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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狐貍精覬覦我 第57節(jié)

    顯然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憑她一人之力?能解決的了。

    白?骎與高志業(yè)對視一眼,齊齊開?口道:“仰阿莎,惡妖出逃,我們都?有責(zé)任。我們愿跟您一起出山,將所有惡妖都?抓回來,將功折罪。”

    話音剛落,白?琮領(lǐng)著一群頂著獸耳的孩子,后面還跟著一串獸形幼崽從道路兩邊的田野里?竄出來。

    “我們也要跟仰阿莎一起出去抓惡妖!”

    “嗷!”

    稚嫩的童聲與震耳欲聾的獸嘯回響在?整個怡源鄉(xiāng)山間。

    第65章 65 .德妃

    時間退回一個月前。

    歲偃前腳剛火燒承乾觀藏經(jīng)閣, 帶著佑寧出逃,后腳消息就傳至德妃莊從南耳中。

    傳信的是一只妄魔。

    妄魔這種妖物能蠱惑人心,修為高深的妄魔,不僅可以蠱惑人類于無形之中, 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cao縱人。它?最初的目標是承乾觀中的一名小弟子, 存在感弱小到至今沒有被碧霄道長發(fā)現(xiàn),消息由他之手, 一路遞至莊從南手中。

    “看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黑色的蠱蟲盤在莊從南的指尖, 立起半個身?子,發(fā)出人言。

    莊從南沒有應(yīng)聲, 反而用另一只手將它?拎起來?,丟進衣袖中, 隨后揚聲呼喚侍女。

    “來?人。”

    “娘娘有何吩咐?”

    “去打探一下?陛下?今晚宿在何處?”

    “是。”

    宮規(guī)有規(guī)定,任何人不得打探皇帝的行蹤。但在德妃這樣的高位嬪妃面前,此規(guī)定形同虛設(shè)。不一會, 一名小太監(jiān)埋著頭疾步踏進德妃的寢宮, 行過禮后悄聲道:“啟稟德妃娘娘, 陛下?今夜宿在淑妃娘娘的昭明宮里。”

    莊從南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姜文君的圣寵有目共睹, 一月三十日,陛下?有一半的日子都?在她的昭明宮里,剩下?的日子里有一半是皇后的,除此以外的才是其他嬪妃能夠爭取的。

    不是沒有人試圖從姜文君手中爭奪龍寵,只不過從來?都?沒有人能成?功。時間久了后宮的女人們也就明白了,不再做無用功, 轉(zhuǎn)而專心去爭奪那剩下?的日子。

    而今日她莊從南要做這第?一個爭寵成?功之人。

    “你挑一個機靈點的去一趟昭明宮,就說本宮身?子不利落, 請陛下?來?一趟,”莊從南從貴妃榻上起身?,信步行至窗邊,目光投上無邊的天?幕,“若陛下?不來?,便替本宮轉(zhuǎn)達一句話?,就說:邁邁時運,穆穆良朝;勢趨易道,俯拾即是。”

    小太監(jiān)應(yīng)聲而退,莊從南憑欄而望,她慣來?溫婉和氣的臉上頭一次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野心悄然?在她眼中綻放。

    姜文君本因佑寧被碧霄帶走?之事與文宗鬧脾氣,但架不住文宗多日來?柔聲相哄,又聽聞坊間漸起,有利于佑寧的傳言,這才松了口,與文宗和好如初。

    這夜她將雙生子早早哄入睡,與文宗在院中小酌。兩人望夜吟詩,好不愜意。

    突然?,張公公步履如飛,跨至院中,先是心虛地瞥了姜文君一眼,隨后道:“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雅興被人打斷,文宗有幾分不悅,“有何事直說便是。”

    張公公的那一瞥沒有逃過姜文君的眼,她善解人意地起身?,告退道:“陛下?,臣妾再去為您溫一壺酒來?。”

    文宗一把將人拉住,沉聲道:“朕與文君之間沒有秘密,與朕一起聽吧。”

    姜文君拗不過,復(fù)而坐下?,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不作?聲響。

    張公公見她這副模樣,便明白她是想避嫌,可他的內(nèi)心依然?苦不堪言,畢竟他這一趟是來?替莊德妃傳話?的。

    換做尋常妃嬪,哪怕是同為四妃之一分貴妃來?遞話?,張公公都?會將人打發(fā)走?,不讓這些插曲打擾到面前的兩位貴人。可偏偏今夜鬧這一出的是德妃。

    他不敢擅自瞞下?莊德妃的消息。

    當(dāng)今大慶的四妃,賢妃乃太后授意而封,貴妃是借其父黨派之勢,淑妃有祥瑞雙子傍身?,只有德妃無子無靠山,是自己一個人爬到這個位置的。旁的人看不明白,以為她不過是沾了“東宮舊人”這個身?份的光才有的今日,但自東宮就日日伴著文宗的張公公卻?看得很清楚,雖然?德妃是最后一位晉升妃位的,且不論晉升前后,龍寵不盛,但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很是特?殊。

