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好想要一把新傘 y ehua6.co m
臨近十點時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就像老天在往地上倒洗腳水一樣下著傾盆大雨。 還好本偉大的人類一直在包里裝著傘。 校門前的開放式大廳擠滿了沒帶傘的人,蔣秋然也沒帶傘,但她mama等下會來接她回家,我想趁機和她打同一把傘刷好感度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失敗了,真是和機會失之交臂的典范。 我從包里拿出折迭傘說我先走一步,她說好你路上注意安全,結果剛把傘撐開就刮起一陣妖風,雨傘被刮成了破布,傘骨折斷的聲音被淹沒在雨聲里死得安安靜靜。 今天的關鍵詞是諸事不順嗎? 我沉默了,蔣秋然也沉默了,但她沒沉默多久,因為她mama很快就到了,穿著彩虹色雨衣非常惹眼。 “媽!你可算來了。”蔣秋然嘟著嘴去牽她的手,“快回去吧,我都要冷死了?!滨`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 hua5. “咱家寶貝要是冷死了,那mama得心疼死咯!”她摘下帽子,一邊任由蔣秋然替她擦去臉上的雨滴,一邊在雨衣下的包里掏東西,“等下回去給你煮姜茶喝,可別生病了?!?/br> 她們都個子不高,我不用低頭就能看到她們的天靈蓋。那個長著幾根白發的頭頂下方是溫柔的笑臉,眼角的魚尾紋皺在一起,松弛的臉頰上法令紋深深地陷在兩側嘴角旁。 ……母親沒有魚尾紋,她有這位沒有的川字紋。 “媽你怎么帶的是雨衣???”蔣秋然抖了抖被遞到她手里的雨衣,對我揚了揚下巴,“我朋友傘壞了,本來還想說你來了能幫幫她的。” 魚尾紋轉了個方向朝我看來,“哎呀你看我真是!要是帶了雨傘還能送你一程?!?/br> “啊……謝謝阿姨,我沒事的?!?/br> “要不你跟我擠擠?”蔣秋然掀開已經套好了雨衣,“湊合湊合能蓋住咱倆?!?/br> “不用了,我叫人來接我就好?!?/br> 這對母女和我拉扯了三個回合,從送我回家到起碼送我去車站節節退讓,我堅守陣地連連拒絕,最后她們放棄說服我,化作兩團彩虹用協同的步調走進了夜色里。 周圍的同學也陸陸續續走了,有的是被家長接走的,有的冒著雨跑掉了。 我擺弄著七零八落的折迭傘試圖修好它,傘骨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銹侵蝕得像紙一樣,越是想固定好就越是扭曲,既沒有修復的可行性也沒有修復的價值,最終我還是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 雨好大呀,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來接我回家嘛?!Y秋然就是這么和她mama說的,但應該不適用于我。 母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打電話給我干嘛?” “我現在沒辦法回去……” “你什么意思?” “現在雨太大了……可以接我回去嗎?” “你這孩子有沒有點孝心?”她的語氣煩躁起來,“你不知道一下雨我就膝蓋痛嗎?你還想讓我跑大老遠去接你?我總是告訴你要帶傘要帶傘要帶傘你怎么就是不帶?” “帶……” 我帶了我帶傘了我真的帶了。 “不讓你吃點你教訓你就不長記性,你自己想辦法趕緊回來!”她打斷了我的話,“一點小事就要麻煩我,你當我是你的老保姆?。??” 電話被掛斷了。 啊行吧,畢竟是這個年紀了,不依賴父母也是應該的。 我從草稿本里翻出傅曻的號碼,撥了過去,換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啊好吧,畢竟是……和我什么關系都沒有的人。 我把書包背到胸前,將傘布從骨架上扯下來,蓋在包上走進了雨里。很快我就從頭濕到了腳,雨水流進眼睛里癢癢的很難受。 不過包里的書和卷子沒淋濕就行。 從一開始就應該這么做才對,要不是看到蔣秋然她mama來送雨衣,我也不會有任何愚蠢的想法,人類最大的問題是貪婪啊,總是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鞋子里也進了水,腳趾在濕襪子里存在感陡然提升,怎么走路都感覺很別扭?;炷谅访嫔戏e了淺淺一層水,我這雙鞋底已經磨平了的舊鞋子在水里滑來滑去,好幾次都要滑成女子單人花樣滑冰。 忽然有什么東西勾住了我的后衣領,我向前的力來不及收回,差點當街表演劈叉。 轉頭一看,竟然又是田多鑫這個東西,八成是又在教室里打游戲了所以才這么晚出來。 他語氣還是那么討人厭,“你又在干什么???” “在回家?!?/br> “我送你?!?/br> “哈?” “別這么大反應,”田多鑫把我往后拉了點罩在傘下,“我得看著你點免得你影響市容?!?/br> “我又怎么影響市容了?” “八百米開外都能看到你走路沒個正形的,”他拽著我的衣領就要往前走,“下個雨你就不會走路了?” “……不需要你送,”我站在原地不動,“不適合跟你走在同一條路上?!?/br> “還在生氣???同學之間開個小玩笑而已,你怎么這么小心眼?!?/br> “因為是老鼠所以沒關系嗎?” 他被我這個問題問了個猝不及防,“你說什么?” “因為死的是老鼠,所以沒人會當一回事,”我一邊說一邊拉開和他的距離,“只是老鼠而已,所以沒人追究?!?/br>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終于松了手,“別裝模作樣的說話直接點。” “我是說,如果那天你殺的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只貓,一只狗,或者一個人,那老師肯定不會把那當無關緊要的惡作劇,而是需要追究的行為?!?/br> 雖然在夜色中看不清田多鑫臉上的表情,但從他后退一步的動作看來,我的發言應該讓他感到了不適。 “老鼠跟人能一樣嗎?”他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所以你承認是你干的了?” “不是,我不是……我一開始說的是今天下午的事!” “你明知道會讓我生氣,卻還是選擇那么做了?就算你當時不知道我會生氣,但你剛才認定我在為下午的事生氣,卻沒有為你自己的行為道歉?” “繞來繞去的說什么呢?”他撓了撓頭,“那么點小事你到底有什么好氣的?” “我不生氣,”我甚至笑了笑,“只是在隨便聊聊而已?!?/br> “服了真是……你這是在聊天?你這是在沒事找事!” “看來你和我聊不來,”我做了個請上路的手勢,“各走各的吧?!?/br> “走就走,”他轉身離去,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塊,“傻X玩意兒,好心當成驢肝肺?!?/br> 好心什么時候是這么廉價的詞了? —————————————— 死亡計數:x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