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得比賽的喜悅情緒還沒消散，一打開車門就聽到后面傳來粗曠的辱罵聲。

    “你們敢耍我？”

    原本以為比完賽這個人就會消停的，沒想到變本加厲，賀祈仰頭深深呼了口氣，正準備開口，身邊出聲了。

    “自己技不如人就算了，”齊珩靠在車門上，頭盔被他卷在手肘內，“還敢過來鬧事？”

    “你——！”

    齊珩壓下他指人的手，“我什么我，我要是你，我早就夾著尾巴走人了。這年紀大一點就是好，臉皮都比我們厚一些。”說完還嫌棄的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哈哈哈哈哈哈。”賀祈被他逗笑，肩膀也跟著聳動。

    被她們兩的組合招給氣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五官自行靠攏，臉上的橫rou皺成一團。

    身后傳來交錯的腳步聲，他以為自己的兄弟們來了，底氣頓時上來，說話都硬氣了些。

    他冷笑一聲，“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我非鬧定了。”

    說完一只手握拳沖到齊珩面前，大概是有了經驗，賀祈這次眼疾手快，把他往后拉，沒控制好力度，齊珩后退徑直撞在她身上。

    賀祈倒是沒想什么，探出頭對著來人大喊，“警察jiejie！你們都看到了吧！他剛剛想打人！”嘴巴一撅，已然沒有剛剛嘲笑他的樣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前方。

    “這位先生，我們剛剛接到報案，說有人聚眾滋事，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警察邊說著邊掏出了她的證件，證實了可信度。

    “怎么可能！我們就是開開玩笑，妹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僵硬的笑著，眼睛本來就小，現在都快被rou擠得要消失了，剛剛囂張的氣焰也瞬間被熄滅，整個人顯得滑稽又猥瑣。

    “他剛剛要我們吃罰酒呢！”賀祈扯了扯身前人的袖子，“對吧，齊珩。”

    “對、對。”

    “走吧，有什么話到警局慢慢說。”警察見他還想抵抗，直接給他戴上了手銬。

    喬仁希和被為難的小姑娘跟著一起去警察局錄筆錄，走之前對賀祈囑咐道：“剛剛被撞的那一下沒事吧？現在就去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了發給我。”

    “放心吧，我沒事。”賀祈對她擺擺手，不甚在意的模樣。

    在接到喬仁希的眼刀后，她立馬舉起左手抬至頭頂，“保證完成任務。”

    “不會被那一拳嚇傻了吧。”賀祈在齊珩眼前揮了揮手，勾回他的思緒。

    她不知道的是，在齊珩撞到她的瞬間，他的背后撞到到一股柔軟，剛剛在車內的心跳又重新在他身上躍動。

    其實他沒有表面上的那么花花公子，他性格惡劣，喜歡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可感情上他是清清白白。

    更別提和女孩子的親密行為，所以他在聽到她喊他齊珉時生氣、他在聽到她不愿和齊珉分手時不滿，當然他也在意外觸碰到她的柔軟時羞澀。

    看見賀祈走了，齊珩才算真正回過神，跟上去，“去哪，跟我去醫院檢查。”

    “不出俱樂部怎么去醫院啊，難道在這你給我檢查嗎？”賀祈覺得好笑。

    齊珩回想剛剛降智的話，讓他無地自容。

    她看著他這幅窘迫的樣子，更是笑出了聲。

    ———

    做完檢查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漆黑的夜幕上點綴了幾顆繁星。

    早在拿到診斷結果的時候，賀祈就拍了照片發到群里，結果就是讓鐘曼文逮到，并且還要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告訴她。

    “可以啊，你們兩干得漂亮，但是賀祈你能不能小心點。”

    “那我怎么知道他來陰的啊。”

    “男性這種生物向來都是這樣，我就說他們陰險又小心眼子。”鐘曼文說著瞥到賀祈旁邊的齊珩，補充道：“你別帶入啊。”

    “我和那群男的可不一樣。”他急忙自證清白，還往賀祈手臂貼了貼。

    “哈哈哈哈哈哈賀祈，你男朋友好茶啊。”喬仁希笑倒在鐘曼文身上。

    賀祈發誓，她真的很想捂住喬仁希的嘴，可是她們距離太遠了，她根本來不及，只好閉上雙眼，逃避現實。

    事實會證明逃避是沒用的。

    “男朋友？”耳邊傳來齊珩揶揄的聲音。

    她被迫睜開雙眼，轉頭掉進一雙絞黠的眼里，對他訕笑著，“我回去再和你解釋。”

