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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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宮人手持拂塵及盥漱之物,呈雙翅站在貴妃榻前,服侍沈鸞起身更衣。 青紗帳幔挽起,綠萼笑得溫和,她還不知夜里發生了何事。 昨夜裴晏遠遠打發她們去了廊檐下后,也沒再喚她們進殿,只后來叫人備了熱水凈手。 綠萼言笑晏晏:“姑娘這一覺倒是睡得沉,奴婢過來好幾趟,都不見您……” 倏然看見沈鸞紅腫的一雙杏眸,綠萼唬了一跳,趕忙轉身叫人被冰塊送上來。 她心急如焚,盯著沈鸞滿是詫異:“這是如何弄的,怎的眼睛腫成這般?” 枕邊備著靶鏡,沈鸞低頭望鏡中的自己一眼,差點也驚呼出聲。 茯苓和綠萼憂心忡忡。 沈鸞紅唇囁嚅,少頃,方面露悲慟哀切:“只是夜里夢魘,哭了一場,不算什么大事。” 宮人端來漆木托盤,綠萼挑一小塊輕撫沈鸞眼周,她輕聲慢語:“怪道陛下吩咐不可吵著姑娘睡覺,原是因著……” 沈鸞為之一振,那眼角的冰塊竟叫她揮落在地。 她如今是聽不得“裴晏”二字,一提就急眼。 “提他做什么?”沈鸞忽的沉下臉,“日后都不許提他。” 綠萼嚇一跳,倒也熟悉沈鸞時不時和裴晏鬧矛盾,她笑盈盈道了聲“好”,而后不疾不徐,又從那托盤中挑了冰塊出來。 沈鸞心虛,若是往日,綠萼必是要問上一番,或是福身,好生勸慰一二…… 她喃喃,目光在綠萼臉上細細打量,半天仍看不出有何異樣,又怕綠萼昨夜聽了什么不該聽的。 沈鸞清清嗓子,瞅著綠萼細看:“你今日怎么……不勸我了?” 綠萼彎唇,笑睨沈鸞一眼:“姑娘和陛下,奴婢勸的還少了?左右不過是為著些小事,且姑娘三天兩頭,讓人關了殿門不讓陛下進來,若奴婢回回都勸人,興許下回姑娘就該惱奴婢了。奴婢可比不得陛下,和姑娘……” 沈鸞急急拿絲帕去捂綠萼的嘴,雙臉羞紅:“好啊你,如今連我都敢打趣了……” 綠萼連聲求饒:“姑娘饒命姑娘饒命,日后姑娘和陛下有齟齬,奴婢自當日日勸著,再不敢……” 鳴鸞殿笑聲連成一片。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天放晴,日光滿地,蟬鳴聒噪。 先前沈鸞養在蓬萊殿的那鸚鵡也叫茯苓尋了來,掛在楹花窗前。 那鸚鵡著實看人下菜碟,沈鸞不在宮中這一年,它也懶得學念書。日日吃了睡睡了吃,服侍它的宮人又是盡心盡力的,一頓都沒落下。 再見面,那鸚鵡已成了一只圓滾滾的小胖鳥。 沈鸞手執團扇,忍俊不禁。 隔著金絲楠木籠子,沈鸞拿扇柄,戳戳鸚鵡圓鼓鼓的肚子,她笑得前仰后合:“這鸚鵡,如今還飛得起來嗎?放眼全京城,也找不出比這更胖的了。” 服侍鸚鵡的宮人福身,低頭回話,也跟著笑:“許是天熱,它懶得挪窩。待入了秋,興許也能飛得。” 小胖鳥好似懂人語,聞得沈鸞笑它胖,對著沈鸞齜牙咧嘴好一陣。本來想罵人,可惜多日未勤加苦練,如今連說話也不會。 沈鸞聽了半日嘰里呱啦、聽不懂的鳥語,笑得更大聲了。 她笑著調侃:“這般胖,往后就叫滾滾罷,這名襯你。” 宮人伏跪在地:“奴婢謝主子賜名。” 鸚鵡:“嘎!嘎嘎嘎!” 翅膀撲棱撲棱,瘋狂往上飛起,無奈太胖了,還沒飛起,先是一爪子踩空,整只鳥直直從那小木枝摔下,又引來沈鸞一通笑。 在屋子悶了半日,雖然有鸚鵡逗趣,茯苓和綠萼仍擔心沈鸞在屋子悶壞了。 茯苓笑著道:“園子的花兒都開了,姑娘可要瞧瞧。” 沈鸞不以為意:“不過是些花花草草,又什么好瞧的。” 且這天熱,她也懶得動彈。 茯苓不依,哪里肯饒人,好說歹說,終將沈鸞勸出門:“姑娘就當是陪陪奴婢,奴婢眼皮子淺,可沒見過那等好物。