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池律突然抬手握住唐松靈的手臂，“我沒事了。”

    “不疼了嗎？”

    “不疼了。”

    “哦，那，你休息吧。”唐松靈站起身，有些局促，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但又不想走。

    池律臉色沒開始那樣嚇人，但看著多少還有點蒼白，人也顯得困倦。

    “快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

    唐松靈固執(zhí)地搖頭，“我可以陪著你嗎？回去也睡不著.....”

    池律抬頭看了一會兒站在床邊，滿臉拘謹卻不肯走的人，沒說話，拉了拉被子躺下去。

    唐松靈立刻上前仔細掩好被子，手撤開前摸了下頭發(fā)，干得差不多了。

    之前的疼痛耗盡了他的體力，池律看著躺了六個小時，實際上什么作用也沒有，反而更疲倦，這會兒沒了磨人的疼痛，困倦浪潮一樣席卷而來。

    池律撐著眼皮偏頭去看唐松靈，眼神里竟有些莫名的固執(zhí)，半晌喃喃道：“眼睛怎么還腫著？”

    “呃.....這個，沒......”

    “以后，不要哭了。”池律闔上眸子，低低的聲音里透著倦意，“不要再哭了.....”

    “好。”說完，唐松靈又補了一句，“我盡量。”因為他現(xiàn)在眼眶就有些酸。

    池律睡著了，唐松靈輕手輕腳過去關(guān)上門，又關(guān)了燈。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待眼睛能適應(yīng)黑暗，才小心走到床邊，又俯身看了一會兒池律，到床尾凳上坐下，在黑暗里努力去聽池律的氣息。

    第124章 初露端倪

    第二天早上七點，池律被生物鐘叫醒，或許是感冒的原因，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

    窗簾沒拉上，光線照進來，帶著清晨特有的寧靜。

    池律歪頭看了幾秒，幾個小時前那股尖銳的痛楚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不知道是藥物作用還是唐松靈按得那幾下。

    從床上做起，看到床位趴著的人愣了愣，掀被下床。

    唐松靈趴著的姿勢很別扭，一看就難受的那種，但可能昨天折騰太晚，他睡得很沉。

    池律碰了碰被壓在腦袋下的那只手，是冰的。

    唐松靈穿著的是睡衣，絲質(zhì)的，和池律身上這件是同一款，只不過碼小了兩個號，但睡衣的領(lǐng)口普遍偏大，趴著的時候，一側(cè)勒著脖子，另一側(cè)則從肩頭滑落。

    可能是這片皮膚常年不見光，比別處白嫩許多，池律靜靜站著看了片刻，想去幫他拉衣領(lǐng)的手指突然打了個彎，輕輕落在裸露著的肩頭，也是冰得。

    須臾，捏著半落的衣領(lǐng)提上去，遮住那片嫩白，俯身將他抱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走到窗邊將大開著的窗簾拉上。

    九點左右，池律停好車，找腎內(nèi)科主任聊了幾句，國內(nèi)目前針對腎臟衰竭這塊除了換腎沒有更先進的醫(yī)療手段，聽說國外在研發(fā)人工器官，要臨床那也得個十幾年。

    總結(jié)下來，苗韻就是活一天少一天。

    池律本想給她換個單人病房，至少干凈點，但又想起穆寧說她跑丟過，想想還是算了，至少周圍有人看著。

    他將簽好的勞動合同遞給對面坐著的中年婦女，“以后麻煩您了。”

    穿著藍色外衣的婦女有些拘謹，臉上堆起的笑讓皺紋更加深刻，見合同遞過來，趕緊松開捏著衣角的手去接，“不客氣不客氣，您給的酬勞這么高，我一定給您伺候周到，您就把心放肚子里。”

    池律親自將她領(lǐng)到病房門口，指著認了人就轉(zhuǎn)身走了。

    快步走出醫(yī)院大樓，池律看了下時間，還早，正要往停車場走，突然被人叫住。

    “池律？”

    循聲轉(zhuǎn)頭，看見背后不遠處長椅上坐著的一位婦女，正探頭看著他，面上帶著意外又驚喜的笑。

    池律愣了下，覺得有些面熟。

    “是池家的小孩嗎？你mama是秦家大小姐秦玉賢？”邊說著，已經(jīng)站起來往這邊走過來。

    池律點頭，還是沒想起這人是誰。

    “我是你李阿姨呀，賀旗mama，不記得了？我和你mama是好朋友，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賀母滿臉驚喜，在池律面前站定。

    池律這才想起來，印象中那個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竟已這般衰老，難怪他一時沒認出來，不過看著精神倒還好。

    “阿姨您好。”他微微欠身，“抱歉，剛剛.....”

    “嗐，沒事，我和你mama都老多年沒見了，你那時候還小得很，認不出來正常，來醫(yī)院看病還是？”

    “家人生病了，來看看。”

    “哦...”賀母點頭，“玉賢嗎？”

    池律道：“不是。”

    見他這樣，賀母也不多問，上下打量著他，感嘆道：“多少年沒見，都長這么大了，你媽這幾年怎么樣？還好嗎？”

    “她很好。”池律道：“謝謝李阿姨關(guān)心。”

    “這么客氣，這孩子。”賀母笑得很是和藹，“我才是要謝謝你mama，哎，她是個好人吶，當(dāng)年我落魄的時候，也就只有她還惦記著我。”

    池律面露疑惑，他明明記得賀家出了那些丑聞之后，她再沒和賀家來往過，后來賀家倒臺了，她怎么可能還會和賀太太來往，總不能是去看笑話的。

    賀母見他不解，笑道：“我現(xiàn)在落魄了，也不好意思再厚著臉皮打擾你們，幫我給你mama帶個話，問個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