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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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木門久未修繕,搖搖欲墜。 男子一腳踢開,怒氣沖沖朝裴晏沖來:“小兔崽子,我……” 一道銀光驟然在眼前劃過,裴晏手持利劍,一劍刺穿男子的胸膛。 汩汩鮮血自心口冒出,血流滿地。 那一劍裴晏故意刺偏,為的就是好欣賞男子生不如死的慘樣。 他冷眼旁觀,冰冷的眸子沒有半點起伏變動。 手中的傷口還在,裴晏卻仿若未覺,只冷眼瞧著男子匍匐在自己腳邊,他一雙眼睛瞪圓,兇狠橫目:“你、你……” 又一劍落下,恰好是昨日男子鞭打裴晏手臂的位置。 男子驚呼連連,疼得在地上打滾。 濃重的血腥味溢滿整間屋子,似是地獄重現人間。 男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上扎滿了血窟窿。 許是鬧聲太大,驚擾了還在睡夢中的吳才人,她還當是自己的相好又在鞭打裴晏,不耐煩轉過后院,口中罵罵咧咧不斷。 “這天殺的,一日都不得安生,就不能安靜一點……” 跨過門檻,瞧見眼前的一幕,吳才人嚇得話也說不出,尖叫連連。 “來人!快來人!” 吳才人慌不擇路,轉身就想往外跑,可惜她忘了這是在明蕊殿,無人問津的明蕊殿,自然是沒人聽見她的求救。 一劍穿心。 尚未來得及擦干的利劍,準確無誤穿過了吳才人的心口。 迎著緩緩升起的晨曦,吳才人一點點倒在血泊中。 利劍穿膛而出,裴晏臉上面無表情,只淡淡朝門口的李貴道了一句:“收拾干凈。” 萬籟俱寂,晨光熹微。 遙遙的,忽聞一陣樂聲穿墻而來,裴晏抬眸往前望去。 宮門高高佇立,他自是看不見蓬萊殿的盛況。 在那里,長安郡主沈鸞,正在過生辰宴。 …… “——裴晏!” 驟然驚醒,沈鸞直直從榻上坐起,心口起伏不定。 日光悄無聲息落在窗邊,層層帳幔挽起,入目卻是裴晏骨節分明的手指。 那雙黑眸和夢中相差無二,然此時此刻,卻滿是憂愁和擔心。 “……卿卿?” 一語未了,guntang的胸懷倏地落入一人。 沈鸞撲進裴晏懷中,她眼中還有未干的淚珠。 裴晏稍稍一怔,而后將人攬入懷中。裴晏雙眉緊皺:“發生何事了?” 晨起盥漱,難免會鬧出動靜,故而裴晏都是在外間解決。 他低眉,細細打量沈鸞的臉色:“做噩夢了,夢見什么了?” “夢見……” 沈鸞倏然一怔,夢中發生的一切,于自己而言是噩夢一場,然對裴晏而言,卻是真真實實在身上發生過的。 聲音哽咽,沈鸞望著裴晏那雙眼睛,忽然什么話也道不出。 半晌,方小小聲道:“夢見你不要我了,還當著我的面娶了另一名女子做皇后。” 沈鸞自裴晏懷里抬起頭,滿臉的幽怨和委屈巴巴,似在為夢中的自己抱不平。 裴晏勾唇,眉眼瞬間沾染笑意,胸腔低低發出一聲笑。 沈鸞氣得給了人一拳:“……你還笑?” 她攥緊裴晏衣袂,倏地,沈鸞雙頰泛起點點紅暈。她附聲在裴晏耳邊,溫熱氣息灑落,沈鸞聲音極輕極輕:“裴晏,你也有家人的。” …… 鄭平從未見過自家主子走得如此快。 前幾日,為著沈鸞不在宮中,裴晏一直心緒不佳,面色鐵青。 鄭平戰戰兢兢,深怕哪里做得不好,又惹了這位主子的不快。 幸好裴晏今日從沈府出來,面上的陰霾早就消失殆盡。 他走得極快,不多時,人已到了七寶華蓋香車前。 斑駁光影落在裴晏眼角,他斂眸,低低地、低低地笑了一聲。 鄭平垂手侍立在一旁,險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這幾日乾清宮可謂是愁云慘淡,不想裴晏只是在沈府待了一夜…… 鄭平胡思亂想,果真還是沈鸞厲害,竟能哄得這位閻王眉開眼笑。又想著回去為沈鸞供一盞長生殿,以求沈鸞長命百歲。 