    “他這人就這樣，幽默幽默。”賀祈隨手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飲下。

    坐對面的鐘曼文全部看在眼里，喬仁希可以被賀祈糊弄過去，她可不行，可是她也沒想明白，為什么賀祈的神色會這么慌張。

    看她們兩的舉動，不像是普通朋友，可是為什么在喬仁希提到男朋友這叁個字的時候，兩個人行為奇奇怪怪的。不過在她還沒理清思緒之前，鐘曼文不打算揭穿她們。

    包廂里每個人心思各異，偏偏喬仁希什么也沒有察覺，還招呼大家玩起游戲。

    這一輪的游戲是我愛你vs不要臉，不知道是不是她們故意的，又或許是巧合，齊珩正好坐在賀祈的左手邊，是擔任她對他說“我愛你”的位置。

    游戲從主導人喬仁希開頭，她對著鐘曼文毫無壓力地說：“我愛你。”

    “不要臉。”

    “…”

    已經連續叁次對話了，再來一次就要罰酒，鐘曼文無奈，只能轉頭對左邊的人說，“我愛你。”

    好在她左邊的人沒有像喬仁希一樣為難她，游戲順利進行著，很快就傳到了賀祈的右邊。

    賀祈的右邊坐著一位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女生，對方也沒有一點負擔，“我愛你”這叁個字脫口而出。

    兩人相視一笑，賀祈沒有為難她，接過主導權，把話頭對準她的左邊，也就是齊珩。

    齊珩像是等這一刻很久了，等賀祈轉頭過來，兩個人的視線相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齊珩滿是玩味的眼神里她捕捉到一絲期待。

    她正了正神色，“我愛你。”

    “不要臉。”

    雖然知道這是游戲，她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向來好勝的她，在此刻爆發，勢必要將這輪游戲停止在齊珩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眼眸里注入剛剛沒有的深情，望進他的眼里，“我愛你。”

    “…不要臉。”齊珩的視線開始晃動，接話的速度也沒剛剛快。

    在說出最后一句“我愛你”之前，賀祈將身子都轉過來，近乎于和他面對面。撐在沙發上的手也往前挪，觸碰到齊珩清涼的手背，傳遞著她的體溫。

    包廂里播放的mv剛好進行到劇情的高潮，歌聲也在此刻停止，四周安靜下來，在場所有人都目光像是聚光燈，打量在她們身上。

    齊珩的眼睛被賀祈認真的神情占據，耳邊是她緩慢又鄭重的聲音。

    “我  愛  你。”

    話音剛落，歌聲再次響起，最后一個副歌部分激昂又充滿宿命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為她的一系列舉動進行鋪墊，那么多的巧合湊在一起，組成了這場“盛大的告白”，而偏偏這場戲份的主角是她們兩。

    “我——”齊珩張了張嘴。

    “好耶！喝酒！”沙發上賀祈的手迅速抽離，和旁邊的女生擊掌慶祝。

    冰冷的手剛要被她捂熱，熱源就消失不見，她抽身的如此干凈利落，真的只有齊珩一個人陷入其中嗎。

    耳邊是起哄的嘈雜聲，眼前是賀祈的笑顏，他像是被隔絕在外，建立起屬于他自己的屏障，屏障內是慌張的他。

    如果他是一名演員，那他一定不合格，明明導演已經喊卡，片場也開始慶祝殺青大吉，而他卻還沉迷于戲中無法自拔。

    被打斷的那句話，只有齊珩知道是什么，是他埋在心底的秘密，是他扭曲的愛意，是一根罪惡枝椏開出的果實。

    輸了游戲的懲罰是喝酒，齊珩利落的一口飲盡盤尼西林，剛入口的煙熏味過渡至姜味，到喉口已經是檸檬的酸澀感，吞咽進腹。唇齒間余留著的澀口感，讓他的心也跟著澀得發慌。

    此刻的他多希望喝下的盤尼西林是真的抗生素，能夠治愈他，讓他的心平靜下來。可希望是假的，他動心了是真的，他知道他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