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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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 直到裴未抒的手又一次落在發(fā)頂, 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宋晞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眼淚來勢洶洶,她幾乎說不出話, 只能慢慢蹲下, 以手掩面。 從10月下旬去鷺島出差,再到回來的月余時間里,他們走得如此近,其實宋晞也有察覺, 覺得裴未抒對她不太一樣。 可她也沒敢有過太多憧憬。 聽到裴未抒這些話,猝不及防,還是忍不住那些眼淚, 哭得比上次還慘。 《活著》里生活貧苦的“苦根”, 突然有了煮豆子可吃,吃得太多, 被豆子撐死。 在這個微雪的冬夜,宋晞也意外地得到了太多“豆子”。 那些感情,就像被水泡發(fā)的干豆子,爭先恐后地膨脹, 擁擠在每一處神經(jīng)里, 令她一時間難以負荷。 2010年的這個時節(jié),她每天晚上拿著信封跑去裴未抒家門前, 趁著四下無人,把心事投遞進信箱。再雀躍著, 和“超人”一起蹦著跑著,踩上積雪回家。 當時并未想過, 自己會在6年后的又一個12月份, 在一個平凡的夜晚, 聽到回音。 不只是喜極而泣。 還有那些她努力向上、拼命成長的時間里,曾有過的不甘心和委屈,此刻統(tǒng)統(tǒng)涌出來。 宋晞邊哭邊想: 裴未抒一定會覺得她很奇怪吧? 會覺得她莫名其妙吧? 但裴未抒只陪著蹲下來。 他不知道宋晞為什么哭,聲音比她更慌亂:“好了好了,不哭......” 曾在國外頂級律所里侃侃而談的法律人,愣是像被下了降頭,詞窮語塞。 一句“不哭”反復(fù)幾遍,裴未抒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言語。 他語調(diào)很溫柔,怕嚇著她似的:“宋晞,我說喜歡你,不是想索取什么,只想告訴你,你很好,值得被喜歡。” 宋晞抬起頭,淚水漣漣。 視線模糊,看不清裴未抒的表情。 他用溫暖的指腹剮蹭掉她的眼淚,然后說:“知道你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就不放,沒逼你做什么,不哭。” 他說,讀過國際學校、能說流利英語、能出國讀書旅行......真遇見喜歡的人,還是會自我懷疑。 他說,我喜歡你。 他說,只想告訴你,你很好,值得被喜歡。 ...... 那些成長道路中,生怕自己被落下的焦慮與不安,在經(jīng)過漫長歲月之后,終于得到治愈。 宋晞很想和裴未抒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太難以啟齒了。 難道告訴他,她這么多年喜歡著的人就是他? 那裴未抒會怎么想呢? 不得不承認,在之前的相處里,她曾有過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是在這個時間點認識他的。 也曾有過私心。 她不想讓裴未抒知道那些過去,也不想讓他知道“yamal”和“阿加莎·克里斯蒂”,從最開端就和他息息相關(guān)。 宋晞寧愿在裴未抒眼里,那些都和鷺島山頂?shù)谋憷N一樣,只是緣分。 玄關(guān)柜子上的手機不斷振動,裴未抒走過去幫她拿了手機。 屏幕顯示來電人是“煩人精”。 他可能不太好說是“‘煩人精’給你打電話了”,只把手機遞到她眼前:“電話,要接么?” 哭成這個樣子,宋晞不想接聽任何人的電話,本能地搖頭。 可裴未抒剛把手機拿開,她又反悔了,拉住他的袖口。 這個善良的女孩抽抽噎噎地說:“我、我得接電話,我弟弟在國外讀書,萬一他是有什么事......” 宋晞擦了兩把眼淚,把碎發(fā)掖到耳后。 裴未抒和她動作同步,在她準備好的瞬間,他已經(jīng)幫忙把手機劃到接聽,貼在她耳側(cè)。 宋晞努力壓下哭腔。 況且,宋思凡“命令”般的語氣,也確實足夠讓人冷靜,他在嘈雜的背景中大聲說:“喂宋晞,我在機場,你過來接我。” “......