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靠著這座山長大的人，山里面有什么，即使不知道名字也都見過。

    將草藥跟方子上的東西聯系在一起之后，不用再說，趙大壯就自覺的出門去挖了。

    這次唐宛拿著方子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艷紅姐。

    唐宛跟艷紅姐除了上工的時候也很少見面了。

    主要是住的地方有些遠，平時就算串門都不能跨越整個村。

    今天在這見面還算是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在除了地里之外的地方見面。

    艷紅姐是剛得知李青生了得消息，來得時候也是拿了幾個雞蛋。

    她進來的時候趙大壯剛扛著鋤頭出去。

    “這大中午的，你男人扛著鋤頭去哪？”艷紅姐邊進來邊說著話，進來之后才看見唐宛。

    “上山挖點東西，你怎么也大中午的來了，曬得厲害。”李青招呼艷紅姐坐下。

    眼看著就快要進入夏天了，這幾天的溫度高，這會中午外面還是很熱的。

    “我也就這會有點時間了，下午還得上工。”

    這段時間的地里的活不算重，上工是每家必出一個人，剩下的就是看自己意愿。

    唐宛是沒有去。

    李青家也是只有趙大壯上工了。

    艷紅姐家里倒是兩個人都上工，他們兩口子過日子還是比較踏實的，上工幾乎沒有缺過。

    “你也夠辛苦。”李青拍了拍床邊的位置讓她來坐。

    “我不坐了，我瞅瞅孩子，今天上工的時候才聽人說你生了，閨女還是小子?”

    “大胖小子。”李青說起這個就樂，掀開旁邊的薄被子，讓艷紅姐看正在睡覺的孩子。

    “男孩啊，男孩好，生了男孩你的地位就穩了。”艷紅姐自顧的摸著小孩的手，沒有注意到她這話一出，旁邊的唐宛跟李青都變了臉色。

    說實話，這樣的話要是從李青的嘴里說出來，唐宛不會有這么的震驚。

    因為李青一直就是在重男輕女的、極度不公平的環境中成長的，是最容易被這種思想影響的。

    而且趙大壯家本就趙大壯一根獨苗，想先要個男孩也很正常。

    可是同樣的話從艷紅姐嘴里說出來就不太正常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先不說艷紅姐從來沒有流露出來這樣的態度，她自己之前說話的時候也有一種厭惡重男輕女的這種說法。

    這才是讓唐宛跟李青震驚的原因。

    可是艷紅姐絲毫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對，甚至沒有感覺的唐宛跟李青的震驚。

    她彎腰摸了摸小娃娃的臉蛋，嘴上跟李青說著話：“等到時候你家小娃娃過了百天，把他穿的小衣服給我一件，我放在枕頭下面。”

    她說完回頭看，李青跟唐宛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來。

    “怎么，不舍得給？”艷紅姐還打趣，她以為唐青的這個表情是因為不想給她衣服。

    “沒有，你想要到時候就拿去用，給你也招個男娃娃來。”李青接話。

    這是這邊的習俗了，想要個男孩，就在枕頭底下放一件小男孩的衣服。

    “行，到時候，我來拿哈，我還得回去做飯，就不跟你說了。”艷紅姐匆匆忙忙來，匆匆忙忙走，甚至跟唐宛也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她走之后，唐宛有些沉默，一時消化不了剛剛的事情。

    唐宛的表情太明顯，連李青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人都是會變的，你看，你之前不也是沒有想到現在能跟我關系這么好吧？”李青算是半打趣的說，也算是開解唐宛。

    “這才半年.......”

    半年前，艷紅姐還是結婚都不迫不得已的，她有自己的堅持和夢想。

    但是現在她跟這村里的其他人好像別無二致。

    唐宛不是不?s?理解這種人只是不能想象為什么艷紅姐能從之前變成現在這樣的一個人。

    “孫知青家里催的吧。”李青倒是知道其中的一點隱情。

    “嗯？”

    “過年艷紅姐跟孫知青回去了你知道吧，孫知青家里對艷紅姐有點不滿意。”李青輕飄飄的說出原因。

    唐宛知道過年的時候艷紅姐回來的早，但是不知道原因。

    她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感覺的到艷紅姐不想說，也就沒有問過。

    沒有想到現在在李青這聽到了答案。

    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解

    李青不說，唐宛還真的不知道艷紅姐跟孫知青回去還遇見這樣的事情。

    “孫知青家里條件好，之前只有他爹一個工人，去年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娘在廠里也找了個工作，這下就有些膨脹起來了，對艷紅姐挑三揀四的。”李青說起這件事情滿臉的嫌棄。

