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東宮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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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玥也笑,暗搓搓想要去窺探個究竟,卻被平陽拽了回來,“莫要亂瞧。” 被她這一拽,他心下便知屏風后的人定是崔氏,當真老實起來。 姐弟二人各自落座,敘起了家常。 屏風后的崔文熙豎起耳朵聽二人閑聊,她一早就過來的,原本發愁不知道該從何起始,還是平陽給她出的主意,先借煮茶切入話題比較穩妥。 于是崔文熙親自烹茶。 像她們這類貴女,家族中非常看重文化熏陶,琴棋書畫,插花、烹茶、擊鞠、女紅、打理中饋管賬等,幾乎都要涉及。 崔文熙打小就受崔父親自栽培,烹茶自不在話下,就是女紅差了些,主要是沒興趣。 這個時期的茶飲采用的是煮茶,且還會添上少許食鹽調味,而非后來的蓋碗茶。 盛茶湯用的器具則是茶盞,講究三沸。 現在茶釜中的泉水已經陸續冒出蝦眼大的氣泡了,崔文熙耐著性子等待,直到釜底里的氣泡逐步變大,呈現出魚目狀態時,她才從鹺簋里舀出適量細鹽添入釜中。 隨著碳火的加熱,魚目氣泡再次發生變化,一點點連成珠,這便是烹茶中的“一沸”。 泉水表面上形成了一道水膜,崔文熙拿竹勺把那層水膜撇掉,再取葫蘆制成的水瓢舀出適量泉水置入熟盂。 火舌舔舐著釜底,她拿烹茶用的竹夾在釜中攪動,泉水在竹夾的帶動下形成漩渦狀。 這個時候才是添入茶粉的好時機。 方才經過炙烤碾碎細篩后的茶粉散發著濃郁的芳香,銀匙量好適量的茶粉落入泉水中,不一會兒茶香被徹底激發,芳香四溢。 她嫻熟攪動竹夾,釜中的茶湯很快便沸騰起來,烹茶中的二沸在此刻形成。 而第三沸的救沸、育華才是一鍋好茶的關鍵。 剛才用葫蘆瓢盛到熟盂中的泉水在半沸間,將其置入茶釜中,能很好地降溫止沸,原本沸騰的茶湯一下子趨于平靜。 烹茶算是完成。 崔文熙不緊不慢地把茶釜放置到交床上,接下來的盛茶也有講究。 人們追求茶湯在茶盞中呈現出來的極致形態,沫、餑、花皆要上佳,星花點點,沫子要豐厚,且湯色銀澄碧綠。 崔文熙仔細分配每一盞茶,沫餑均勻,口感才不會出現差異。 婢女將分配好的茶湯呈給外頭的二人,新茶色澤碧綠,在天青色的茶盞里清艷澄明,芳香濃郁。 平陽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玥先觀茶湯形態,看起來跟宮里的烹茶手藝沒什么差別,他端起茶盞小小地嘗了少許,味兒甘香醇厚,滿口生津。 品茶需細,回味了一陣兒,他再抿上少許。 屏風后的崔文熙也嘗了嘗自己烹的茶,覺得甚好。 平陽好奇問:“如何?” 趙玥想把那人引出來,故意說道:“觀湯色形態極好,只是口感微澀,微欠些火候。” 不出所料,聽到這話,屏風后的崔文熙不服氣。她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茶湯,細細回味,明明回甘醇厚,哪來什么澀? 這不,她坐不住了,發聲道:“二郎說茶湯口感微澀,今日便要討教討教,如何才能回甘醇厚?” 聽到她的聲音,趙玥看向平陽,詫異道:“我說是誰呢,原是四皇嬸。” 平陽沒說話,只嘗了嘗茶湯,說道:“二郎忒狡猾了,這茶飲口感醇正,哪來什么澀?” 屏風后的崔文熙被氣笑了,探頭走出來道:“合著我是被詐出來了?” 趙玥起身向她行禮,她還禮,厚著臉皮問:“二郎是不是詐我?” 趙玥咧嘴,平陽則掩嘴笑。 他知道她多半不好意思提正茬,要不然也不會兜了這么大的圈子,索性主動替她開路,坐回原位道:“四皇嬸可是張焉棋的主兒?” 崔文熙也坐到椅子上,回道:“說是也不是。” 趙玥:“???” 他主動提起,免了她不少尷尬。 崔文熙心里頭其實有點小忐忑,斟酌道:“家父是棋癡,酷愛收藏棋譜相關的物什,張焉棋是我從他手里討來的。” 趙玥輕輕的“哦”了一聲,不再多問,自顧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崔文熙瞧不出他的心思,小心翼翼說道:“今日以張焉棋尋二郎來平陽府,委實不太適宜,還請二郎莫要見怪。” 趙玥心中本來暗自歡喜,卻成心問:“今日休沐,四皇叔怎沒一同來?” 崔文熙不自在答道:“他去了別院,不方便與我同往。” 趙玥再次“哦”了一聲,挑眉不語。 崔文熙不敢看他,有些掙扎地絞著手帕,她到底是后宅婦人,怎么都不好與他開口提外放的事。 平陽在一旁沒有吭聲,看她糾結,便起身出去喚婢女添糕點來。 往日崔文熙落落大方,向來都是一派沉穩莊重,今兒反倒緊張窘迫起來,全然沒有平日里的老沉。 趙玥覺得趣味,愈發覺得那女郎頗有幾分可愛。 崔文熙不自在地偷瞥他一眼,二人目光相撞,同時別開。她糾結了好半晌,才豁出去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二郎可愿幫襯?” 趙玥:“???” 崔文熙朝芳凌做了個手勢,芳凌把張焉棋取來呈上,她正色道:“說來慚愧,這事原本輪不到我這個后宅女郎插手,可是我心疼娘家meimei,不想她離京太遠,故而斗膽求二郎開個恩。” 