哪個機場?” “還能是哪個機場?帝都啊,t2航站樓,我等著取托運的行李呢,你快點過來啊。” 也是,都已經(jīng)是12月中旬,宋思凡肯定是放假了。可是大半夜的,連招呼都不打,突然叫人接機,鬼才會想去。 宋晞拒絕道:“你自己打車吧。” 宋思凡那邊鬼嚷起來,聲音抬高八度,說得像好像宋晞才是那個良心被狗吃掉的人:“我腿傷了啊,我媽沒和你說嗎?” 宋晞自己這邊都還有事情沒處理明白,腦子里纏著一團亂麻,哪還記得宋思凡的腿傷。 她蹙眉想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兒。 上上次回去吃飯,張茜說宋思凡去騎馬,摔到腿了,聽張姨的語氣,只是小傷來并不算嚴重,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可那是11月底的事情,都過去半個多月了,腿還沒好么? 宋思凡堅持說自己腿傷未愈,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多,總不能折騰家長們?nèi)ソ尤恕?/br> 涉及到安全問題,宋晞畢竟是做jiejie的,年長人家5歲,不好拒絕,只能應(yīng)下來。 接電話時,裴未抒就陪在她身邊。 宋思凡在電話里的聲音還挺大的,他應(yīng)該也聽見了,詢問宋晞,是否需要陪著去機場。 托宋思凡的福,宋晞徹底冷靜了。 她拒絕了裴未抒的提議,對他說自己思緒很亂,想要一個人靜靜:“機場我自己去吧,你別陪我了。” 裴未抒點頭:“行。” 到底還是招待不周,廚房燒好的水也沒空給裴未抒倒上一杯。 倒是他陪著宋晞下樓,走出小區(qū),在便利店買了罐冰鎮(zhèn)過的飲料,用消毒濕巾擦過,才遞給她:“在車上敷敷眼睛。” 又從羽絨服口袋里摸出一罐熱飲:“這個路上喝。” “裴未抒。” “嗯?” 天冷,宋晞開口時呵出一團白霜,小聲說:“你好平靜啊,我......我情緒起伏還挺大的。” “我看上去平靜?” “嗯,還挺平靜的。” 方才下過一陣輕雪,路面潮濕。 裴未抒站在路燈下,仔細揣摩了一下自己的狀態(tài)。 其實他理應(yīng)平靜,畢竟是學法律的。 以前在律所見過太多奇葩的人了,有扯著律師褲腿不讓律師走,被拖行出去半米仍不松手的;也有那種哭天搶地、要死要活的。 做他們這一行的,如果太心軟,會被表象蒙蔽雙眼、被利用。 萬事平靜對待,該是職業(yè)習慣。 但他今天,真不能算平靜。 只是他不擅長表達負面情緒,看上去像波瀾不驚...... 其實他快“驚”死了,他極少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剛才宋晞哭時,算是體驗過了。 且剛告白過,也沒收到什么答復(fù),看人家女孩的樣子,余情未了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可能平靜。 于是裴未抒說:“你看錯了。” 打車軟件時提醒著,出租車到達前面路口,已經(jīng)能看見車燈。 再有1分鐘,就能停到他們面前。 宋晞把冰鎮(zhèn)過的飲料瓶放在右眼上,只用一只眼睛看著裴未抒。 她鼓起勇氣,聲音仍然很小:“那我晚上能和你通個電話么,等我從機場回來以后?” “能。” “可是我回來應(yīng)該很晚了,你會等我么?” 裴未抒對她笑笑,伸手幫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頭發(fā):“等多久都行,別再哭了。” 去機場的路上,宋晞坐在出租車后排,安靜地看著夜色。 一直到行程過半,她才突然覺得很開心。 她獨自馱著那些無望的期盼走了太久,以至于在突然得到回應(yīng)時,顯得如此驚慌失措。 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裴未抒真的真的說過“我喜歡你”。 宋晞很不合時宜地想起2008年冬天,來自南方小鎮(zhèn)的她,第一次見到漫天雪花。 她對朋友李瑾瑜說:“我第一次見這么大的雪,好美啊。” 課間李瑾瑜把她叫出去,用積雪團了個雪球,砸在她身上:“宋晞,來呀,我們打雪仗啊。” 此刻的心情,就像被那團蓬松的雪球砸中。 既新奇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