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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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旗從她嘴里零星幾個字句勉強捋清前因后果。 有人告訴她,賀廉的外遇有個私生子叫唐松靈,賀廉之所以入獄,是因為有人利用苗韻這條線深挖到底扒出來的,說到底,都是苗韻導致的。 清楚真相的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在扯淡,但賀太太神經脆弱,輕而易舉就入了套。 到底是誰歪曲事實告訴賀太太這些,他的目的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賀太太已經成功被人逼瘋,生命危在旦夕。 連日來壓抑的驚恐和憤怒讓賀旗瞬間爆發,他不能打女人,就只能揍唐松靈了,不管這件事和他有沒有關系。 想起早上在醫院門口外賣攤碰見的唐松靈,他跑遍醫院終于打聽到苗韻住在哪,可跑到病房發現人不在。 四月初旬的晚風對一個病人來說還是有點冷,苗韻攏了攏領口,對唐松靈道,“坐下來歇會兒吧。” 兩人在花壇后的長椅上坐下,這塊角落相對來說比較僻靜,沒什么人來。苗韻望著遠處走動的人影,突然問了句,“靈娃兒,你相信報應嗎?” 唐松靈也看著遠處,“不信。”因為遺害千年的禍害太多了,從古至今都是。 “我是信的。”苗韻道:“六年前我來到這座城市,一心想著打工賺錢,經人介紹找了個來錢快的活,給人按摩的,來的客人大都是有錢人,也很舍得給小費。我高興壞了,覺得這比種莊稼端盤子容易多了,覺得京城真是個好地方。” “有天下午,老板說有個vip客人點名要我服務,這是我第一次接待這么高級的客人,想也不想就去了。” 苗韻平靜的聲音順著晚風飄進站在拐角處的人的耳朵里。 唐松靈的心跳在苗韻平靜的聲音里漸漸加快,有些焦躁得摳著手指,有一瞬間,他甚至想打斷苗韻的話,讓她不要再說了。 “然后,我被強jian了。” 唐松靈愣住,瞪大眼睛盯著遠處,但他的眼神更本不聚焦,沒有血色的唇瓣扇動了下,像是想說什么,可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點聲音都擠不出來。 苗韻平緩的聲線漸漸開始起伏,“不管我怎么掙扎,都沒有用,外面的人明明能聽見,但是沒人進來救我。” “后來,我報了警,但是沒有用,那個人甚至連我住在哪都知道,從那天起,我再沒有逃出他的魔爪,每次報警,查到一半就開始馬馬虎虎,最后總是不了了之,我才意識到,權利面前,并不是人人平等。” “再后來,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我自動送上門,做了他見不得人的情婦。” 天色漸漸變暗,更襯得唐松靈臉色蒼白得可怕,臉側冷汗一滴滴滑下,他抖著嗓子問:“這個他,是誰?” “賀廉,賀旗的父親。” 唐松靈猛地站起身,怔怔搖頭,腳下踉蹌著后退。 怪不得。 對啊,世界上怎么會有莫名其妙的恨意呢? “我去求他辦事,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徹底被他控制住,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 “后來......我知道他有個老婆。”苗韻干澀的聲音里帶了一絲顫抖,“他老婆那時候懷著孕,快生了,知道他在外面有人,情緒激動導致小產,大出血,那孩子也沒救回來。” 她呆泄干枯的眼睛里掉出幾滴眼淚,“我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間接害死一個她的女兒。” 夜間起了風,吹起苗韻枯燥的頭發,許是終于將壓抑了多年的話道出口,她竟然覺得一直盤踞在胸口的濁氣散去不少。 但是痛苦并沒有消失,而是轉移了。 唐松靈不住得后退,眼前一陣陣眩暈,起初是撕心裂肺地痛,后來痛得有些麻木了,胃里又傳來陣陣痙攣,他扶著墻不住地干嘔,為這惡心的人,惡心的真相。 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半晌,他突然問:“您不得已的原因,是什么?” 苗韻沉默了,不愿意再多說,她起身摸了摸唐松靈慘白的臉,道:“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就當聽了個故事吧。追究又有什么意義,只會讓傷害進一步擴大,認真計較起來,mama犯得錯不必賀廉小。”她頓了下,道:“我累了,你自己呆一會兒就上來吧。”說完,邁開步子消失在拐角處。 真的過去了嗎? 沒有,傷害還在繼續。 唐松靈突然開始笑,笑得肩膀都在發抖。 就說呢,一個農村出來無權無勢的女人輕而易舉地將他安排進京城最好的一中。 原來,這都是付出過代價的。 原來,自己最敬愛的母親是為了一己之私破壞別人家庭的情婦。 他得到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沾了血腥。 唐松靈只覺得連空氣都是污濁的,他想逃離,于是到處漫無目的地走,走變成了跑,風從臉側刮過,看到的聽到的,混亂又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跑不動了才停下來。胸腔在劇烈起伏,一呼一吸都伴隨著劇烈的刺痛。 四周黑暗,連個路燈都沒有,轉身,看見身后站著的人,他知道這個人從一開始就跟著他。 他喘著氣道:“干什么?打劫的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隨便拿。” 多老舊的臺詞,但沒有比這更能稱述事實的了。 黑暗中的身影動了動,像獵豹一樣猛撲上來,將唐松靈摁倒在地,騎在他身上左右開弓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