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寧看著這些材料，小曲搖搖頭。

    “這個鐘小燕屈才了，要是干國安的活兒，這人是個大才，別的不說，就孔萬山一個人犯下的事兒，調(diào)查取證這些工作，二十多人跟蹤幾個月都不一定干得完。”

    周寧沒去接茬，繼續(xù)翻看了其他的一些內(nèi)容，大同小異，反正都牽扯了不少人，張芳芳那個前夫雖然死了，但相關(guān)的證據(jù)一樣不少，甚至威脅和最后見面的畫面都有。

    “之前查詢張芳芳資料的時候，這個張芳芳是什么時候離婚的？”

    大趙湊了過來，如數(shù)家珍地說道：

    “2011年8月，倆人認識68天，結(jié)婚42天離婚的，按照這上面的記錄，張芳芳前夫父母，可以要回去大部分財產(chǎn)，而且也會對張芳芳提起訴訟。

    因為只要證明，她前夫的自殺，與她的敲詐勒索有直接關(guān)系，這就不是經(jīng)濟問題，而是刑事責任，張芳芳將面臨的就是涉嫌故意殺人罪，或者過失致人死亡罪，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第五百八十二章 被耍了

    周寧翻看了一遍，眉頭沒有舒展。

    因為內(nèi)容真的是太詳細了，而且將最重要的幾個點，都已經(jīng)抓住。

    離婚的前提，就是給錢，不給錢就曝光她前夫公司的一些內(nèi)幕，還有相關(guān)的設(shè)計底稿和數(shù)據(jù)，她擁有拷貝資料。

    按照張芳芳索要的兩千多萬分手費，雖然后期進行了公證，可這個獲得的過程是非法的，屬于不正當獲取，這些還不算婚前獲取的兩千多萬，畢竟只維持了四十多天的婚姻期，確實可以懷疑騙婚。

    即便，放開婚前的不談，僅僅是認定這個分手費兩千多萬是敲詐勒索，那么經(jīng)濟方面的量刑，起步就在十年以上，加上涉嫌故意殺人罪，無期不是不可能。

    就在這一瞬，周寧突然悟了，心臟狂跳之余，有些激動地看向劉永新和大趙。

    “我懂了，我知道鐘小燕為何不走了，她的報仇不一定是殺人，徐清舒、孔萬山和張芳芳，這三個人面臨的經(jīng)濟制裁和刑事責任，沒有一個是輕的，基本是十二年起步，到無期之間，資產(chǎn)也將所剩無幾，這比殺了他們，更有報復(fù)的快感吧！”

    大趙抓抓頭，劉永新眉頭緊蹙。

    “那李麗和劉美玲呢？這兩個人死了，我們現(xiàn)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鐘小燕吧。”

    周寧點點頭。

    “李麗死亡的調(diào)查上，我們沒有找到投毒的細節(jié)，更沒有指紋和dna的佐證，僅憑徐清泉的口供，這不足以定罪，關(guān)鍵他壓根沒看到。

    只是聽李麗說了一句疑惑，都不是準確的名字，你猜不到是誰給我的蛋糕，他認為李麗說的是鐘小燕，這也僅僅是他的分析和猜測。”

    說到這里，周寧頓了頓，目光堅定地看向刑警支隊那邊。

    “至于劉美玲的死亡，等最后的檢驗報告吧，或許有讓我們意外的消息。”

    ……

    五小時后。

    周寧來到審訊室隔壁，這次徐達遠沒叫他，他也帶著人過來了，一進去看到胡局他們都在，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胡廣建瞧見周寧他們，笑著朝他擺擺手。

    “趕緊過來聽吧，都跟了這么多天，你們才是最想知道結(jié)果的人，你們徐局親自進去問了。”

    周寧趕緊帶著大趙和劉永新，走到單面玻璃前，發(fā)現(xiàn)審訊室內(nèi)，坐著的是徐清舒和徐達遠，竟然沒有審問鐘小燕，這倒是讓周寧非常意外。

    看到周寧的反應(yīng)，胡廣建滿意地笑了，拍了周寧肩膀一下，這才朗聲說道：

    “別一臉官司啦，老徐說了，等檢驗結(jié)果出來，再去跟鐘小燕談，人家籌謀這事兒是十幾年，心理建設(shè)相當完善，測謊儀都無法測出來，畢竟在她的內(nèi)心，以及認知上跟我們都不一樣，怎么樣檢驗結(jié)果出來了嗎？”

    “我過來的時候，去了一趟檢驗科，崔大姐那邊這次提取到了墓葬中骸骨的dna，稍后就能完成一系列的檢驗和比對，9月2日京口區(qū)車禍現(xiàn)場，事故外圍提取到的剎車痕跡的報告也在其中，結(jié)果出來第一時間會送過來。”

