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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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沈鸞搶先一步。 沈鸞過目不忘,又曾在書上見過天竺語,所以此時無需他人,沈鸞也能交談。 裴儀怒而瞪大眼,偷偷拽了沈鸞衣袖,她氣呼呼:“你又背著我偷偷念書!” 少頃,又不甘心,低聲呢喃問沈鸞:“他適才說甚么?” 沈鸞面不改色:“他說我好看。” 裴儀:“不可能,定是你學藝不精,聽錯了,他定然是夸我好看。” 話落,又讓紫蘇喚懂天竺語的通事官來。 翻譯后,方知這猴人實為羌人。 傳聞羌人天生聰慧,能言善辯,博古通今,是以先前曾遭受過屠殺,人間僅存的羌人不過十個。 不想今日竟能見到真人。 裴儀低喃:“原來書上說的,竟是真的。” 二王子笑著解釋:“安奴亞是我在南海遇見的。” 可惜他親人皆被斬殺,只剩他一個。 ……南海。 沈鸞忽而來了精神,她還惦記著南海有一藥物,能學人聲。本想問父親的,不想耽誤至如今。 無需通事官,沈鸞便能和二王子交談。 裴儀看看沈鸞,又看看二王子。 忽然心生不好的預感,先前她擔心裴衡膚淺,會為那天竺公主駐足。 怎的現在成了沈鸞膚淺,竟和那天竺二王子相談甚歡? 裴儀緊緊拽住沈鸞衣袖:“沈鸞,你還記得我皇兄嗎?” 沈鸞不解:“這與阿衡有何干系?” 話猶未了,她又望向那二王子。 二王子搖搖頭:“我并未聽過,不過安奴亞肯定知曉。” 傳聞這世上沒有羌人不知道之事,沈鸞好奇上下凝望:“羌人真的什么事都知道?” 二王子笑著頷首:“自然。不僅如此,安奴亞還通曉前世今生。” 二王子望著沈鸞的眼神帶著探究之意,“他能……望見一人前世之事。” 第四十一章 春梅綻雪。 通天閣靜靜立于雪地中, 崇閣高聳,仙宮環抱,如入云霄。皚皚白雪撫檐, 檐角上懸著彩色琉璃燈籠,遠遠望著猶如蓬萊仙境。 青石涌路, 臺階上的厚厚積雪早就被宮人灑掃干凈, 烏金西墜,余暉落下, 好似上好的盤金綢緞。 裴儀提裙款步, 扶著侍女的手緩緩踏上月臺,穿過抄手游廊。 “二哥說的果然不錯,這天竺的二王子, 果真也是個草包紈绔。” 轉首見沈鸞悠悠走在自己身后,裴儀駐足等人,面露不悅。 “沈鸞, 你不會真信剛剛那人說的話吧?” 天竺語裴儀雖不懂,然她身邊還有一名通事官。 待那人將二王子的話轉述, 裴儀當即沉下臉, 不由分說將沈鸞拉走。 她清清嗓子,遙看沈鸞心不在焉的樣子, 裴儀著急。 “我可聽二哥說,那天竺二王子剛來京城兩天,驛站房內就多了十來個侍妾。滿口的胡言亂語,油嘴滑舌, 怪不得哄得那么多小娘子上當受騙。” 沈鸞笑睨她一眼:“你不信他說的話?” “我為何要信?” 裴儀梳著高髻, 通身華貴氣派,“書上卻有羌人一說, 然世人見過的少之又少,誰知道是那說書的人杜撰,還是卻有羌人一流?再者,若有人照著書上所言,依著模樣活生生造出一個羌人出來坑蒙拐騙,誰能認出真假來?” 沈鸞烏黑眸子染著笑意:“依公主所言,那二王子身邊的羌人是他編排出來的?” 裴儀:“編排不編排這我可不知。” 她笑盈盈望向沈鸞,“不過你的前世,我也是知道的。” 沈鸞雙眉稍蹙:“……你說甚么?” 裴儀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沈鸞眼前。 