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下午剩了些。”林夜跟他說話時，手指還放在鍵盤上，“很快就完了。我吵到你了嗎？”

    江逢：“沒，我睡得很死。”

    凳子沒有靠背，坐久了肯定不舒服。

    “怎么不回書房，老板椅不香嗎？”

    他還真成好奇鬼了。

    “香啊，不過我會分心。”林夜說得很平常，“何謂說晚上你可能還會發燒。反正都要守著你的。”

    敲完最后一個鍵，林夜關上電腦，“我好了，你快睡吧，不會打擾到你。”

    江逢小聲嘟囔著躺下，“都說了沒打擾。”

    他催促道：“你也回去睡，我已經好了，真的。”

    “嗯，再坐一會。”

    坐個屁，那破椅子就那么吸引你。江逢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眼不見心不煩。

    也許是藥效過了，江逢怎么都睡不著。

    他小心翼翼地翻回來面朝林夜，偷摸睜開一只眼。

    林夜閉著眼睛，低頭假寐。背微彎著。江逢看著都替他難受。

    “笨蛋。”他小聲罵了一句，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不到半秒，林夜就抬起頭，神色緊張，“哪里不舒服？”

    江逢鼻子發酸，氣他無數次強調身體的重要性，卻不管自己的身體。他瞪著林夜，問：“我是豌豆公主嗎，林夜。”

    “不是。”林夜啞然。他好像是有點過于緊張了。江逢燒得渾身guntang給他的刺激太大，他忘記掩飾情緒了。

    江逢嘆了口氣，很小聲地說：“林夜，你不要對我這么好。”

    林夜苦澀地扯了下唇，“說什么傻話呢？這就好了？”

    這是想跟他撇清關系了么。

    難言的沉默在不大的空間中蔓延。

    林夜在尋思要不先回去，等江逢睡著了再來看看。

    江逢在糾結，有些話即使想了很多遍，開口時也一樣艱難。

    他看著林夜眼底淡淡的烏青，掐著大腿，艱難地從嗓子里將那句話擠出來：“林夜，我們試試吧。”

    林夜的神色有片刻的茫然，隨即被震驚替代。

    “你說的，沉浸式戀愛。”江逢的眼光躲閃，眼睛一直眨著，聲音也啞了，“我們可以試著談一談。”

    林夜的聲音也沒好到哪兒去，“江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不是你說的嗎？麻煩死了，到底談不談。”

    提出試試，已經耗盡了江逢全部的勇氣。這會兒還被質問，只剩下惱羞成怒。

    “談。”林夜無比感謝曾經上過表情管理的課程，讓他不至于和得到心愛之人回應的毛頭小子一樣失態，甚至還能冷靜地提要求，“不過，一旦開始，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叫停。”

    “江逢，能接受嗎？”

    在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中，江逢點了點頭，“可以。”

    聽見他的回答，林夜將表情管理課的內容都拋諸腦后，彎起眼睛，笑得很開心。

    他不知足地得寸進尺：“那我以后能親你嗎？”

    “滾。”江逢紅著臉將枕頭往他身上一拍，“誰家好人剛談就考慮這個問題啊？”

    林夜接住他的枕頭，揚了揚眉，認真道：“那我以后再來問。”

    江逢氣急敗壞：“再說我揍你了。”

    林夜彎腰將枕頭放在他身后，順手揉了把江逢炸毛的腦袋，“生著病呢，別生氣，我不說了。”

    聞著熟悉的木質香，江逢低罵一聲，放棄思考，將自己埋進了林夜的腹肌。

    林夜嗓音帶笑：“我現在算是你的人了，隨便抱，不跟你提條件。”

    江逢沒說話，抱得更緊。

    就當演戲，只是演戲。

    發燒倒是把他的腦子燒清醒了。

    他一直自詡已經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其實不然。要不他就不會對“愛”這個字敬而遠之了。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

    躺下的時候，江逢腦子里天馬行空地出現很多東西。他和林夜，跟那對不稱職的夫妻不一樣。

    談也是半年，不談也是半年。林夜渣，他也渣。他現在還和林夜綁在一起，這個戀愛他怎么不能談了。

    他可以談，全世界沒人比他更有資格了。

    自我攻略大師江逢成功勸服自己。

    在林夜的腹肌上蹭了蹭，江逢想，原來他這么沒立場啊。一個人的時候還能清醒地構思未來，林夜出來晃一晃，揉揉他的腦袋，什么遠離，什么不需要愛，全成了放屁。

    不被愛的孩子偷偷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灼人的幸福。

    后半夜，林夜半裝慘半無賴地爬上了江逢的床，把人按在懷里睡了個好覺。

    這也就算了。

    江逢第二天被吵醒的時候，正好看見林夜在往他的衣柜里掛衣服。

    他腦子一下轉不過來，懵逼道：“我們要換房間嗎？”

    “不是換房間。”林夜將衣服掛好，走過來撓了下他的下巴，“是同居。”

    林夜理所當然得有些欠揍，江逢用力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問：“我同意了？”

    “我還以為，戀愛中的夫夫就應該睡一起。”林夜頓時有些受傷，“是我想錯了嗎？”

    他昨夜爬床時也是這個表情。江逢被他騙了第一次，不會再被他騙第二次。堅定地點頭，“是的，你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