    說起來?,德妃娘娘當(dāng)年可是陛下?親自帶回東宮的,在有姜文君的前提之下?。雖說她自入東宮起存在感就很低,但張公公從來?都?不敢輕視這位,甚至偶爾會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令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氣勢。

    “愣著干什么,說話?啊。”文宗的聲音打斷張公公的回憶。

    “啟稟陛下?,德妃娘娘差人傳說,說是身?子有些不利落,想請您過去一趟。”一咬牙,張公公還?是將話?說出了口。

    這回輪到文宗被口水噎住了,他覷了姜文君一眼,急忙擺手道:“身?子不利落宣太醫(yī)啊,找朕做什么,朕又不會看病……嘖,你替朕去太醫(yī)院走?一趟,多帶幾個太醫(yī)瞧瞧她吧。”

    張公公沒有動。

    文宗不悅地瞪他,眼神示意他趕緊走?,別在這煞風(fēng)景。

    張公公深吸一口氣,以頭磕地道:“德妃娘娘還?有一句話?,讓奴婢轉(zhuǎn)達給?陛下?。”

    “什么話??”

    “德妃娘娘說,邁邁時運,穆穆良朝;勢趨易道,俯拾即是。”

    話?音剛落,文宗倏地站起身?來?。他的動作?又急又猛,將姜文君都?嚇了一條,不解地望向他。

    文宗面上帶著幾分凝重?,又隱約透出一股壓抑不住的喜色,整張臉竟然?微微泛出一層紅,“德妃素來?識大體?,若不是病重?,只怕不會來?找朕,朕還?是去瞧瞧她吧。文君不用等朕回來?,若是困了就早些休息罷。”

    丟下?這么一句話?,文宗便迫不及待地離開昭明宮。

    “淑妃娘娘,那奴婢也告退了。”張公公也沒料到文宗突然?變臉,而且如此急不可耐,尬笑一聲后,訕訕地同姜文君告辭。

    姜文君除了一開始有一瞬的失神,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聽見張公公的話?,便立刻差人取來?一盞宮燈,遞予他,柔聲道:“夜路昏暗,公公當(dāng)注意腳下?。”

    “多謝娘娘。”張公公接過宮燈,因羞愧,離去的步子邁得又大又快,幾步便消失在了昭明宮門口。

    而姜文君望著驟然?變得空落落的院子,垮下?了嘴角,面色沉如水。

    文宗趕至德妃寢宮的速度比流言還?快。

    德妃宮中的下?人已提早被她遣走?,偌大的宮中,只有他二人。

    “你令人遞來?的話?是什么意思?”一進門,文宗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這一刻溫文儒雅不見蹤影,他的臉上只有藏不住的野心與興奮。

    莊德妃福了福身?,這才輕輕柔柔地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我們籌謀這么多年的計劃,終于可以收網(wǎng)了。”

    文宗長腿一邁,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肩膀,瞪著眼問道:“當(dāng)真?!”

    “碧霄道長欲除掉安平公主身?旁的妖狐,奈何手段實力皆不如那妖狐,最終妖沒除掉反而招來?了報復(fù),被人一把狐火燒掉了承乾觀的藏經(jīng)閣,還?搭上了四大宗門的幾位高手,損失慘重?啊。”

    聽聞此消息,文宗下?意識吐出一個“好”字!

    大慶朝玄門與朝廷共存,雙方之間也是有矛盾的,文宗內(nèi)心的野心導(dǎo)致他將包括承乾觀在內(nèi)的諸多大玄門都?視為眼中釘,現(xiàn)今聽聞玄門精銳受挫,自然?覺得大快人心。

    “難怪當(dāng)初寶月樓之時,你讓朕不要過問那妖狐的事,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我的阿南果然?聰明!”

    莊從南笑得頗為得意,道:“那妖狐實力不凡,普天?之下?恐怕難逢敵手,也就碧霄這等自視甚高者才會被一葉障目,去觸他的霉頭。”

    文宗大笑道:“他碧霄也有今日!”

    莊從南:“不過也要感謝他,若不是他,我們恐怕不會這么快就等到這個機會。如今承乾觀藏經(jīng)閣被燒,以碧霄的心性,必會進宮請命捉拿狐妖與安平公主,陛下?屆時只管順水推舟,答應(yīng)下?來?。待藏經(jīng)閣被徹底燒毀,阿南會放出手下?所有妖族,為陛下?尋來?全天?下?天?竅期的孩童,有了這些孩童,陛下?練成?永生之術(shù),指日可待。”

    文宗再次大笑起來?,笑聲剛出,又想起心中的顧忌,收起笑聲,問道:“阿南確定朕這般做,不會被世人發(fā)現(xiàn)?”

