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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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妃嬪見狀,也跟著附和,說盡長安郡主的好話。 蔣貴妃坐于下首,聞言笑著道:“先前聽郡主在瀾庭軒受了驚嚇,臣妾還憂心忡忡了好一陣,怕郡主噩夢纏身。幸而郡主吉人有天相,想來不日便能回南書房念書了。” ……瀾庭軒。 先前玩樂嬉笑的地方,自發生那事后,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眾人一聽瀾庭軒,當即變了臉色,笑語歡聲驟歇,惶恐不安望向皇帝。 長安郡主在瀾庭軒受了大罪,皇帝因此大發雷霆,下令嚴查。 “瀾庭軒……”皇帝低聲喃喃,似是忘了何事。 又聽蔣貴妃笑著道:“幸而太子殿下在,才早早抓了那歹人,還了五殿下一個清白。” 相比五殿下,瀾庭軒已不似之前那般可怖。一眾低位妃嬪暗暗叫苦不迭,心下惴惴,深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魚。 再不敢頑笑取樂,只垂手靜靜侍立在一旁。 偏生蔣貴妃今日興致好,話也多:“太子仁厚,臣妾還聽聞,太子讓內務府送了好些奴仆去明蕊殿,又恢復了五殿下的份例。” 腦中轟一聲,皇后面色惶恐,屈膝福身:“陛下,阿衡不過是……” 不過是什么? 皇后神思恍惚,腳下趔趄。 她忽然記起自己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跑去東宮,明蕊殿那一灘jsg渾水,皇后一點也不想自己的孩兒介入。 皇帝厭棄吳才人已久,明蕊殿不予宮人服侍,也是皇帝的意思。裴衡這般,不外乎是當面打皇帝的臉。 那日秋霖綿綿,紅墻綠瓦立在雨幕,裴衡坐于廊檐下,竹影婆娑,映照在他眼角。 雨滴自青綠油傘滾落,相隔茫茫雨幕,皇后猝不及防,和裴衡對上視線。 那是她從未在裴衡臉上見過的眼神,疏離、淡漠、陌生。 然而也只是一瞬。 下一秒,裴衡又是那個溫文爾雅,仁慈寬厚的太子殿下,命人推著輪椅迎皇后入殿。 聽完皇后的擔憂,裴衡只是搖頭:“母后不必多慮,這事兒臣自有打算。他總歸是我的五弟。” 打算,裴衡能有何打算? 皇后只覺五雷轟頂,險些咬碎一口貝齒,心中將蔣貴妃罵了上萬遍。 裴衡使喚內務府是真,如今想來,也只能…… 未等皇后想出萬全之策,忽聽皇帝道:“明蕊殿那怎么樣了,先前朕好像聽說是……病了?” “確實病了,不過如今已大好。”皇后小心翼翼覷著皇帝臉色。 成親多年,她依然捉摸不透枕邊人的心。又或者這位枕邊人的心思,從不在這后宮中,只在那人身上。 收斂心思,皇后輕抬秋波:“陛下可要見見那孩子?可憐見的,那孩子長得貓似的。先前他去東宮謝恩,還和長安撞上了。” 倏地,皇帝眉心皺緊:“長安見過了?也罷,朕見見也好。” 皇后笑著道了聲“是“。 …… 一個受盡冷落,自問世后便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皇子,第一次面圣,想來也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眾妃嬪心中所想,皆是這般。 夕陽如薄紗籠罩,檐角金龍傲立,沐在日光之中。 裴晏一身靛青窄袖圓領長袍,下著長褲,足登烏皮六合靴,緩緩步入園外。 眾人看好戲的心思都落了空。 裴晏謙遜有禮,不卑不亢,進退得宜。 雖長于廢棄宮殿,從小無人管教,然禮數規矩卻無一點差錯。 若不是知曉內幕,還當他和其他諸位皇子一般,自幼時常陪伴在皇帝身側。 “……裴晏。” 