她俯身,輕覆在沈鸞耳邊低語,“你上輩子定然行善積德做盡好事,這輩子才這般好運氣遇見了我。” 怔忪片刻,沈鸞倏然回神,視線輕飄飄在裴儀臉上掠過,若有所思。 裴儀往后仰:“你作甚這般看我?” 沈鸞輕聲:“先前聽聞有人往臉上貼金,我還好奇來著,不想今日這般巧,竟真真叫我撞見了。” 她笑眼彎彎,“沒見過,遂多看兩眼。” 裴儀目瞪口呆:“你……” 沈鸞直直越過裴儀,頭也不回。 徒留裴儀在身后氣憤跺腳。 …… 為宴請自天竺遠道而來的貴客,皇帝特在通天閣設宴。 宮人穿金戴銀,遍身綢緞,雙手捧著梅花式的翡翠盤子,自殿外緩緩踏入。 地上鋪著錦裀蓉簟,兩側羅柱上雕梁畫棟,花卉蟲鳥應有盡有。 席上推杯換盞,耳邊細樂聲喧,十來名舞姬腰間系輕盈飄帶,隨著琴聲翩躚起舞,如春日百花齊放。 案幾上擺著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有前車之鑒,茯苓和綠萼雙雙站在沈鸞身后,錯眼不眨,深怕沈鸞鬧了笑話。 “作甚么這般盯著我?” 左右一雙眼睛,沈鸞被盯得好不自在,喚了綠萼上前,將那裝了美酒的烏銀洋鏨自斟壺撤走。 她眼睛盛著滿滿笑意:“這下可心安了?” 綠萼笑而不語,福身退下。 沈鸞見著人離開,轉身,猝不及防見裴儀盯著自己瞧。 兩人齊齊想起上回雙方偷酒吃鬧出的笑話。 一個撈月,一個敲木魚。 沈鸞和裴儀雙雙別過臉,心有靈犀,各自揭過不提。 觥籌交錯,琴瑟和鳴。 裴儀左右張望,忽而好奇:“六弟呢,他怎么不在?” 這般重要的宴會,裴煜竟然缺席,著實叫人稀奇。 沈鸞坐于裴儀右首,緩聲解釋:“他身子不適。” “身子不適?”裴儀雙眉緊皺,“我前兒還見他好好的,當時他還和郡國公家的小孫女……” 沈鸞笑而不語。 裴儀恍然大悟。 皇后近來都在為裴煜相看人家,今日天竺的大公主也在宴上,裴煜若來了,興許今夜就多了一位天竺皇子妃。 裴儀輕笑:“他倒是聰明,居然知道裝病躲過。” 一語未了,忽覺奇怪。 裝病躲過,能混過皇后娘娘那一關嗎? 裴儀輕聲道出心中疑慮。 沈鸞抬袖掩唇,在手心上落下一個“藥”字。 裴儀湊過去瞧,眼睛頓時瞪如葡萄:“六弟怎么敢?太醫看不出來嗎?” 沈鸞又在手心寫下一個“洪”字。 這藥丸是洪太醫給的,為裴煜診脈的也是洪太醫,不可能會被拆穿。 裴儀瞪大眼,忽的慍怒,氣惱攥緊雙拳:“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宴上聲樂喧囂,沈鸞唬了一跳:“你作甚么這般大驚小怪?” 裴儀氣呼呼:“居然有這種事,居然有這種事!”她猛地回頭瞪著沈鸞,“有這種好事,六弟居然不告訴我!” 她忽而挨著沈鸞,以手掩唇,“這藥丸你有嗎,趕明兒給我兩三顆。” 裴儀作苦惱狀。 靜妃近來也在幫裴儀相看人家,興許過了年,就要為裴儀挑選夫家。 “天下男子一般黑,別的不提,就說這天竺來的二王子,還不是和二皇兄一樣,整日臥花眠柳。” 她狠命瞪沈鸞一眼,“還裝神弄鬼,滿口花言巧語,也就你這種傻子,才會和他聊那么久。” 她還對沈鸞會天竺語一事耿耿于懷。 沈鸞笑看她一眼:“說歸說,可別把阿衡拉下水。” 裴儀輕哂:“就你護短。” 她抬眸瞥一眼上首的裴衡,倏然心生好奇。 也不知道這天竺來的公主是何等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