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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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萬?!”唐松靈猛地坐起身,滿臉震驚,條件反射般將銀行卡扔回床上,“這太多了,我不能要,再說我媽還有些存款。” “存款?阿姨那些存款只夠親人之間的器臟移植吧?我了解過,親子之間移植比正常匹配的器臟最少便宜十幾萬,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但這也只是手術(shù)前后的費(fèi)用,后面的呢?一個月將近一萬的藥費(fèi)你從哪來?” 唐松靈懵了,沒想到他打聽得這么清楚,吱唔了半天,還是堅(jiān)持道:“我真的不能要這筆錢,我自己可以......” “唐松靈。” 他哆嗦了下,抬眼看去,池律正靠在床頭,垂眼靜靜看著他,眼底似結(jié)了一層冰,寒意思思縷縷得透出來。 “阿姨的病情發(fā)展不是很理想,想要活的長久只有換腎。”他聲音緩而沉,“你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自己去換,要么接受我的幫助。” 池律起身慢慢逼近唐松靈,盯著他道,“你今天必須做出選擇。” 半晌,唐松靈才啞著嗓子道:“我還沒問過你,這一百萬是怎么來的。” 池律平靜道,“借的,還有一些我自己攢的零花錢和競賽得來的。” “和誰借的?” “這你不用管,我只問你,你的選擇是什么?” 你是要長長久久地陪著我,還是要為可憐的自尊放棄我。 唐松靈拼命低著頭,視線模糊得盯著放在床上的銀行卡,淚水一滴一滴咱在上面,很久都沒能說出話。 就在池律以為他還是要拒絕的時候,唐松靈突然道:“我要。” 他低頭時格外顯眼的纖長睫毛上還沾淚珠,池律定定看了半晌,像是在確認(rèn)他說得話有幾分可信,稍后,才緩緩舒了口氣,靠回床頭閉上眼睛。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不多時,便感覺到唐松靈輕手輕腳爬過來,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鉆進(jìn)他懷里。 池律起初還冷著臉,過了一會兒還是抬手撫上他薄瘦的脊背,緩緩摩挲著。 懷里的人得了回應(yīng),才敢抬手抱住他,將還有些濕漉漉的臉蛋緊緊貼在他胸口。 開學(xué)前兩天池律就走了,唐松靈從李生那得來的消息,從來舍不得花錢的他打了個出租車一路趕到國際機(jī)場,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才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個高大的身影。 他身邊站著很多人,他的爸媽,還有孫啟瑞他們,所有人都有資格送池律,唯他沒有。 甚至不敢靠太近,怕被池父池母看到。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jī),努力踮著腳尖高高舉起手臂,將鏡頭拉近,池律正側(cè)頭看向秦玉賢,但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表情,他趕緊按下拍攝鍵,但池律剛好將頭轉(zhuǎn)了回去,只拍到一個黑漆漆的背影。 唐松靈看了看有些糊了的照片,將手機(jī)收起來,看著他們擁抱告別,期盼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正大光明得站在他身邊。 臨到要進(jìn)站時,那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高大身影突然頓了頓,回頭向這邊張望過來,唐松靈閃身躲在高大的盆景后,心臟砰砰直跳,再看時,人潮中哪還有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唐松靈抬手按了按墜得有些難受的胸口,也轉(zhuǎn)身消失在來來往往的茫茫人海里。 生活似乎還是在照常進(jìn)行,苗韻在按時吃藥做透析,唐松靈仍然每天都輾轉(zhuǎn)在校園和各個打工點(diǎn)之間。 然而到快期中考試的時候,唐松靈接到了穆寧的電話。 “松靈,幫幫我......” 不知道為什么,還沒聽她說,唐松靈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莫名的不安直飚到頭皮,“你怎么了?” “你、你先到雅興旅館來找我,快點(diǎn).....” 穆寧的聲音非常虛弱,一句話分好幾次說完。唐松靈不敢耽擱,提上包慌里慌張跑到門口,想了想回頭拿了幾張現(xiàn)金又往外跑。 正是下午高峰時期,唐松靈半天打不到車,急得滿頭大汗,捏著手機(jī)緊緊貼在耳邊,隔段時間就要叫一下穆寧的名字,聽見那邊低低回應(yīng)聲音才稍稍安心,只是一次比一次微弱。 四十分鐘后,唐松靈風(fēng)一樣刮進(jìn)一家小賓館,找到穆寧電話里說的門牌號,哐哐砸門,“穆寧?” “穆寧!” 他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里面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又迅速跑去前臺,人家一開始不給開門,直到唐松靈說會出人命,才跟著他上樓開門。 這種廉價的小賓館走廊暗黑,樓梯口堆放著剛換下來的泛黃的床單被套,到處都充斥著一股怪異難聞的味道,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前臺還沒開門,他就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等門洞大開時,他首先看到的是深紅色的床單,那紅色一路蔓延到穆寧身下,許是因?yàn)槭鞘а^多,她面色泛著不正常的枯黃色。 前臺小姐尖叫連連不斷后退,一把推開站在身后的唐松靈,踉蹌著跑了出去。 唐松靈推得一個趔趄,渾身發(fā)軟站都站不穩(wěn),臉上的冷汗成股往下掉,還是第一時間做出反應(yīng),哆嗦著掏出手機(jī),結(jié)果手心出汗太多,手指抖得太厲害,光解鎖解了好幾遍。 他大著舌頭叫完救護(hù)車,勉強(qiáng)走到床邊,又叫了幾聲,對方還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沒有。她頭軟軟地垂在床邊,手機(jī)掉在地上,一只手抵著腹部,唇瓣被咬破了,血跡已經(jīng)凝固在干裂的嘴角。 唐松靈哆嗦著手指在她鼻前試了半天,才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這才重重呼出憋了很久的氣,等大腦正常運(yùn)行,感覺到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