趙玥裝傻問:“此話何解?” 崔文熙鼓足勇氣道:“著作郎馮正是我娘家妹夫,今年要外放到乾州云塘縣任職,乾州離京來回得四五月的行程,我打小與二娘親近,舍不得她去那么遠,故才來求二郎開個恩,可否把馮正調任近一些?” 聽了這番話,趙玥垂眸不語,他輕輕撫掌,意味深長道:“四皇嬸可知你在做什么嗎?” 崔文熙局促道:“知道,我在涉政。” 趙玥盯著她似笑非笑,“你很清楚。” 崔文熙破罐子破摔道:“且還是賄賂。” 這話把趙玥逗樂了,抿了一口茶,說道:“我朝律令,賄賂朝廷官員的罪名你可知曉?” 崔文熙沉默,就像做錯事的學子等待著夫子責罰。 趙玥瞧得趣味,起了逗弄心思,故意問道:“這是你娘家的事,國公府沒想法子嗎,要讓你一介后宅婦人出面?” 崔文熙繼續保持沉默。 趙玥繼續道:“婦人涉政乃大忌,你與四皇叔是夫妻,若向他開口,他自會進宮找圣人,何故兜這么大的圈子來尋我?” 這話崔文熙不愛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蹙眉回擊道:“二郎故意裝傻不是?” 見她變臉,趙玥閉嘴。 崔文熙一改先前的局促,盯著他那張白凈俊秀的臉,說道:“你知道我在與慶王鬧和離,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何故以為我會向他低頭求這個情?” 趙玥沒有應答,選擇了沉默。 崔文熙忽然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現下廳里除了芳凌外沒有他人,她忽地試探問:“那日在永寧府,二郎躲在假山里又是因何緣故?” 這話把趙玥問愣住了。 崔文熙直勾勾地盯著他審視,一點都沒有作為婦人盯著男子看的不妥。 許是心虛,趙玥不禁被她盯得發慌,不自在道:“此前我曾同四皇嬸解釋過。” 崔文熙沒有說話,只盯著他揣摩。 趙玥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硬是沒有回避。可是那女郎的目光委實叫他招架不住,充滿著洞察人心的刺探與刁鉆。 在某一瞬間,他很沒出息地紅了耳朵,少許緋色悄悄染上,襯得少年郎愈發明艷。 崔文熙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問:“你臉紅作甚?” 趙玥聽了立馬摸自己的臉,原本是沒紅的,結果被她這一說,反倒生出幾分羞惱,忸怩道:“瞎說。” 轉瞬,少許緋色爬到了臉上,桃花眼里染了窘迫,艷得要命。 那種嬌氣的忸怩一下子就把崔文熙帶回到假山里的場景,當時他也是這般手足無措,跟林間小鹿般慌張。 許是那模樣叫人生出欺辱心,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什么永寧嗜好年輕幼嫩的少年郎了。 干干凈凈純白如紙的俊俏郎君,才十八歲的年紀,模樣又生得討喜,特別是忸怩不自在的青澀模樣,真真叫人把持不住。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崔文熙干咳一聲,倉促收回視線。 趙玥迅速整理混亂思緒,心情很快就平靜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故意道:“打開讓我瞧瞧。” 崔文熙依言打開木匣,小心翼翼把棋盤取出,將其舒展擺放到桌上,盒子里的棋子也取了出來。 進屋來的平陽說道:“京中人都知道鎮國公嗜好專研圍棋,四皇嬸必得了真傳,不若就以這張焉棋與二郎手談一局,看誰更厲害?” 趙玥饒有興致地揀起盒子里的白子,輕輕摩挲道:“我倒是極少見過四皇嬸對弈。” 平陽:“我跟你說,四皇嬸最是精通棋藝,女紅最差,二郎若不信,可以比比看誰更能耐。” 崔文熙受不了這高帽子,“平陽莫要瞎吹捧。” 趙玥瞥了她一眼,“先前四皇嬸說求我開個恩,這張焉棋我甚是喜歡,可是賄賂朝廷官員委實不妥,我身為監國太子,倘若知法犯法,不免落下話柄。” 此話一出,崔文熙心頭一緊,連忙起身認罪道:“這是妾身的疏忽,還請殿下責罰。” 平陽趕忙打圓場,“二郎莫要嚇著四皇嬸了,我們這些婦人,哪有你們官場上的人想得那么周全?” 趙玥歪著頭問:“四皇嬸平日里行事是公認的穩妥,當真沒想過這茬?” 崔文熙斂神道:“這是妾身的疏忽。” 她是真被嚇著了,連自稱都改了。 方才那廝臉紅時的模樣明明像一只傲嬌的小羊羔子,現下翻臉卻讓人心生懼意,也難怪平陽說他刻薄冷情,真跟夏日的天公一樣說變就變。 好是在那家伙也沒過于為難她,應是為了扳回方才被她弄得臉紅羞窘的顏面才這般唬她的。 “四皇嬸既然舍得拿張焉棋來請,可見其誠意,不過這東西我卻不能受,恐壞了名聲。”又道,“張焉棋從前朝到至今已有三百余年,這般珍貴的東西理應留在愛棋之人手里,四皇嬸棋藝了得,不若今日就以張焉棋同我切磋一番,若是能勝得過我,我便應了你的請求,你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平陽連忙應戰道:“那敢情好。” 當即沖崔文熙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