聽他們說,我們湖中的蓮葉,竟是能坐上一人,也不會沉。” 沈鸞果真來了興致:“這話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蓮葉原是東洋獻給陛下的,如今倒是栽在我們湖中。姑娘瞧瞧,那邊就是。” 柳垂金絲,沈鸞站在垂柳下,舉目望去,綠意nongnong,接天蓮葉。那蓮葉竟比井口還大,宮人站上去,也不會沉至湖中。 沈鸞唇角笑意漸深,琥珀眼眸映照滿天日光。須臾,又好奇:“這湖中都是紅蓮?” 茯苓福身:“是,姑娘若想看,還是往這邊走,那邊都是菡萏,含苞待放……” ……菡萏。 驟然一驚,沈鸞耳尖泛上片片紅暈。 日頭曬人,汗流浹背。她好似墜入昨夜那場荒唐,裴晏垂首低眉,在她耳邊低語:“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銀鈴*。” 好端端的詩,竟叫裴晏改成那般,不堪入目。 沈鸞惱極,可恨她當時雙足都讓裴晏握在手中,掙脫不得。 惱羞成怒,連帶著這滿園紅蓮也帶了慍怒之色。 沈鸞甩袖,憤憤轉身離去:“不看了。” 茯苓和綠萼不明所以跟了過去,卻被沈鸞攔在殿門口。 二人面面相覷,而后無奈仰天,相視一笑。 殿內,琺瑯彩瓷雙耳三足香爐青煙彌漫。 沈鸞埋在青緞引枕上,云堆翠髻,滿頭珠翠。 都怪裴晏,若不是他…… 沈鸞氣惱捶了下枕頭,然拳頭砸向的地方,卻是一個溫熱掌心。 沈鸞怔怔抬眸,猝不及防,迎上裴晏那雙如墨眸子。 沈鸞訝異:“你怎么……” 思及眼前這人作夜的惡行,沈鸞偏過頭,面對著墻角,只拿后腦勺示人。 茯苓和綠萼果真是越來越不用心了,竟讓裴晏無聲無響踏入自己殿中,也不通傳一聲。 沈鸞獨自生悶氣。 半張臉枕在手臂上,生了半日悶氣,卻只聞身后一陣窸窣之聲,不見裴晏開口。 沈鸞雙眉緊攏,悄悄地、悄悄地往后瞥去一眼jsg。金鑲玉步搖低垂,入目所及,卻是一桌子的蓮子殼。 沈鸞狐疑皺眉:“你這是作甚……” 話猶未了,唇邊忽的落下一顆蓮子。 由輕及重,那蓮子隨著裴晏的手指,落在沈鸞唇角。 蓮子味甘清冽。 沈鸞抬眸瞧,泄憤似的,一口重重咬在裴晏指尖。 裴晏不怒反笑,笑聲沉沉,似從胸腔發出。 他垂首俯身,一手扼住沈鸞的下頜。 沁涼的薄唇貼在沈鸞紅唇上,霎時,蓮子碎成兩半。 淡淡的甘苦在唇齒間蔓延。 日光滿地,竹影婆娑。 鳴鸞殿四面環水,崇閣巍峨,雕梁畫棟。 落日熔金,余暉悄無聲息透過楹花窗子,落在臨窗下相依的兩道人影。 氣息灼熱,裴晏一張臉近在咫尺,喉結輕滾,沈鸞只覺鼻息眼前,都是裴晏一人。 殿中燃著的海棠香,如今也似染上蓮子的甘洌。 嘗久了,又好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廊檐下宮人侍立,隱約聞得窗外宮人細碎的腳步聲,或是蟬鳴蟲叫。 沈鸞耳尖漸漸沾染上緋紅。 良久,那桎梏自己下頜的手指終于松開,裴晏啞然一笑,指腹覆在沈鸞紅唇上。 古往今來,“蓮子”極為“憐子”,是心悅之意。 沈鸞拂開裴晏手指,杏眸水霧朦朧,她撇撇嘴:“陛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一盤蓮子,就是聘禮了?” 落日西斜,余暉滿地。 裴晏勾唇,輕吻過沈鸞眉眼:“那卿卿想如何?” 只是玩笑之語,沈鸞何曾想過真要裴晏什么。 她一時語塞,只覺腦袋空空,思忖半晌,連個主意也無。 沈鸞怏怏:“我……” 落在眼角的薄唇再次往下,沈鸞氣息再次被裴晏奪了去。 纖纖素腰落在裴晏掌中,須臾,耳邊落下裴晏低沉一笑。 額頭相抵,裴晏聲音輕輕:“那……江山為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