    孫知青他娘這個年紀還能有個工作，想也不是什么好工作，而且還是過年那會剛有的，這就開始看不起艷紅姐了。

    之前孫知青要跟艷紅姐結婚的時候也是寫了信回去的，那邊還寄過來了東西，是同意的。

    變成雙職工就看不上艷紅姐了。

    又不是之前的雙職工，能讓給孫知青一個崗位。

    現在孫知青已經下鄉了，比起在鄉下成家的那些男知青隨便娶了鄉下的女人。

    孫知青能娶到艷紅姐那樣的，已經是祖上積德了。

    “但是孫知青跟她一心，她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即使知道現實確實最能改變人心，但是艷紅姐的變化也太大了。

    “就是因為孫知青向著她啊，所以她才為孫知青著想，想生個男孩在婆家站穩腳跟，艷紅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要是孫知青對她不好，她倒不會變成這樣了。”李青倒是很能理解艷紅姐的這種變化。

    唐宛從李青那里離開的時候，還想著這件事情。

    心中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可是這大概就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

    唐宛回去的時候心情不佳，這一點不僅是白奶奶看出來，連羅英都看出來了。

    她回來的時候秦征跟東子已經去上工了。

    只有白奶奶跟羅英等著唐宛回來，準備一起上山。

    唐宛這個樣子回來，可把白奶奶擔心壞了。

    忙不迭的問唐宛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去送個藥方子回來成這個樣子。

    唐宛看著白奶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白奶奶說了今天的事情。

    唐宛沒有把別人家的家事說的這么仔細，只是把艷紅姐的這個轉變說了出來。

    白奶奶自然沒有錯過唐宛猶豫了的那一下，等到聽到她說的事情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她剛剛是為什么猶豫。

    等到唐宛跟秦征結婚，她也就成了唐宛的奶奶，成了催著生孫子的那個，唐宛剛剛猶豫是怕她多心。

    白奶奶拍了拍唐宛的手：“等到以后你就會發現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看，外面村子里面跑來跑去的這些小孩子，到后面也會變成各種面目不知的人，會變成各種樣子，即使現在他們都是一樣的天真。”

    白奶奶的聲音很輕易的就讓唐宛靜下心來聽她說話。

    “再說村子里很多知青，不說全部，大多數來的時候能夠看得出來他們是有滿腔的志氣想來這個地方做出一番大事，可是你現在也看到了，事實就是很多知青如果白天不好好干活，甚至連飯都吃不上，他們現在變成什么樣了你也能看到，這也不是他們想的，但是這是現實。”

    白奶奶并沒有直接的去解答唐宛剛剛的問題，而是引導著唐宛，就連在一旁的羅英都在順著白奶奶的話想。

    “他們只是屈服于現實，我們沒有辦法去評價他們選擇的對錯，最起碼他們的行為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利益，這樣的選擇會讓他們過得更好一些，也許以后會有某種契機，會改變他們現在的想法，但是要知道現在他們的改變是對他們有利的，因為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白奶奶一句話也沒有說艷紅姐，又像是每句話都在說艷紅姐。

    明明是不太相關的兩件事情，但是好像就是白奶奶說的那個理。

    艷紅姐現在能做的選擇，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又或者說是對她最有利的選擇。

    其他人并沒有立場評價對錯。

    唐宛當然也沒有評價艷紅姐對錯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

    白奶奶的話很好的讓唐宛剛剛心中的那一點傷感消失了。

    或許等到下一個契機，艷紅姐也會改變現在的想法。

    想通了這點，唐宛也輕松起來。

    倒是羅英聽著白奶奶跟唐宛的對話好像在想些什么，白奶奶也沒有打擾她。

    她們三個收拾收拾就上山了。

    基本上村里沒有上工的婦人全部都在山上。

    山腳下就開始很熱鬧了，干什么的都有。

    打豬草的，摘果子的，撿柴的......

    唐宛跟著白奶奶上山主要找的還是白奶奶常用的一些草藥，這些東西雖然不難找，但是也很費功夫，她們也不用靠摘來的果子吃飯，弄得都是一些在別人看來不太有用的東西。

    當然，中途遇見其他的了她們也順便弄一下。

    這一次大概是她們運氣好，撿到了一窩野雞蛋。

    這也是村里的小孩最喜歡的東西，一般來說，小孩子來山上最喜歡找這種野雞蛋還有掏樹上的鳥窩。

    不過這還是唐宛第一次在山上撿到這種東西，有一種白得來的感覺。

    回去的時候，唐宛專門拿著這個雞蛋到秦征面前晃了晃，示意這是今天她最大的成果。

    秦征是剛下工回來，站在灶房前的盆邊吸收，見唐宛這個得意的樣子，沒忍住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白奶奶從堂屋里走出來，只當是沒有看見這一幕。

    唐宛也興奮的沒有察覺白奶奶已經出來，不然她的性格還是有點會不好意思的。

    日子飛快的過著，五月底，要收麥子了。

    每年收麥子都是一個非常艱苦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