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縱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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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葉鶴亭說話確實是算數的。 當天晚上,葉韻披著濕漉漉的長發,橫沖直撞地闖進他的浴室,霸道地從他手中搶過她想要的吹風機的時候,他非常爽快地就讓給了她,并且沒有半分即將后悔的樣子。 在準備逃竄的前一秒,她發現剛沐浴完畢的葉鶴亭頭發也還一綹絡的掛著水,才稍微良心發現,義正言辭地解釋:“我自己房間里的吹風機壞了,十分鐘,等我用完就還給你。” 然而她沒能走出浴室門,葉鶴亭突然長臂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不用還,因為你不能帶走。” 葉韻一個沒剎住,差點兒撞到他身上,腦袋懵懵:“哈?” 葉鶴亭的眸色似被水浸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圖謀不明:“吹風機我可以給你,但有場地限制,換而言之,你必須在這里用。” “嗯?”葉韻再度詫異,微感不妙地瞇起眼睛——什么鬼?不是說好了,她要什么都給的嗎?怎么一個小小吹風機的使用權,都能附加這么蠻不講理的條件??! “你忘了,我是商人,我作出的任何承諾當然都有附加條件。”葉鶴亭與她四目相對,像是看透了她的腹誹。 “我就借用十分鐘,你居然還斤斤計較?”葉韻兩腮鼓鼓,斜眼睨他,“小氣!jian商!” 葉鶴亭皮笑rou不笑地點點頭,坦然接受了她的藐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一定要計較,而且為了以示公平,你也可以多對我計較一些?!?/br> 歪道理爭不過他,葉韻一時氣得搖頭晃腦,她濕發中的水珠四濺,將眼前的男人甩了一身。 葉鶴亭不僅沒躲,伸出的手臂還趁時收攏來,將她攬到身前:“葉小姐別不高興,不如聽眾我的條件,再順便享受一下相應的附加服務?” 葉韻眼中精光一閃,轉了個身,面對面抬眸看他,眉頭輕揚:“哦,什么服務?” 葉鶴亭伸出的手臂往下,轉而從她的手上接過吹風機,聲音柔和:“我來幫你吹?!?/br> 伴隨著嗡嗡吹拂的暖風,當葉鶴亭站在葉韻的身后,用手掌托起她濕潤的長發,當他的指尖在她的頭皮和發絲間穿梭,透過鏡中他溫柔專注的臉,葉韻不得不承認,任她是一個再“冷性涼薄”的人——李曼瑾曾對她如此指責,也終究不得不被這個男人展現出來的溫暖和柔情所融化。 即便,這一切的基礎是靠謊言堆砌而成,又如何呢?他不知何時所起的深情,他的愛意,直達她貧瘠的心底,于她而言,都是切切實實可以汲取和感受到的真實。 “你給別的女人也吹過頭發嗎?” 望著鏡中的自己和專注的他,葉韻冷不丁地冒出這么一句話。 葉鶴亭一愣,抬頭與鏡中的她對望一眼,只輕聲一笑:“你猜?”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讓人氣悶,她倔強地扯著嘴角:“我才懶得猜。”心想著,這男人的手法雖然稱不上嫻熟,但也絕不生疏,可見經驗不少。 葉鶴亭倒是表情坦然,一點兒沒打算解釋,依舊只是專心致志地調轉著吹風機的角度,直到將她的每一縷頭發都吹得柔軟而干燥,才放下了吹風機:“好了?!?/br> 葉韻的嫉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對鏡轉了轉腦袋,用手摸了摸,暗自滿意,又移開視線去看葉鶴亭,還沒看進他的眼,卻正巧看見一顆水珠從他的發梢滴下,落在他的頸項。 也許是才沐浴過的緣故,葉鶴亭的頸項殘留著潮熱的紅,她居然看到那滴水珠在他的皮膚上滾落的過程中,如被炙烤一般,幾乎立即轉化為霧氣蒸騰而去……不知是聯想到什么,她的心臟突然停跳了好幾拍。 好在她反應很快,掩飾住那一陣心慌意亂,念頭一轉,便拿起剛被放下的吹風機,自告奮勇地對葉鶴亭說: “我對你剛才的服務表示很滿意,要不我禮尚往來,也給你吹吹?” “用不著,我頭發短,很快就干了?!?/br> “外面還在下雨呢,空氣濕度高,而且天色這么晚了,也不容易干。”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br> 眼見他不上勾,她作威脅狀:“你不是jian商嗎,有便宜不占豈不是吃虧?” 葉鶴亭無奈地搖頭而笑,揉了揉她湊上來的小腦袋,也不管那里面醞釀著什么歪點子,只能妥協:“好吧,那就拜托葉小姐了?!?