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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狐貍精覬覦我 第29節

    歲偃瞇起狐貍眼,道:“單丘一直以為你已經功成飛升,曾多次向母后打探你在天?庭的情況。然母后從?未在天?庭見過你,還以為你是完成仙官令飛升之后,忘了他這個妖身?友人。未曾想,你竟是一直被困在此處。”

    “母后?”

    桂玉書有些訝異地看著歲偃,他上前一步,猝然出?手?拔下幾根狐貍毛,拇指食指一捻,狐貍毛被一簇指尖火燒成灰燼,他抓住灰燼,復從?袖中掏出?一個龜殼與?三枚銅錢,幾物置于一處,原地起了一卦。

    照著卜出?來的卦象看了看,桂玉書突然大笑道:“原來你就是當年狐后久懷不產的那只小?狐貍……哈哈哈,都?是緣分吶!”

    他笑得突然,佑寧謹慎地抱著歲偃后退一步,問:“前輩這是何意?”

    笑罷,桂玉書道:“我不是與?你說過,我曾在峪山小?住過幾日嗎?然,天?妖之地豈會隨意讓人進入?尤其是我這樣的玄門中人。蓋因?當時狐后孕有一子,孕滿而久久未能生產。彼時我已大道初成,正四處游歷修習奇門異術,偶爾一法可助妖族產子,單丘便?邀我前去峪山,助狐后生產。”

    “我早有心?想要見識一下妖族之景,便?應邀前去。饒是有奇術,也花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才助狐后順利生產。”桂玉書面露幾分惋惜,“單丘當時便?道,你日后定大有作為,弄不好還能改變峪山狐族的命運。單丘的推衍之術,世間無人出?其右,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家伙,能得此預言。只可惜,狐后生產時,我突感仙官下凡,未等你生下來便?離開了峪山,不然還能抱抱你。”

    沒想到內里還有這么一段故事,佑寧聽得入迷,一會看看桂玉書,一會摸摸歲偃。

    倒是歲偃回憶了一下,然后言:“好像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它從?佑寧懷中站起身?來,輕輕一躍,躍至地上,鄭重而尊敬地朝著桂玉書拜了拜,道:“先生于歲偃之恩不僅于此。歲偃自幼與?族人不同,無法走?雙修之路,全仰仗先生曾留在峪山的那些功法秘術才得以修成正果,先生當受我這一拜。”

    桂玉書笑道:“難怪我為你祛除水汽時,靈力在你體內沒有絲毫排斥之感,原是你修了我的功法。”

    似想起了什么,他覷了佑寧一眼,問歲偃道:“這小?丫頭的法術是你教的?”

    歲偃點頭。

    “你習了我的功法,算我半個徒弟,這丫頭又?是你教出?來的,這么看來也算我半個徒孫。”桂玉書轉向佑寧,調侃道,“讓你先前不肯拜我為師,現在平白矮了一輩吧。”

    佑寧:“……”還挺記仇呵。

    兩人一妖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不少。

    歲偃跳回佑寧的懷中,想起正題,問道:“桂先生當年接下的仙官令任務就是誅殺這極淵王魚吧?以先生之能,又?有仙官令在身?,按理說這極淵王魚不該是您的對手?,為何您還被它困在了魚口之中呢?”

    桂玉書嘆息一聲,道:“不錯,極淵王魚是我最后一個任務。當時我也與?你一樣,認為這王魚不是我的對手?,哪曾想它暗中不知得了什么機緣,未渡雷劫卻?有上仙之力!我憑借仙官令與?它纏斗百年分不出?勝負,后仙官令中的仙力耗盡,被它吞進口中,困在此處,三百年不得出?路。”

    饒是見多識廣如歲偃,聞此言也嚇了一跳,道:“未渡雷劫卻?有上仙之力?!此事聞所未聞!”

    桂玉書苦笑一聲,道:“何止你我,怕是連天?庭的仙官也未曾聽說過,不然也不會只指定我一人來誅殺此妖。”

    歲偃的面色凝重起來,分析道:“能屏蔽天?庭,說明此妖得的機緣有規避天?地規則之力,怕是不好對付。”

    桂玉書從?懷中取出?一枚滿是裂紋的令牌,道:“不僅如此,這魚口之中靈氣稀薄,我被困魚口三百年,體內靈氣所存無幾,能一直無恙靠的不過是仙官令的保護,只是如今這仙官令也撐不了多久了。若還不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我們仨恐怕也要葬身?魚腹之中了。”

    佑寧插話問道:“桂前輩三百年了就沒發現些什么嗎?”

    “你這小?丫頭小?瞧我?”桂玉書佯怒道,“我若是什么都?沒發現,你們早就被妖怪吞進胃里了,還能站在這跟我說話呢?要知道這妖怪除了口腔之中,腹腔內全是毒氣,凡人沾之則死!”

    “我不是這個意思,桂前輩您別生氣,”佑寧立刻道歉,“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話說那妖怪都?把我們吞進來了,但是我觀其表現,它好像不知道我們具體在哪,這是怎么回事?”

