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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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只他一個,莫名有種獨釣寒江雪的凜冽氣魄。 見人過來,梁凈詞微笑,也上下速速掃視她一遍,同她寒暄:“好久不見。” “久嗎?過了一個年而已。”姜迎燈倒是實誠。 她在梁凈詞對面坐下。 姜迎燈穿件羊角扣呢大衣,格子是暗暗的紅,與這船景有幾分般配。衣裳把人堆得顯臃腫,但看那下頜,分明是瘦了。 梁凈詞的視線定在她從雪里過來凍紅的鼻尖與耳梢。 “過年那天,你嬸嬸給我打電話。” 他一邊說,一邊倒茶,將盞推去,給她暖手。 姜迎燈問:“她說了什么?” 她看向窗外,搖搖晃晃,船已經(jīng)開出去了。 梁凈詞說:“老生常談,叫我擔(dān)待著你。” “什么叫擔(dān)待,”姜迎燈費解地嘟囔,“我又沒有不懂事。” 他輕笑:“我也是這么跟她說。” 姜迎燈在心中想,不知道裴紋在他面前是不是講什么爛俗的人情話,她夾在其中有些難做人。 就像遇到過年收紅包時那被推來推去的世故,縱使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她仍然苦于這個年紀已經(jīng)不懂得如何假裝天真。 梁凈詞看她眉眼,猜中一點心思,只從她叛逆壓下的嘴角判斷,想法便又略略偏頗。 他說:“那天去云亭山,一位老方丈見到你,和我mama講你有慧根。” 姜迎燈問:“有慧根是什么意思?” “知世事,懂進退。” 懂進退這三個字讓姜迎燈愣了愣,她如鯁在喉地想去了別處。 而梁凈詞很快又開口:“也看得懂良善,真?zhèn)巍D芊直嫒诵模\心。我說,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姜迎燈頓悟,他還在暗指裴紋的良苦用心。 她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她為我cao心了許多,不管她圖不圖回報,我都會好好愛她的。” 想起往日。 “小叔過世的時候,我就好佩服嬸嬸,她那時雖然很痛苦,也非常振作地在cao持葬禮,在我心里她就是特別厲害,有自己的主見也有自己的事業(yè),會經(jīng)營生意,也會籠絡(luò)人情。最主要的是她很有魄力,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感覺。我以前一直覺得,我要是能鍛煉成這樣就好了。” 梁凈詞稍稍沉默,而后淡聲說:“強勢有強勢的好,你不隨她,生來沒有那根硬邦邦的骨頭。軟就也有軟的好,一顆柔軟的心能渡人。” 他講話溫聲細語,是真令人能聽進去——“權(quán)在你能不能公正地審視自己。” 姜迎燈抿著杯中溫水,余光里是他輕淡的雙目。 她還沒接話,梁凈詞又悄然轉(zhuǎn)移了話題:“燈好不好看?” 這樣提示,姜迎燈才抬頭,看船側(cè)兩邊的十盞精致的針刺宮燈。燈影暗紅,隱隱映出燈壁的紋理。 里面盛著十盞紅燭。 他說:“我給你點的。” “真的嗎?”她的驚訝脫口而出。 梁凈詞淺淺一笑:“真的不能再真。” 她收斂地笑:“謝謝。” 低頭看水面,那流淌過的燈影,冬日的一抹珍貴的紅,像飛花逐水流。 乘畫船夜游,很獨特的慶生方式。 她問:“紅燭的寓意是什么?” 梁凈詞說:“愛戀、相思。” 這舉重若輕的回答,讓她隱隱察覺到有一些別樣的火光正在迸濺。 在船艙中央,懸著一盞縱骨燈籠。這盞燈光很微弱,里面應(yīng)該沒有燭。 “想不想拿下來看看?” 見她一直抬頭打量,梁凈詞笑吟吟望著姜迎燈。 姜迎燈點頭:“怎么拿?” “你旁邊有根繩,解開就好。” 