/br> 葉韻接收到他不甚信任的眼神,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我不但給你吹干,還能給你做出造型來,不讓你吃虧。” 她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葉鶴亭總算配合地顯出一絲期待,然而她卻不知怎么突然有點心虛,別開目光,硬氣地說:“先把頭低下去!” …… 海口已經夸下,她的手法卻明顯震不住場子,與葉鶴亭方才的細致從容差之千里。吹風筒在她手中左一陣,右一陣,頂上一陣,前后一陣,毫無條理邏輯可言,直將他的頭發吹得東倒西歪,潦草混亂,看上去雖已盡了十分全力,可憐只有叁分成果,更不用談所謂的造型了。 葉韻干咳兩聲,掩飾住十足的心虛,故作淡定地說:“好了,抬頭吧?!?/br> 在可以預想的片刻沉寂之后,葉鶴亭的崩潰級驚呼如期而至:“——小韻!” “咳咳……”葉韻的嘴角抽動著,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以免拆了自己的臺,然后趕緊狡辯:“我是覺得,你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的,多沒趣啊,人生中總要有一點驚喜才有意思,這樣的豪放派風格多適合你??!” “你確定這是豪放派,不是恐怖派?”葉鶴亭被她的強詞奪理弄得哭笑不得,視線移向鏡中她近在咫尺的憋著壞笑的臉,“比起驚喜,我看更像是驚嚇?!?/br> 她坦坦蕩蕩迎上他的目光:“哼,明明是你不懂得欣賞。我的手藝雖然是有那么一點兒‘不拘一格’,可也是自成一脈,不是隨便亂吹的!要不你再照照鏡子,仔細體會體會?” 葉鶴亭禁不住笑,只得無奈地再次照著鏡子,依言“體會”。 不得不承認,某種程度上,葉韻也不算空口說大話。 此時此刻鏡中的他,雖然頂著一頭毫無章法的亂發,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雖然她的手藝欠佳,但好在她施展的對象是他,也不知怎么歪打正著,那些“一拘一格”灑落下的碎發,恰到好處地淡化了他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越發顯得硬朗的臉部線條,代之以不多見的朦朧柔和,恍然之中,比平時還要顯得年輕幾分。 “怎么樣,滿意了吧?”葉韻也對著鏡子瞧著他,映出她灼灼的笑眼。 葉鶴亭視線微移,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 他的目光鎖住她:“不太滿意。” 葉韻不可置信,頭一歪:“?。俊?/br> “再次確定,是真的不滿意?!?/br> 葉韻的表情瞬間垮了:“哪里不滿意?” “嗯,好像總覺得……不太自然?!比~鶴亭擰著眉,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頗為惆悵地替自己捋了捋額前的亂發。 葉韻立馬態度不善地出手制止了他:“你、你別動、別動,我來!真難伺候……” 迎著葉鶴亭偷藏的笑意,葉韻氣呼呼地將他脖子一按,站定在他跟前,再次讓他低了頭,然后伸出兩只纖長的手爪,張開作梳子狀,在他的頭發上一通豪氣干云地左右開弓,捋來撇去,很快就不負所望,化腐朽為平庸。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下不準你再挑——” 葉韻一邊嘟囔著,一邊正準備收回雙手,然而一個猝不及防,男人原本任她擺布的腦袋卻突然引頸向前——隨著上揚的弧度,一張迷離深情的臉龐,便在陡然之間迎上了她的唇鼻。 她整個人一驚,兩只手從他的鬢邊落下,掠過他的臉頰,正好圈住了他的頸項,從旁人的視角看去,倒像是她伸手故意將他帶向身前,完成了這個親密而曖昧的相貼。 心慌意亂再度泛起,葉韻聞著他紊亂的呼吸,感受著他鼻尖細微的摩擦……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才用只有兩人之間能聽清的聲音細吟:“你……想我留下來嗎?” 沒有回答,空氣里一片寂靜,只有不知是誰的心跳聲在鼓噪著。葉韻的面色通紅,幾乎不能呼吸,圈住他頸項的手不自覺收緊,卻只將他拉得更近,將窒息感無限放大。毫米之差的距離,她閉上眼睛,感受到他的鼻息和嘴唇慢慢上移,從她的眼睛、眉毛、額間的細發上空掠過,一直到她的耳廓、耳垂,然后輕輕??康剿衬菐捉t透的細膩皮膚上…… 若即若離,充滿克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動作。 “肚子還難受嗎?”葉鶴亭的聲音輕響在耳畔,充滿了克制。 “……不難受了?!?