    “陛下?放心,安平公主那十五年的‘災(zāi)星’之名就是您最大的盾牌,如今咱們的國師又親眼所見她與那妖狐糾纏不清,所有罪責(zé)只管往她身?上一推便可,沒有人會懷疑到您的身?上。”

    文宗挑眉道:“可是最近坊間都?在傳言,她是福星而非災(zāi)星。”

    “世人愚昧,人云亦云,不管他們現(xiàn)在說什么,當(dāng)他們自身?利益受到傷害,尤其是生命受到威脅時,所有的動搖都?會化作?尖銳的矛刺向同一個泄憤的目標,而且為了掩蓋他們自己的愚昧與識人不清,這矛只會更加尖銳,將刺得安平公主永不翻身?。只要您不心軟,臨到頭去心疼這個與淑妃孕育的孩子,我們這出戲就沒有破綻。”

    心疼?若是換做那一對雙生子,文宗或許還?會猶豫一下?,可若是這個從出生起就被放棄的孩子……

    文宗勾唇露出一個淺笑,直接跳過這個根本不需要探討的話?題,問:“那妖狐如何處理??他不是天?下?無敵手嗎?萬一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來?報復(fù)我們怎么辦?”

    莊從南從容一笑,道:“所以我們得幫碧霄一把啊,陛下?!我們得幫碧霄,然?后將那妖狐的仇恨都?引到他身?上去。碧霄好歹銜玉而生,就算斗不過妖狐,也不會讓妖狐輕松得逞。待他們兩敗俱傷日,便是我們坐收漁翁之利時。”

    她抬手,黑色的蠱蟲順著光滑如凝雪的皓腕蜿蜒而出,“蠱王控不住全盛時期的妖狐,但若他身?受重?傷,那就不足為懼,到時候,他的妖丹將成?為陛下?修煉永生之術(shù)的最強保障。”

    話?音剛落,黑色的蠱蟲在她的指尖支楞起身?子,口吐人言,高聲道:“叩見陛下?,祝陛下?得償所愿,萬壽無疆!”

    文宗仿佛已經(jīng)看見自己征服時間長河,永世不滅的場景,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他長臂一展,將莊從南擁入懷中,朗聲道:“阿南啊阿南,朕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將你從苗疆帶了回來?!”

    莊從南笑著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德妃,非“德”而是“得”。

    于文宗而言,是得天?下?的得。

    于她莊從南而言,也是得天?下?的得。

    第66章 66 .選擇

    歲偃的狐火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直到將整個藏經(jīng)閣燒為灰燼才熄滅。承乾觀歷任觀主的努力毀于?一旦,碧霄在滔天的火光坐了一整夜。

    天明時分,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輕如絲,落在廢墟之中, 澆熄殘留的火星, 催生出縷縷青煙,又滴打在人身上, 打得人生疼。

    “師父, 神夢觀的醫(yī)者已經(jīng)趕來。吳柳諸三位前輩除了內(nèi)息還?有些混亂,并無大礙, 如今已經(jīng)蘇醒。岱城的戚前輩因本命法寶被毀,傷勢頗重?, 至今仍未清醒,而且神夢觀的醫(yī)者?道?,以戚前輩的傷勢來看, 就算蘇醒, 只?怕修為至少掉一個境界。”

    元峻撐著傘, 步履輕盈地來到碧霄道長身邊,低聲匯報著眼下的情況。

    “觀中弟子有二十八人受戰(zhàn)斗威壓波及, 受了些皮外傷,此外還?有十余人滋生了心魔,恐今后道?途有礙……”

    元峻的聲音越說越小,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場圍剿得不償失,他們傷殘遍地,損失慘重?, 那?狐妖不過是斷了一條尾巴而已。

    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師父又如何接受呢?

    “師父……”元峻啟齒,欲說一些寬慰的話?。

    可話?剛起頭, 便見?碧霄道?長掀袍而起,他的眉眼依舊平淡,不見?怒色也不見?悔色,就好像面前的廢墟都?是黃粱一夢。他給自?己掐了一個清塵術(shù),焦亂的發(fā)髻,道?袍上的血污頃刻間消失不見?,原本被?血液凝固成?一坨的拂塵也恢復(fù)柔順,他依舊是那?個俊美出塵,仙風(fēng)道?骨的承乾觀觀主。

    “安平公主已誤入歧途,淪落至與妖族為伍,貧道?身為大慶國師,玄門代表,不應(yīng)再懷婦人之仁,理當(dāng)肅清妖邪,以正天地清明。元峻,收拾一下,同我一道?進宮面圣吧。”

    “是,師父。”

    師徒二人再次入宮面圣。

    碧霄當(dāng)著滿朝文武直言佑寧與妖狐傷人放火出逃之事?,他不提“災(zāi)星”“福星”之爭,只?求誅妖驅(qū)邪。

    滿朝文武嘩然,繼而爭論不休。有主張將公主與妖狐一并斬之者?,也有求情網(wǎng)開一面者?。

    文宗面露難色,坐在龍椅上,不出聲,好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當(dāng)初舍不得抹殺,現(xiàn)在也舍不得下旨誅殺,人之常情。

    就在這滿堂哄然,吵鬧爭論如集市之時,忽聞平地驚雷一聲響,撕碎粉飾的太平假象。未等眾人回過身來,下一秒大地倏然劇烈震動起來,地動山搖,帶著毀滅的氣勢,嚇得滿朝文武白了臉。

    地動持續(xù)了半刻鐘,恢復(fù)后朝堂之上滿眼狼狽,不少官員帽斜衣皺,兩股戰(zhàn)戰(zhàn),嚇破了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