    桂玉書解釋道:“極淵王魚的原身?極大,且有八個胃,每隔五十年就會冒出?海面捕食淺水區的凡人、小?妖或者靈獸來補充靈力,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它這次提前了十年……由于魚口巨大,一口氣吞下太多,它自己也分不清吃進來的東西?到底在哪個胃里,加上有我的法器遮掩,這才一時半會找不到你們。”

    歲偃想了想,看著佑寧道:“我猜它這次提前,應該是被你吸引來的。”

    佑寧指指自,“我?”

    “這小?丫頭?不應該吧,她?雖天?賦不錯,根骨尚可,但對極淵王魚來說還夠不成……”桂玉書也奇怪地看著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改口道,“不對,那王魚確實?說過它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我原以為它是騙我的,這么看來,竟是真的?”

    歲偃瞇起眼,若有所思。

    關于佑寧的身?份,當初單丘只是推算一下就遭到天?機反噬,而桂玉書身?為擁有仙官令的玄門第一人,竟然什么也沒看出?來,可見其真是身?份是受天?機保護的。極淵王魚能無師自通地發現她?的不同之處,嗅著味追來,值得深思。

    再聯想桂玉書所言,它曾經得過能躲避天?地規則的機緣……

    歲偃問佑寧:“王魚的元神來時,佑寧你是有感覺的吧?可有發現什么奇異之處?”

    佑寧仔細想了想,道:“我當時進入龜息狀態,什么都?看不見,只能靠聽的,倒沒發現什么異常……硬要說的話,它的心?跳得太快了,噗通噗通地,我光是聽著都?覺得胸口悶得慌。”

    桂玉書插嘴道:“心?跳?你是不是聽錯了?那是它元神幻化出?來的樣子,怎么會有真的心?跳?”

    佑寧皺眉回憶了一下,肯定道:“我很確定聽見了一個奇怪的心?跳聲,不是你,不是我的,也不是歲偃的,那就只能是它的了,不是嗎?”

    歲偃打斷兩人,意味深長?地道:“我想我找到誅殺那妖怪的辦法了。”

    第31章 31 .誅妖

    歲偃的辦法說簡單也簡單, 說難也難。

    他在賭,賭一個可能性。

    賭贏了?,可不費吹灰之力滅了極淵王魚的元神,逃出魚口?;賭輸了?, 那?就大家一起完蛋——以他們三?人目前的戰力來說, 正?面對上極淵王魚根本沒有勝算。

    他隱去內因,將計劃簡單地告知兩人。

    桂玉書似有所感, 狐疑道:“你這狐貍打得什么算盤?”

    “先生無需深究, 我總歸不會害您就是,”他又扭身看向佑寧, “我的辦法需要你做誘餌引那?王魚的元神上鉤,其中兇險之?處無需我多言, 你若是害怕,便?告訴我一聲,我再?另外想想辦法。”

    佑寧搖了?搖頭, 她心中對幾人的處境也有數, “我不害怕, 就這樣吧,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確實, 隨著時間的流逝,佑寧與歲偃兩人都能感受到體內能量的消耗,那?不并不是一種正?常的消耗,尤其以佑寧的修為?來說,承受不住,可?見魚口?之?中不能久留。

    桂玉書從自己的袖里乾坤中取出一柄軟劍交予佑寧, 道:“此乃我的本命靈劍,你且留著, 若計劃行不通,趁機扎它一劍也算報仇。”

    佑寧雙手捧過劍,苦惱道:“桂前輩,我不會使劍。”

    桂玉書不滿地瞪了?歲偃一眼,指責道:“我不是留得有一本劍譜嗎?怎么你沒教這丫頭?”

    歲偃回答得十分理直氣壯:“你本人都在這了?,現在教不就好了??”

    桂玉書看看佑寧,看看他,“你認真的?”

    “當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陽極雷霆術知道吧?她看一遍就會了?。”歲偃頗有幾分驕傲地揚起自己的狐貍下巴。

    活了?幾百年,被譽為?玄門第一人,括號曾經?,的桂玉書登時瞪大眼,“陽極雷霆術一遍就會?!”

    佑寧撓頭,笑得非常老實。

    桂玉書拍拍自己的胸口?暗自感嘆:“還好我生得早。”

    *

    臨時劍術指導半個時辰后,桂玉書自行停了?下來。

    就如歲偃所說,佑寧學東西快得驚人,只一遍就能記住所教招式,甚至還能舉一反三?,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看人看走?了?眼。

    這哪里是天賦不錯,根骨尚可??簡直就是天縱奇才!