/br> “很好……”他閉著眼睛,沉吟著這兩個字,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她的氣息徹底納入肺腑,才緩緩睜開眼,一點點從她的發絲間抬首,“不早了,你該回去睡覺了。” 葉韻不可置信地仰頭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傾身將腦袋抵靠在他的下頦,“明天是我的假期最后一天。你真的,不想我留下來?” “不想,今天太晚了?!逼届o的拒絕,調子卻很緊繃。 “我不認床的,我把自己的枕頭拿過來就行?!?/br> “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去公司。” 葉韻的發絲磨蹭著他的下巴,讓他的嗓子莫名發干。 “哦,這樣的話,明天白天你就更見不到我了,那今天晚上,真的不可以和我多待一會兒嗎……”葉韻挪出一只小手去,感受他心口砰亂的心跳。 明知曉無從遮掩,他抓住她作亂的手,終于露出痛苦而無奈的笑意:“小韻,昨天晚上我就沒睡好,你真的忍心讓我繼續失眠?” “……”葉韻無言以對,一瞬間臉紅,將臉埋到他的脖子里去,順便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怎么能怪我!我、我又沒有拿你怎么樣!” “……”這下輪到葉鶴亭無言以對了。 是,她說的沒錯,除了一再挑撥他緊繃的神經和那脆弱得岌岌可危的自控力,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她確實是沒有拿他怎樣,也不能拿他怎樣。 可她的氣息和她的體溫都是如此撩人,葉鶴亭額頭的陰影里隱隱泛起細汗:“乖,聽我的話,老老實實回去睡覺。” 葉韻一聽急了,一掩剛才的嬌羞,轉眼就從他懷里閃了出來,拽著他浴衣的衣袖:“我哪里不老實了?我保證,今天晚上我絕對不打擾你休息,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圖謀不軌。” 葉鶴亭不容分說地依舊搖頭,額上的細汗似有越來越密的跡象,臉色時紅時白,眼圈隱約可見淡青色,倒是讓人不得不相信是因為失眠過重,而致身體發虛的樣子…… 葉韻見狀,縱是再厚的臉皮也掛不住。眼見可能性被全部打消,她只得放開手,悶悶不樂走到浴室的門邊:“……那好吧,我走了,再見?!?/br> 這小姑娘,賴著不走的時候是認真的,一說要走,倒是走得比誰都快。眨眼間,人影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一室悶熱,和呼吸不暢的男人獨自吐息納氣。 男人的目光不經意瞥到盥洗臺上的吹風機,默默悵然苦笑: ——剛才非要找借口把她留下來撩撥自己,不是自討苦吃是什么? 心里雖是這樣自嘲,與之相反的,卻是他的嘴角一點點地不自覺上揚,最終漸漸在他的臉上凝結成一個甜蜜的笑意,縱使無人得見,卻教整個夜晚都黯然失色。 不過,這個夜晚卻顯然并不能如他所愿一般平靜地結束。 五分鐘之后,他整理好走出浴室的門,發現窗外的雨越來越大,暗藍的夜色在雨霧中顯得朦朧而冰涼。他按下自動遮光窗簾的控制開關,只留下床頭燈溫暖的微光,然后便轉身走進了臥室旁邊的衣帽間,如往常那樣將浴衣換成睡衣。然而當他走出衣帽間,準備朝床的方向走去時,臥室的門口卻傳來“吱呀”一聲響。 疑惑間下意識轉頭一望,他的身形立刻被施了定身咒—— 小姑娘竟然去而復返,此時正懷抱著一只枕頭、一床被子,狀似小心翼翼,實則大搖大擺地從門縫里探身,而后熟練地推門而入。在他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她如入無人之境,先是不緊不慢地走到他的床前,將他的枕頭從正中央挪到一側,另一側堂而皇之地擺上她自己的枕頭。然后在相同的cao作下,她自己帶來的被子,也很快占據了床的另一半位置。 葉鶴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如同木偶人失去了線的牽引,被震驚得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更要命的是,雖然大腦的主控功能停轉,但在游離之際,一些離譜的思緒卻率先躍入他的腦海,比如他很快就發現,他的被子和枕頭是深藍色的,而她的被子和枕頭是粉紅色的,并放在一起,甚是和諧相配…… 葉韻吐了一口氣,收拾停當,見葉鶴亭仍然怔在衣帽間的推拉門前,一步也沒挪動。 隔著幾米的距離,床頭的光暈落在她披散著頭發的后腦勺上,她背著光,面對著他露出一個樸實無害的笑容:“嘿嘿,不好意思,打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