回家的時間,說不清是希望她早些回,抑或是不要回。 他只是聽著曖昧的□□,無助地看著時間流淌。 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只不過裝也不想裝的時候,就放縱到極致,怎么方便怎么來。 女人留在他家餐桌吃飯。梁守行一邊扯著自己不整潔的領子,一邊指著她對梁凈詞說:“這是小婷阿姨。” 女人嬌嗔地垂一下他肩膀:“叫什么阿姨,人家才十九。” 梁守行輕佻地笑:“行,那叫jiejie。” 但梁凈詞沒出聲。 十九歲的女人,在餐桌之上,一顰一笑,色授魂與。 那天,他mama果然沒回來。 梁凈詞始終靜默,只是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在桌上吐了。 少不更事的他有狹隘的偏見,一度認為成年的女性就是這樣的。像這位“小婷阿姨”,花枝招展,慣會逢迎,知道怎么討男人歡心。 而一睜開眼,一個白裙烏發的女孩子湊到身前來,露一張素面朝天的眼,看著他闔緊的雙眸,直至梁凈詞睜眼,姜迎燈摘下他一側耳機:“聽什么呀。” 嗚嚕嗚嚕的英文傳來。 她頭痛欲裂:“我的天,你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枯燥嗎?” 梁凈詞抬起眼皮,淡淡看她:“還行。” 姜迎燈:“聽會兒歌好不好?” 梁凈詞頷首,正要打開藍牙。 她說:“就用耳機。” 他滯住指尖,不解地看她。 姜迎燈抿著唇線,靦腆一笑:“你不覺得分享耳機很溫馨嗎?” 不是很理解這種少男少女式的浪漫,簡單又純情,濃烈的愛意藏在心底,要慢慢表達,通過分享耳機的儀式感,輕輕淺淺地露出一點,抱著這類想法的人,大概連一句喜歡都要說得百轉千回,小心翼翼。 梁凈詞自然配合。 他問:“聽什么?” 她想了會兒:“周杰倫的吧。” 周杰倫那么多甜歌,他挑了首悲情得很徹底的。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姜迎燈靠在他肩上,握住他的手指,聽到一半,十分感慨地說:“這個詞真不好。” 梁凈詞斂眸看她:“哪兒不好?” 哪兒不好呢?眼前浮現過一片煙花落盡的夜空,姜迎燈說:“瞬息的繁華。” 她又無端想起《長恨歌》的尾聲,“此恨綿綿無絕期”的前一句是什么?——天長地久有時盡。 她忽而又想起一個長期的困惑,問梁凈詞:“你說青埂峰下那塊頑石會后悔下山嗎?” 一塊石頭,想歷凡塵,于是被帶去那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變成賈寶玉,體驗過七情六欲,最終大夢一場空。 梁凈詞想了很久這個問題。 久到她以為不會再等到答復。 在歌聲停下的那一瞬間,她才聽見他姍姍來遲的答案:“有過瞬息也不錯。” 姜迎燈遲緩地看他。 卻一瞬被按住后腦,灼熱的吻重重落下來。 壓著她的嘴唇幾番輾轉,像是在初夏時節慢行在路上,經歷一場突如其來的雷暴。她無所適從地扶住他的肩。這要把人推開問句怎么了,這個吻已經倉促地結束。 突然的熱烈與突然的抽身,好像僅僅是為了給她演繹什么叫一瞬也不錯。并沒有持續太久,梁凈詞摘了耳機,說,“走了。” - 五月底,臨近期末考,時間緊張,姜迎燈幾乎成天成天地泡在圖書館,那日天色漸晚,她覺得餓才捧著書出來,在門口被一個陌生臉的男人注視片刻,挺奇怪的打量,好像兩人認識似的,于是她也回看過去,男生果然上前來說話:“你是姜迎燈?” 男生也是學生模樣,濃眉大眼,個子不太高,皮膚很白,看起來有種養尊處優的貴氣。符合他有錢的人設。 姜迎燈說出他的名字:“宋知鴻。” 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許曦文的前男友。 她說:“你找許曦文嗎?我沒有和我在一起。” “不不,我在等你。”宋知鴻擺著手,姿態有點局促,他說,“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們吃個飯。” “我們?”她不解。 “就你,林好,還有方婕妤。我平時聽她說你們幾個說得最多,我猜你們關系近一些。” 他這么一說,姜迎燈大概猜到他的來意,正猶豫,宋知鴻又道:“反正今天你們也沒有課,我在火鍋店訂了餐,不影響你學習,盡快結束,可以嗎?” 