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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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笑容僵滯,垂首斂眸,靜默不語。 往日八寶閣出了什么新鮮玩意兒,裴儀總是第一個去瞧的,深怕叫沈鸞搶了去。 如今沈鸞不在,裴儀自然也歇了這心思。 紫蘇抿唇,不敢在裴儀眼前提起長安郡主的名字,深怕勾起裴儀的傷心過往。 忽而卻聽裴儀道:“也罷,拿來我瞧瞧。” 紫蘇雙眼一亮:“奴婢這就去!” 送來的都是西洋的小玩意,精致小巧,紫蘇挑了一個杏仁大的懷表在手心:“公主瞧瞧,這玩意倒是做得巧,宮里的工匠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手藝。” 她笑笑,“昨日奴婢經過前院,聽說駙馬爺也叫人打造了一枚懷表,公主何不……” 裴儀冷眉橫目:“我的東西,給他作甚?” 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的攢了三分怒氣,裴儀冷笑出聲,“駙馬爺心里還惦記那為他種了一片桃花林的女子,何須我巴巴上去送殷勤?” 聽說白世安入京,也是為尋這女子的。 若非皇命難違,他定不會娶裴儀為妻。 紫蘇不敢再多言,只低眉不語。 裴儀沒了賞玩的心思,隨手挑了幾件,她掩唇輕咳:“這些都收在那紫檀木盒中,日后……日后我自有用處。” 沈鸞不在,自然也不知八寶閣新來了什么好頑的。 裴儀唇角勾起幾分笑,還是待沈鸞生辰那日再燒給她好了。陰陽兩隔,也不知道她在那一處,還有沒有新鮮玩意賞玩。 若沒有……若沒有更好了,以后沈鸞只能玩自己挑剩下的。 裴儀揚唇,只眼角不知為何,忽然多出一股溫熱。 沉吟半晌,裴儀倏然喚紫蘇上前。 她記得沈鸞先前,偏愛那東洋的唇膏。 裴儀清清嗓子,眉眼透著蒼白孱弱:“你明日去一趟八寶閣,若他那還有,都買了來。” 紫蘇福身:“是。” 不過是小事一樁,紫蘇并未放在心上,不曾想連著幾日去八寶閣,卻回回碰上對方店肆緊閉。 紫蘇揣著滿心疑慮,在門口轉悠半晌,終抬腳離開。 幽閉的槅木扇門后,八寶閣的大當家伏跪在地,汗流浹背。 上首坐著一眉眼冷冽的男子,一年了,裴晏眼中的陰郁戾氣不減反增,鋒芒畢露。 他端坐在六角斑竹梳背椅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透著陰森幽寒。紫檀木案幾上,是一方小小的木雕。 八寶閣的大當家曾親眼見過裴晏的木雕,幾乎是第一眼,大當家就認出這木雕是出自裴晏之手。 他多留了一個心眼,幾經波折,終于找到這木雕的主人,竟是廟里的一位尼姑。 大當家跪在地上,細細將查到的線索告知。 這尼姑原先是在天安寺,木雕也是在火海那日偶然撿到的。那日她恰好輪到灑掃山門,故而逃過一劫。 她并未尋得這木雕的主人,不過在拾得這木雕后,尼姑卻碰上一名婦人,她聽那婦人的侍女喚她:“阮夫人。” ……阮。 裴晏雙眉緊皺,他手心攥的,依然是沈鸞那刻到一半的木雕。 又是姓阮。 怎么會這般巧,這人還同沈鸞一齊出現在天安寺。 裴晏沉吟良久。 他記得那日在天水鎮知府前,那名欲闖知府的女子也同沈鸞的生母一樣,來自滄州。 她是為尋jiejie去的天水鎮…… 紫檀木插屏外,鄭平行色匆匆,他手上捧著的,乃是滄州官員送來的采選名冊。 皇帝廣盈后宮,地方官員紛紛送上名冊。 鄭平雙膝跪地,畢恭畢敬將名冊端上前。 