    胡廣建點點頭。

    “你們送來的資料，我們都看了，孔萬山也審理完畢，倒是沒有廢話，全都承認了，那就一起聽聽吧，等著也是等著。”

    胡廣建的淡然，讓周寧多看了他兩眼。

    似乎這之前他們還做了什么審問，不然不能如此的從容，不過周寧沒問，畢竟這里面劉雨菲和方木都在，所有人都很沉得住氣。

    審訊室內(nèi)，徐達遠抱著手臂，站在徐清舒面前。

    幾天之內(nèi)，三次來到刑警支隊，三次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第一次是談話室，客客氣氣的問詢，第二次雖然在審訊室也沒有戴手銬，這次直接坐在審訊椅上，雙手掛著銀手鐲。

    而徐清舒的表情木訥，面對徐達遠的提問，只是搖頭。

    “我說過了，沒人逼迫我，沒人威脅我，我只是知曉鐘小燕是史云后，覺得愧對他們一家，沒有我送出的照片，他們兩口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或許都不會死，你們抓我吧，判死刑也行，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確認剛剛說的話。”

    徐達遠揮揮手，小善已經(jīng)將打印好的筆錄送到徐清舒面前。

    “看一下，是否有錯誤的地方，覺得沒問題就簽字按手印。”

    徐清舒看都沒看，接過去筆在上面簽了名字，一頁一頁按上手印。

    隨后人被帶走了，劉永新看得有些傻眼，要知道之前徐清舒是多么高傲，面對審問充滿鄙夷，這還是同一個人嗎？

    “隔了一天，徐清舒變化怎么如此大，真的沒人逼迫她？”

    胡廣建抱著手臂，微微搖頭說道：

    “剛剛你們不是都聽到了，沒人逼迫，或許午夜夢回，被史老師夫婦給嚇到了，再或者是良心發(fā)現(xiàn)，過程不重要，從鐘小燕家里拿到的這些證據(jù)，跟孔萬山公司的賬目，已經(jīng)完全對上。

    另外，孔萬山那邊雖然在審理中，不過他們公司的財務(wù)人員，還有幾個重要部門的經(jīng)理已經(jīng)招認了，這些證據(jù)中指出的各項偷工減料，還有行賄行為，都確有其事，當然還有沒記錄的部分。

    牽扯的人員，比資料中還要多，偷稅漏稅的數(shù)額，要遠遠大于之前的統(tǒng)計，畢竟計算的年份不同，這個是從公司建立開始，就出現(xiàn)的問題，紀委的同志，已經(jīng)介入調(diào)查，證據(jù)中涉及的受賄人員、時間、地點、數(shù)額相當詳盡。”

    正說著，一個警員走了進來，這人是二隊的，這幾天出現(xiàn)的頻率有點兒高，他抱著一個箱子，見到胡局和彭大，趕緊點頭。

    “胡局，頭兒，我將鐘小燕家里的香水取來了，不過數(shù)量有點兒大。”

    周寧恍悟，知道他們要做什么，趕緊說道：

    “根據(jù)徐清泉所說，張芳芳也有一樣的香水，我覺得可以將張芳芳的箱子拿來，讓王偉力一起辨認。”

    胡廣建點點頭。

    “你們都想好了，那就去吧，張立偉就在隔壁，桌子上擺好東西，下面進行標記，然后讓他來進行辨認。”

    那人出去，隔壁被放了一張長條桌，左右兩側(cè)擺放了不同的東西，金貨的袋子、香水、衣物、洗漱包等等，各種東西都有，每樣物品旁邊有個號碼牌。

    不多時，王偉力被帶進來，他的神情緊張，雖然徐達遠跟在一旁，讓他放松一些，可審訊室里面的氛圍感，不是一般的地方能比的。

    “王立偉，你挨個看看聞聞，是否能判定，你在車禍現(xiàn)場，聞到的香味兒是哪一種味道？放松一些，認真去感受就行，聞不出來也不要緊，確定哪個味道一樣，或者相似，就報一下號碼。”

    王立偉深吸一口氣，走到長條桌前，一件一件仔細拿起來送到鼻子下方聞聞。

    幾分鐘后，他跑到門口，呆了一會兒，隨后回來再次確認了一遍，這才接過小善遞過來的一張紙，在上面書寫了幾個號碼。

    “粗人，字不好，說實話，時間有點兒久，我不能準確地確定，但這些物品里面，除了那個洗澡包之外，似乎都有點兒那天凌晨的味兒，很淡又很香，聞起來似有似無，但一直不散去。”