姜迎燈見他這樣誠懇,點頭說:“嗯。” 林好和方婕妤都挺愛美食的,沒放過這次被請客的機會。兩人低頭點單時,姜迎燈默默喝著檸檬茶。 宋知鴻請吃飯,無非是想讓她們幫忙勸和。 大老遠趕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見到許曦文,他風塵仆仆,摘了帽子和書包,搓一搓手,仍然有些局促,努力在醞釀開場白的樣子。 同齡的男孩子,還是一身青澀稚氣。 姜迎燈瞥一眼他絞在一起又不安放下的手,幾乎不用等他開口,就猜中他的念頭。 宋知鴻這樣處理這件事,生硬又尷尬。 如果姜迎燈是許曦文,是要找地縫鉆進去的程度。 還好她不是她,于是沒想太多,權當免費吃火鍋。林好很社牛,一直和宋知鴻在攀談,這兩個人有來有回的聊,讓餐桌的氛圍始終融洽。 姜迎燈在燙黃喉時,聽見了他說“愛”,她的筷尖一滑,那片黃喉就這樣失蹤了。 “我是真的很愛她,也是真的很想娶她。她有幾年放假都是在我家里過的,我家里人也很喜歡她。哎。”說著,不免扼腕,“可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把這段感情經營成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來見她,她也不肯見我,雖然希望渺茫,但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幫我說一說情。真的感謝。” 宋知鴻雙手合掌,“感激不盡。” 很真誠的一個人。 他真誠到姜迎燈回收了好幾次臺詞。 比如:如果故事的結局注定悲劇,就不要強行扭轉結局,任它自然而然地發展。 比如:熱烈過后又消退,再等時間將傷口撫平,這就是自然規律。 比如:你可能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但到最后她什么都沒說。 所有有效的道理都比不過一顆莽撞卻熱忱的心,冷靜的箴言多么傷人。 火鍋還不錯,姜迎燈吃了九成飽,離開時準備和兩個室友一同打車返校,在等車時,忽而有個人喊了一聲:“咦,你是梁凈詞的女朋友吧?” 姜迎燈、林好、方婕妤,三人同時轉眸看去。 姜迎燈面色微滯,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道難不成今天是什么國際搭訕日? 女人牽了個七八歲大小的男孩,姜迎燈看她一會兒,又看向小孩,確信沒見過這號人,于是直白問:“你是?” “我是他……”說到這,女人頓了頓,斟酌措辭,隨后好整以暇地笑,“爸爸的朋友。” 姜迎燈心中略有預感,這人的聲線,她在哪里聽過。而等女人喊了聲身側的小孩“安安”,姜迎燈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元旦那天去梁凈詞家里找他又被他拒之門外的女人。 她的嬌媚聲線太好辨別,而這個叫“安安”的孩子,送過梁凈詞一袋太陽花的種子。最終那袋種子,在二人離開后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姜迎燈眼見打的車開到跟前,她跟林好低聲說一句:“你們先走。” 目送二人上車,轉而看回來,男孩手里牽了個粉色氣球,怯怯地縮在mama的身后,天真靦腆。 莊婷說:“叫jiejie。” 安安看著她問:“這是哪個jiejie?” 她說:“是哥哥的女朋友。” 姜迎燈聲音微涼,說:“他沒有弟弟。” 莊婷表情一瞬有些僵硬,又緩緩笑開:“怎么沒有?” 姜迎燈不大友善,她也不再藏住話里的機鋒:“雖說不是婚生子,但法律規定了都是平等的,我們安安也有繼承權,不會被歧視。” 說著,她摸一摸安安的臉,皮笑rou不笑:“小孩是無辜的,是不是?” 說別的都行,提什么繼承權,其心可誅。 她又催一聲:“叫jiejie。” 姜迎燈看著小男孩澄澈明凈的大眼睛,心中想著,無辜,也是一個被濫用的好詞。 第34章 c33 男孩叫莊澤安。 很稚嫩, 長相清秀,眼尾低垂像小狗,絲毫沒有富家少爺的氣場與自信, 跟梁凈詞的相似度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