裴晏一目十行掠過,那名冊上并無阮姓的女子。 他皺眉不語,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案幾上,輕輕敲著。 房中安靜無聲,只有博古架上的鎏金青銅鐘轉動。 少頃,方聽得頭頂傳來裴晏喑啞的一聲:“滄州……可有姓阮的人家?” 時隔多年,也不知道沈鸞外祖一家可還在人世。 鄭平恭聲道:“卻有一家姓阮,不過那人是個酒鬼,聽聞那人原先也有點家底,只是這人不老實,總想著賣女求榮。再后來,兩個女兒都和他斷了關系。” 裴晏雙眉攏得更緊:“……斷了關系?” 鄭平垂手:“是,聽說他家里大女兒走了十多年,至今杳無音訊,小女兒不顧父親反對,堅決嫁給一商人為妻。” 酒鬼從不看好商人,遂當眾和小女兒斷了父女關系,不想那商人生意越做越好,如今已富甲一方。 鄭平低聲道:“那商人,姓喬,名鴻淵。” 第八十二章 四下無聲, 只余杏花滿地。 裴晏高坐在上首上,一雙深黑如墨的眸子透著生人勿近和不可侵犯。 ……喬鴻淵。 裴晏垂首斂眸,低垂的視線落在那方四不像的木雕上, 那上面的棱角早就不在,光禿禿的一個。 八寶閣的大當家眼光毒辣, 先前一瞥, 他還當皇帝手中攥著的是何稀世珍寶。 大著膽子悄悄往上抬眼,倏然面露怔忪。 定睛細瞧, 還是一塊奇形怪狀的木頭, 下刀處亂七八遭,像極了頑童的隨手之作。 大當家心底疑慮漸深,欲細看時, 忽然感覺頭頂落下一道冷冰冰的視線。 裴晏的視線似淬了寒冰,嚴寒徹骨。 反手一握,那木頭悄無聲息落入掌中, 再也瞧不見半點輪廓。 汗流浹背,中衣被冷汗泅濕, 大當家再也不敢亂看, 只垂首伏跪在地。 耳邊是裴晏清冷的聲音。 喬鴻淵生意做得極大,五湖四海都有他喬家的店肆。 裴晏沉聲:“去查查, 喬鴻淵去歲是否去過天水鎮。” 若是當時知府前求見的女子真的是沈鸞的姨母…… 裴晏眸色驟沉。 新皇陰晴不定,鄭平不敢耽擱,俯首道了聲:“是。” 余暉落盡,長街灑滿金光。 朱輪華蓋車緩緩在長街行過, 偶然瞥見一家酒樓, 裴晏忽的命人停車。 鄭平不解其意,隔著車簾問裴晏:“……主子?” 車外, 烏木牌匾上高高掛著“櫞香樓”的牌匾,沈鸞往日最愛的,便是這家的滴酥鮑羅。 櫞香樓的滴酥每日只售百份,裴晏這個點踏足,自然買不到。 酒樓大門緊閉,槅木扇門擋住了所有的光亮,掌柜滿頭大汗候在下首,時不時拿袖子抹去汗水。 又擔心自己擦汗的姿勢不夠優雅,訕訕放下手臂。 冷汗直冒,櫞香樓平日也有不少達官貴人光臨,諸如以前的長安郡主和三公主,都是櫞香樓的常客。 然天子蒞臨,掌柜卻是生平頭一遭。 且這還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主,聽說前些日子花朝節,裴晏用的紙鳶,乃是人皮做的。 掌柜兩股戰戰,總覺得自己這一身肥rou明日就會被做成紙鳶,在空中飛。 海棠花式攢盒盛著廚子剛做好的滴酥,掌柜半跪在地,雙手捧著遞給鄭平。 那滴酥小口精致,只一眼,必叫人垂涎欲滴。 裴晏垂下眼,視線定定望著那攢盒中之物。 層層酥酪裹著奶油,看著就甜膩。 裴晏雙眉稍攏。 掌柜伏跪在地,瞧見這一幕,汗水當即從額角滑落。 完了。 他感覺自己的皮快要被剝落…… 抬眼悄悄看,裴晏盯著那滴酥許久,終于動了筷子。 一口咬下。 甜膩的奶油在唇齒間融化,裴晏眉間輕攏,果真如料想中一般。 皇帝吃了一口,又吃了第二口。 掌柜大氣也不敢出,眼睜睜看著裴晏將一整盤滴酥吃完,他目瞪口呆,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