    徐達遠看了一眼紙張上的號碼，這才看向王立偉。

    “你覺得這兩個是最像的是嗎？”

    “嗯，這倆最像。”

    “謝謝你，小善找人送王立偉回去，記著是送回家，跟村委說一下，之后會讓當?shù)嘏沙鏊o王立偉家頒發(fā)最美家庭的牌子。”

    王立偉笑了，朝著徐達遠微微點頭，趕緊跟著小善離開。

    徐達遠朝著單層玻璃舉起手中那張紙，上面寫著4、8兩個數(shù)字，徐達遠走到長條桌前，將4和8下方的紙張抽出來，翻轉(zhuǎn)過去，這兩個物品一個是鐘小燕的香水，就是徐清泉所說的那個小眾品牌。

    另一個就是張芳芳的衣服，一件防曬長袖外套。

    所有人都明白，關(guān)于味道的人證，現(xiàn)在算是劃定兩個嫌疑人，當然全國用這個牌子香水的，絕對不像徐清泉所說，只有她們兩個。

    此時，徐達遠已經(jīng)來到觀察室，將一個平板，放在胡廣建面前。

    “之前，我們在醫(yī)院審問徐清泉的時候，他說車禍發(fā)生的時候，他被馬良壓住了頭和雙手，即便頭部被座椅撞到，全程他都沒有昏迷，他聽到腳步聲，一根冰涼的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方，上面有一圈環(huán)狀疤痕。

    至于臉，他沒敢抬眼去看，也就是因為這個，徐清泉才斷定，鐘小燕想殺他，我問他是哪根手指，他說是食指，但沒有確定是左手還是右手，然后這兩張，是張芳芳和鐘小燕的雙手照片。”

    說著，平板被放在幾人面前，并排四張照片，全部是伸展雙手，兩張是掌心向上，兩張是掌心向下，可以看到，一個是左手食指，另一個是右手食指有疤痕，都很淺淡微微泛白的疤痕，不像徐清泉所說，那樣清晰突出。

    “她們怎么說？”

    “鐘小燕的解釋，跟徐清泉所說一致，疤痕是小時候魚線割的，年頭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淺淡，至于張芳芳她說今年春節(jié)時候，一個孩子淘氣，給她戴上易拉罐的鐵環(huán)割傷的。”

    周寧沉默，仔細盯著兩張照片，突然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照片是剛剛拍攝的，二人的手掌側(cè)立面，都沒有割傷留下的疤痕，那么劉美玲面部傷口中還有脖子上，提取到的女性dna是怎么回事？

    想到這里，他微微蹙眉，心里有點兒發(fā)慌，掏出手機，撥通了崔莉莉的手機。

    “喂崔大姐，我周寧。”

    第五百八十三章 領(lǐng)導(dǎo)，能單獨跟你聊聊嗎？

    崔大姐一頓。

    “別催，這邊檢驗報告，比對報告，全都出來了，打印好就給你送去，隨后發(fā)送電子版。”

    “好，謝謝大姐。”

    掛斷電話，大趙湊過來，他覺得，周寧好像有什么話沒說出來，又咽了回去。

    “咋了周小周，是不是想要做什么試驗，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你要干啥我去。”

    周寧點點頭。

    “叫幾個人，去冷凍庫，找到劉美玲的尸體，在死者頸部淤痕的位置，用魯米諾試劑噴灑，全程錄像。”

    大趙沒廢話，拽著方木，二人一起去了。

    人走了，徐達遠眨眨眼，看了看劉永新，劉永新明顯愣了愣，這才嘆息一聲說道：

    “小寧懷疑，死者頸部淤痕處留下的dna是兇手用血跡涂抹的，至于死者傷口里面滴落的血跡，也是兇手故意留下的，當然這樣一來，就更加無法斷定兇手是誰。”

    胡廣建也站起來了，畢竟是一線上去的領(lǐng)導(dǎo)，還算十分淡然，叫著徐達遠出去了。

    劉雨菲湊過來，一臉詫異地問道：

    “dna都是故意留下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我們的調(diào)查全都沒用了？”

    周寧搖搖頭，現(xiàn)有的證據(jù)很少，徐清泉傾向于指認兇手為鐘小燕，但他所說的特征，都被逐一解開，疤痕香水張芳芳都有，嫌疑人直接變成兩人，如果dna跟張芳芳匹配，那張芳芳就成了這個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此時，周寧手機響了，收到大趙發(fā)來的錄像，隨著魯米諾的噴灑，果然在死者頸部的淤痕處，出現(xiàn)了同形狀的熒光反應(yīng)，雖然很淺淡，可這就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