她看向身側(cè),這才發(fā)現(xiàn)還真有個機關(guān)。燈是被一根細繩吊上去的,繩扣系在窗欞上,拉到船梁,再到艙頂。 “不怕,沒有火。”梁凈詞說。 姜迎燈動一動指,那盞輕飄飄的紅燈籠就順著她動作搖擺一下。 于是她解開拴在窗戶上的那一節(jié)扣,燈籠倏地滑落,隔得不遠,姜迎燈挪兩步過去,將它接住。 “里面有東西?” “拿出來看看。” 很快,姜迎燈取出裝著電池的燈芯,被連同捆在一起的竟然是兩枚同心鎖。 一邊刻著一個字,一個是梁,一個是姜。 鎖扣在一起,鑰匙還掛在上面,躺在她掌心,好像在等一個必須由她來做的決斷。 姜迎燈赫然紅了臉,去看梁凈詞。 他輕淡一笑,說:“喜歡就收下。” 再看一看,看仔細了,確定是這兩個字。 姜迎燈覺得面色灼灼,連鐵做的鎖都guntang。 梁凈詞端著杯飲茶,繼續(xù)說:“不喜歡就還給我。” 他話里話外都扮足了瀟灑。 難題一下丟給她,喜歡或者不喜歡,指的是鎖還是人呢? “這是什么意思啊?”姜迎燈放下燈,無措地握著鎖,假裝研究,不把話說透。 “還能什么意思?”梁凈詞笑一聲,慢聲道,“是想問問你,想體驗戀愛的話,如果是和我,你覺得怎么樣?” 她愕住,又確認性地問一遍:“什么意思啊?” 他繼續(xù)解釋:“意思是: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 “需要考慮?” “不是,”姜迎燈誠惶誠恐:“你、你是在告白嗎?” 梁凈詞說:“我是。” “可是……你都不追我,好突然啊。” 梁凈詞撫著杯壁,若有所思地笑。 原來小朋友交男朋友是要走流程的。 他緩了緩,說:“那我明天想想辦法。” 姜迎燈手里那枚鎖被她焐熱。 她低頭看一眼,又支支吾吾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你到時候再慢慢想,我就先透支一下你的信用額度好了。” 說著,她將鎖扣緊,拔下鑰匙,遞送過去:“鑰匙給你。” 梁凈詞看著她攤在眼前的掌心:“這是答應(yīng)了?” 雖然稀里糊涂的。 但是又怕這jsg不過是趁著月黑風(fēng)高,一時興起的作弄,等到青天白日,就什么都灰飛煙滅了。 連同手里這把鎖的實感。 梁凈詞將鑰匙接過去,向窗外隨手一揮,將之沉入水中淤泥,有著表明這回應(yīng)不供反悔的決心。 縱使無心,信手拈來的鎖匙,誰都深諳,不過是哄女孩子高興的小花招,卻也實在沒料到,這情緣是真的再難解開。 - 梁凈詞問姜迎燈夜里住哪兒。 他沒挽留,沒強求,一句簡單的試探,又把做決定的大權(quán)拋給她。 姜迎燈想了想,雖然有點遺憾,但:“不能不歸宿。” 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梁凈詞說:“酒店在隔壁,陪我待會兒,晚上給你送回去。” 姜迎燈頷首:“好。” 喜悅的后勁在回程的路上襲來,姜迎燈跟在梁凈詞身側(cè),用指尖摩挲著大衣口袋里的鎖,淺抿著唇,笑意深深,自己都沒發(fā)覺這寫了滿臉的開心。 梁凈詞捕捉到她的笑,奈何姜迎燈腦袋埋得太低,他也稍稍折身,“女朋友,手給我。” 姜迎燈看向他伸出的手。 她略一遲疑,謹慎地將右手交過去,被他一瞬握緊,一齊塞進他暖烘烘的口袋。 一直牽到酒店樓梯。 姜迎燈都覺得掌心有了點潮熱。 梁凈詞的手心很暖,手指的骨節(jié)也有力氣,沒有容她脫離的余地,姜迎燈因為被拉著,不得不挨在他身側(cè),空蕩的電梯間,她的頰面輕碰在他的肩側(cè)。 “戀愛很開心?”梁凈詞從鏡面里看她的笑臉。 姜迎燈輕聲說:“第一次。” 他笑了笑,沒說什么。 她又擔(dān)心地說:“如果體驗感不好,可以退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