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熟悉的看垃圾的眼神。 他想起來了。 江逢在醫院門口被人攔住。 男人喘著粗氣擋在他面前,“你是不是江逢?” 有完沒完? 江逢蹙眉,抬手將他推到一邊,“報仇排隊,今天沒空。” “不是,不是報仇。”男人抹了兩把臉,眼巴巴湊到他面前,“是我,你不記得我了?” “在我這兒,說名字比刷臉管用。” 江逢出了醫院,站在雨里等車。 【司機即將到達上車點,請您做好上車準備。】 男人說:“我是李陽。” 江逢想都沒想,“沒印象。” “開什么玩笑。”男人的嗓子都喊劈了,“小時候我經常和一堆人欺負你,你當年哭得可慘,現在居然不記得我了?”? 第75章 十分鐘,我打個架 江逢這才正眼盯著男人的臉看了幾秒。 還是沒印象。 既然不記得了,那應該也沒太大過節。 他道:“找打也得排隊,今天不行。” 醫院門口停滿了車,網約車不好過來,司機在平臺上給他發了條消息,說還得幾分鐘車子才能挪過來。 李陽沉默片刻,撓著頭嘟囔,“你真不記得我了?” 江逢沒心情回答。小時候路過的狗都能踹他兩腳,要是每個人都記,怕是長三個腦子都不夠。 李陽見他不理人,踱著步子轉了幾圈,一咬牙,紅著脖子難為情地小聲道:“我來不是想找打,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那時候年紀小,說什么做什么都圖個好玩。隔壁小孩兒沒人疼沒人愛,被他們欺負了也不敢反抗。從霸凌者的角度來看,挺有意思的。他們一群人樂此不疲。 后來,隔壁小孩兒的隔壁來了戶新人家。新人家的小孩看著就不好惹。江逢和那人混在一起后,他們少了很多取樂的機會。 慢慢地,他們越來越無聊。就想,要是那小孩兒走了就好了,這樣江逢又是一個人了。他們可以繼續欺負江逢,往他的板凳上倒膠水,把他的書扔進臭烘烘的垃圾桶,在放學路上打他一頓看看他狼狽的樣子…… 剛巧碰上國家議定同性結婚法案,新聞上吵得很熱鬧。反對派占多數。網上各種謾罵的詞語數不勝數。 他們自以為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卻不知道那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新來的小孩兒很快就搬走了,江逢又變成了一個人。與此同時,江逢不知道為什么,脾氣秉性全都變了。 江逢不會再傻傻站著任由他們欺負,江逢會反擊,會比他們做得更甚。也是從那時起,江逢看他們的眼神變成了看垃圾的眼神。 許多次你來我往的較量中,江逢就是用這樣的眼神,把他們挨個撂翻在地上。 江逢的眼神很特別,世上獨一份。見得多了,也就記住了。不管過多少年,他都能一眼認出來。 李陽長大后,明白了善惡是非。他的妻子也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每每午夜夢回,他總會想到被他欺負過的江逢。 這句道歉,他很早就想說了。 只是江逢的身份變了,不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 今天好不容易遇見了,他想,受害者應該很希望聽見加害者的愧疚和道歉吧。 雖說遲了這么多年。 但江逢卻連表情都沒變,淡漠地看著他,道:“我不需要。” 李陽錯愕:“什么?” “我不需要你們的道歉。” 黑夜中,網約車打著雙閃。 江逢抬腳走去,“你們的話對我來說一文不值。真想道歉,就把對我做過的事,都對自己做一遍,直到我滿意為止。” “不過很遺憾,我不會滿意。所以想要贖罪,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傷害永遠都是傷害,施暴者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他們說得再天花亂墜,受害者身上和心里的傷痕都不會有一丁點兒的改變。 江逢一直覺得“打個巴掌給個甜棗”這句話是在放屁。誰打他,他就打回去。什么身價的甜棗能讓他心甘情愿挨打? 道什么歉啊。要是帶著他當年嚴重一百倍的傷出現在他面前,說不定他還真會動點惻隱之心。 江逢的身影被雨水沖刷的很模糊。 也許沒有下次見面的機會了。 李陽握緊拳頭,快步跟上他。 江逢坐進后座,報出電話尾號,關車門的動作一頓。 李陽從外拉住車把手,語氣急促:“至少,至少你跟林夜說一聲,我們當年真的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十幾年,我們早就知道錯了。能不能拜托他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我們現在只想好好的,普普通通的活著。” 誰也沒有想到,當年除了有錢以外,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的小孩兒會是林家唯一的繼承人。林夜從來沒忘記過他們,他們這群人,家里破產的,家人入獄的入獄。 他們連睡覺都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生怕林夜一不小心下手太重,要了他們的命。 數不清的日夜,他們都提心吊膽。 他終于遇見江逢了。這是老天在幫他。 李陽還想求情,車門就被猛地推開。 江逢利落下車,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壓在車上,逼問:“什么意思?你們當年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