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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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跪在這個只有他一個人的喪房,卻并不覺得害怕。 之前一直聽人說,你害怕的鬼是別人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偏遠的山區小村還沒有普及火化,到現在還是傳統的土葬。 埋人是在第四天的凌晨四點,天黑洞洞的,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了細雨,帶著寒意像針一樣往rou里扎。 唐松靈作為孝子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頭,披著孝服,拿著喪棍,一路哭嚎著往前走。 路過的人家都在自己屋門口燃著一堆火,說是防沖撞。 唐松靈已經十五歲了,按說已能堪大任,奈何他不知道是遺傳的還是營養不好,身體較同齡人更加瘦小。 下棺的時候唐松靈跪在一邊,面前放著厚厚一疊紙,黃的白的,被他一張張丟進火堆里,明黃的火焰映進他麻木呆愣的眼底。 喪禮已經進行了四天,從一開始的撕心裂肺到現在的麻木不仁,大家都顯露出疲態。 下葬完成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唐松靈還跪在墓碑前。 聽大人說是得守墓,老人剛剛搬了新家,會害怕,得有人陪著。 唐松靈木木地跪著,身上的孝服早已被寒涼的秋雨打濕,腳上縫了白布的布鞋早就濕透,他挪了挪跪麻了的腿,開始想以后怎么辦。 奶奶說讓他上學,但是上學得有錢。 本來就沒什么積蓄,辦完喪事之后身上滿打滿算只有一千。 高中開銷比初中大多了,家里農活又沒人干就等于斷了收入,難道坐吃山空嗎? 他也沒想過要找mama,她已經再嫁,說不定都有小孩了,跑去討人嫌干什么。 雞叫第三遍時,唐松靈揉了揉麻僵的腿,撐著濕硬的地面站起來,搖搖晃晃往回走。 唐松靈在那個土窯里躺了兩天,燒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似夢似醒,總是夢見奶奶還在的時候。 他兩天水米未進,村里人都嘀咕他是不是要折了,奇怪的是唐奶奶頭七剛過,竟然莫名其妙就好了。 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小麥剛種下沒多久,他沒時間悲春傷秋,得每天去地里除草上肥。 太陽從山外探出半個頭,窺視著小小的山村。 唐松靈戴著草帽扛著镢頭,懷里揣了兩個干硬的饃饃就往地里去了,回來時太陽已斜斜掛在天邊。 然而在鋪滿夕陽的山坡上,唐松靈看見一個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她穿的不算特別華麗,但至少是很體面的,不像自己,身上還穿著十歲時的衣服,縫了又縫,補了又補。 那女人聽見動靜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開口叫:“靈娃兒?干嘛去了怎么才回來?” 唐松靈拽了拽短的快到胳膊肘的袖子,非常拘謹的叫了一聲,“媽。” 女人走過來摸了摸他滿身補丁,說:“怎么穿這么點,冷不冷?” “.....不....不冷....” “行了快進去吧,你不冷我都冷了。” 唐松靈將镢頭放進隔壁的破窯里,轉身進了灶房,拿出一個不怎么用的杯子洗了又洗才倒上熱水,端到正窯里放在女人面前。 那女人只抬頭看著他,半晌才說了一句話:“都十五了,怎么還這么點高?” 唐松靈低下頭,吶吶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女人沒接話,屋子里陷入詭異地沉默。 太陽落的很快,天已經完全黑了。 唐松靈剛準備挪過去拉燈,黑暗里傳來一道聲音:“睡吧,明天一早還得收拾東西。” 燈亮了,屋子里黃澄澄一片,唐松靈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開口問道:“去哪呀?” “你不想上學嗎?” “想....但是....” “沒有但是,想就跟我走。” “那....地呢?” “地租出去給別人種。” 第二天天剛亮,母子倆就起床了,把本就家徒四壁的窯里外倒騰了一遍,只收拾出來一點能帶的東西 唐松靈本來還想把自己那堆打了不知道多少補丁的破爛衣服帶上,結果被她媽一股腦全扔了,說是在城里這么穿會被當成叫花子。 說者無心,聽的人卻被刺了一下。 等到出門的時候,他回頭望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心里彌漫著說不出的難受。 但是再不舍,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能總窩在這個山溝溝里吧。 早上寒氣未散,凍得人心都木了。 唐松靈帶著苗韻到地里,給爺爺奶奶,還有那個早逝的爸爸挨個上完墳,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唐松靈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他沒怎么做過車,這會坐在搖來晃去的大巴上,胃里泛著陣陣惡心,想吐又不敢說,生生憋了一路。 下了大巴又倒好幾趟火車,第二天下午才到目的地。 出了火車站,唐松靈回頭看著站外三個鮮紅的大字。 這個地名他只在課本上看過,曾經還向往過一段時間,沒想到現在已經糊里糊涂的站在這兒了。 這里的人和物,都是他不曾見過的。 此時此刻,唐松靈才后知后覺的感到局促不安。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和這個地方有多格格不入,不自覺的拽了拽袖子,跟在苗韻身后在人流里穿梭。 之后又倒了好幾趟公交車,才到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