茫茫日光鋪落一地,裴晏站在光中,耳中驟然響起沈鸞羞赧的一聲:“我是你的妻子,自然算是你家人。” ……家人。 裴晏彎唇,俯身進了馬車,墨綠車簾松開,擋去了炙熱的日光。 倏爾,馬車內傳來裴晏淡淡的一聲:“這幾日,裴煜可是找過你?” 鄭平不寒而栗,趕忙拱手:“六皇……”他險些一口咬上舌尖。 裴煜如今和裴晏勢同水火,說是勁敵也不為過,且如今是裴晏當政,何來的六皇子? 鄭平顫栗:“確實找過奴才,不過奴才都回絕了。奴才對陛下一顆真心,天地可鑒,奴才對陛下絕無二心……” 鄭平差點跪地表忠心。 倏然,他聽見馬車內裴晏一聲笑:“下回他再找你,你就將東宮那殘廢的消息透露給他,他知道怎么做。” 第一百章 日光滿地, 長街悠悠。 蟬鳴在耳邊聒噪,京城某家酒肆內,小二的吆喝聲絡繹不絕。 店內人頭攢動, 摩肩接踵。 偶有一人低著頭,匆匆自門口走來, 他臉上沾滿污垢, 看不清原來的模樣,只一雙眼睛是清明的。 無意間撞到一行人, 那人趕忙認錯, 不欲多生是非,眼都不眨,直往窗邊走去。 窗下的八仙桌擱著一壺濁酒, 一旁的小碟子盛著京城最富盛名的jsg糕點,據說是宮里傳出來的。 裴煜淺嘗一口,復又放下, 只覺得這酒樓的掌柜實在是膽大包天。 宮中的御廚若是這個手藝,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這糕點, 甜得膩人, 一杯濁酒下肚,唇齒間的甜味仍舊充盈著。 裴煜攏緊雙眉, 余光瞥見疾步往這里走來的屬下,裴煜目光一凜,下意識張望左右。 他壓低聲:“……如何了?” “主子,這是宮里那位剛讓人送出來的。” 薄薄的一張紙條, 裴煜迫不及待解開。 在沙場上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的八尺男兒, 此時卻紅了眼眶。 ……他的皇兄,居然還在人世。 屬下垂手侍立, 不敢驚擾裴煜。 幸而酒肆人煙嘈雜,無人注意到角落的異樣。 身后一男子喝醉了酒,一腳踩在長條凳上,許是喝多了,他說話頗有幾分顛三倒四,含糊不清。 “要我說,誰做皇帝都不重要。” 男子嗓門洪亮,幾乎整層樓的人都朝他投去視線。 同伴怕招惹是非,趕忙將人拉下椅子:“劉兄,你喝醉了,快坐下!坐下!” 酒勁上來,那被喚作劉兄的男子不顧同伴的勸阻,依舊揚高嗓門,大聲嚷嚷。 裴煜握緊腰間利劍,白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目眥欲裂,猩紅著眼睛緊盯男子的背影。 什么皇帝,那不過是一個謀權篡位的…… 忽然,耳邊落下一陣高昂的哭聲,剛才還叫囂著“不要攔我”的男子,此時卻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不懂,剛打仗那會,我媳婦剛好病了,我求爺爺告奶奶,京中一個大夫也找不著。后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跛腳郎中,結果百草閣什么藥也抓不著。我媳婦那病又耽擱不得,她身上還懷著孩子,弄不好還會一尸兩命。” 劉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聲震耳欲聾。 可憐一個八尺壯漢,哭得泣不成聲。 “那郎中說,若是再找不到藥……” 那段日子于他而言是至黑至暗的,男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那樣一場噩夢。 他小聲啜泣,隨手接過同伴遞來的巾帕,往臉上抹去,“你們不會懂的,我那時差點以為……我救不回他們了。” 幸好戰事結束得及時,裴晏登基后,又頒布了三年免賦稅,家中若有未滿一周歲的孩童者,每月還可至福安堂領銀錢。 那銀錢雖不多,卻也夠小孩一人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