皇帝端坐于上首,不甚熟悉念出裴晏的名字。 這個孩子他從未寄予過期望,若不是偶然和瀾庭軒那事牽扯,皇帝大抵一輩子都不會想起自己還有一子在明蕊殿。 伽楠念珠在指尖摩挲,皇帝側目,細細端詳著裴晏的模樣。 他早已記不清吳才人的長相,幸而裴晏眉眼都像極了自己。 皇帝沉吟片刻,道:“可曾……讀過什么書?” 本是隨口一問,明蕊殿日子艱辛,皇帝并無任何期待,不想裴晏對答如流,文章學問,竟不輸其他幾位皇子,隱隱還有幾分他當年的風采。 如若不是有那樣一個母親…… 皇帝漸漸坐直身子,腕間的伽楠念珠不再轉動:“這些,都是你母親教給你的?” “并不是,只是先前服侍兒臣的老嬤嬤認得二字。” “竟是這樣。”皇帝喃喃。 先前他憎恨吳才人,所以明蕊殿一切事務,皇帝都未曾理會,就連侍女,也是任由內務府指派。 不想竟是這樣一位才德兼備。 皇帝:“現在可還是她服侍左右?” 裴晏垂首斂眸:“嬤嬤已于上月歿了。” “那倒是可惜了。”皇帝搖頭,面露遺憾。 天色漸晚,秋風驟急,簌簌落葉飄落至腳邊。 裴晏跪于坐上,少年眉眼淡淡,舉止從容風雅,答對有度,不見一絲一毫的慌張與不安。 皇帝盯著裴晏看了許久,終開口,道:“明日你去南書房,隨姚太傅念書。還有那嬤嬤,教導皇子有功,賞一百兩銀子,重新尋個清凈地安葬吧。” 風更大了。 裴晏雙膝跪地,叩首:“謝陛下。” 低垂睫毛掩過了裴晏眼底的厲色。 ……清凈地。 他輕哂。 那女人被他一劍刺穿后,又丟向荒郊野外,早成了野狼盤中餐。 哪來的尸首重新安葬? 第十章 風動竹梢,皓月當空。 蓬萊殿內。 沈鸞輕倚一透雕夔龍護屏矮足短榻上,秋眸閉著,今兒下午走得狠了,初時不覺得,晚間沐浴,泡了熱騰騰的水,沈鸞方覺困倦勞累。 由著綠萼手執美□□為自己捶腿。 爐香未盡,青煙自鎏金琺瑯花卉三足香爐騰起,幽香彌漫。 少頃,沈鸞方覺不適,又喚綠萼尋了紅香枕,供自己靠著。 洋漆描金小幾上擺著上等果品,茯苓捧著一小連環漆木茶盤上前:“郡主,這是剛沏好的清香露。” 沈鸞懶懶,并不睜眼:“放那吧,剛送來的果品,是不是有葡萄?” 茯苓輕聲放下茶盤,應了聲“是”,又親手剝了葡萄,遞至沈鸞嘴邊。 沈鸞閉著眼,由著茯苓伺候自己。 沈鸞近來覺淺,如若此時息燈安寢,夜里肯定要折騰一番。 茯苓努力想著宮中新鮮事為沈鸞取樂逗趣。 “郡主,奴婢適才碰著乾清宮的小太監。他說下午陛下召見了五皇子。” “五皇子?” 沈鸞慢悠悠:“陛下見他做什么?” 小太監只是負責殿外灑掃,自然不知御前發生的事,茯苓實話實說,又道:“不過奴婢聽聞,陛下讓五皇子明日去南書房念書。” “南書房?” 懶勁卸下,沈鸞猛地睜開眼,愕然驚呼,“他要去南書房?” 裴晏是皇子,去南書房念書也是應當。只是一想到兩人之間的齟齬…… 沈鸞扶額閉眼,先前一派的慵懶散漫通通消失不見,只剩病怏怏的一副殼子。 “綠萼,我頭暈。”沈鸞故技重施,以手抵額,正想著說點什么,忽而聽門首傳來一聲清朗笑聲。 “卿卿又病了,可要傳太醫過來?” 裴衡坐于輪椅上,任由來福推著進殿,“想來是洪太醫醫術有限,卿卿這病才總不見好。來福,你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是我的話,讓……” 重換太醫診脈,那她以后大概都不能裝病逃學了。 沈鸞當即甩開置在眼上的衣袂,瞪圓雙目,急吼吼喊住來福:“不許去!” 適才閉著眼瞧不真切,這會兒看清,方發現來福公公一直站在太子身后,并未離開半步。 知曉裴衡是故意捉弄自己,沈鸞更氣惱了,轉身背對著裴衡,又撿起落于榻上的手帕覆在臉上。 不理人。 茯苓和綠萼站一旁,抿唇偷笑。普天之下也就長安郡主敢甩太子的臉色。 裴衡唇角噙著笑:“卿卿這般,想來也無意六弟的歸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