    桂玉書是個聰明人,前后結合起來一想,心中的猜測更進一步,他沒有選擇直接掐指推算,而是避開正?在練習招式的佑寧,試探歲偃道:“小狐貍,這丫頭到底……”

    黑色的狐貍用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睛看著他,“桂先生,您最好不要細問。”

    桂玉書了?然,及時止住話頭,不再?追問,只道:“你如果準備好了?,我便?將那?王魚元神引回來了?。”

    歲偃未立刻回答,而是喊了?佑寧一聲。

    佑寧聞聲收劍,站至桂玉書身邊,彎身將歲偃抱了?起來。她與歲偃對視一眼,又朝桂玉書點了?點頭。

    “麻煩桂先生了?。”歲偃趴在佑寧的懷中,沉聲道。

    桂玉書深吸一口?氣,道:“一會記得與我站在一起,仙官令雖然撐不了?多久,但抵擋一擊還是能辦到,總不能讓那?王魚一照面就直接把人給弄死了?。”

    他領著佑寧回到最開始的位置。

    佑寧這才發?現腳下的軟rou原來讓桂玉書刻出了?一個圈。這個圈,原本能容納一人盤腿而坐,現在加了?一個人,兩人只能并肩而立。

    踏入圈內,一道rou眼不可?見的金光立即將圈內的范圍罩了?起來,佑寧頓感體內那?股力量的流逝感明顯減弱,她將峪山涼玉放在了?歲偃的胸前。

    歲偃胡須晃動,口?中念念有詞,隨后慢慢地隱去了?身形,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直到佑寧感覺肩膀上一沉,這才確定它還是在的。

    等做完這一些,桂玉書再?次祭出了?那?把玉做的匕首,雙手執刀,狠狠往腳下的軟rou上一扎!

    整個魚口?瞬間劇烈顫動起來,如同先前王魚出現時一般。

    “得罪了?。”桂玉書如此說道。他飛快地上掐佑寧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只剩一點腳尖還能著地。

    這時,一處rou墻從中間裂成兩片rou瓣,極淵王魚重?新以孩童的模樣鉆了?出來。

    “好啊桂玉書,我就知道是你把人藏起來了?!”一進入魚口?,王魚便?看見了?他手中掐著的一妖一人,它垮下臉,十分不高興的模樣,“你又騙我。”

    桂玉書道:“人確實是我藏起來,這人是我的同族,我救她很正?常,但是我現在改變注意了?,想要與你談個交易。”

    極淵王魚笑得一派天真,“稀奇,你居然想與我談交易?”

    “少?廢話,談還是不談?”桂玉書冷下臉。

    王魚撇嘴道:“你如今不過是甕中之?鱉,憑什么和我談交易?”

    “就憑你想要的人現在在我手里。”

    王魚陰測測地看著他,“殺了?你我一樣能得到她。”

    “那?你大可?以試試,是你先攻破我的防御,還是我先把這人碾成灰。”

    佑寧配合地痛苦嗚咽兩聲 ,桂玉書笑道:“你說過你若是吃了?這人,就能攻破我的防御,這般看來,她于你很重?要才對,不然你也不會打破規則,冒著被天意發?現的危險,提前上浮海面。”

    王魚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不說話了?,微微低下頭,上瞟著眼睛看人。然下一秒,它突然原地蹦了?幾下,換上一副嘴臉,興奮地道:“談!我愿意與你談!不過談之?前,我更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改變了?主意?你我斗了?幾百年,不正?是因為?我吃了?你的同族嗎?現在居然有事能讓你愿意放棄你的同族,與我同流合污。”

    桂玉書冷笑一聲,道:“有一件事我得糾正?你,我與你斗并非因為?你吃了?我的同族,而是因為?我想原地飛升,所以接了?仙官令而已,不巧仙官令的任務是殺你。”

    “仙官令?”王魚眼珠子轉了?一周,倏地閉上眼似乎是在回憶什么東西。

    歲偃見它這副模樣,對自己的猜測更有把握,暗中蹬了?桂玉書一腳。

    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力道,桂玉書稍稍松了?松上手的力道。

    “啊,我看到了?,仙官令,原來是這玩意。”王魚睜開眼,“這和你要談的交易有什么關?系?”

    “我本大道已成,飛升不過早晚的事,可?如今卻因接了?仙官令而被你困在此處,飛升無望。此般苦勞合該天下人銘記傳頌,可?這人卻告知我,如今的天下根本沒有人還記得我桂玉書的名字!”桂玉書面露憤恨之?色,“我爭做修道第一人,飛升成仙,要的就是受世人敬仰,天下供奉,如今卻連名字都留不下,那?我還跟你較什么勁?這天下,我不守也罷!”

    王魚聞言沒有絲毫懷疑的模樣,反而鼓起掌來,開心地道:“對對對!就是這樣!這世上都是這般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之?輩,根本不值得你守護!”

    他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吃這個孩子嗎?我本在海中苦修,偶然一日?遇此子落海遭難,見其年幼,便?救了?他,還將他送回家。我因原身太大,平日?都以鮫鯊之?貌暢游海中,可?恨此子竟不知感恩,反而覬覦我的魚鰭,當天便?帶著玄門中人來欲誅殺我,割我魚鰭!我恨而將所有人都殺死,吃掉,也因此斷送了?飛升之?路,可?笑!何其可?笑!”

    兩人斗了?幾百年,桂玉書還是頭一次聽說它的往事,緘默片刻后,道:“然,你現在擁有上仙之?力。”

    極淵王魚大笑起來,“這是我自己的造化!天道如此不公,要護著這些凡人,我偏要以上仙之?力屠盡這群忘恩負義之?人 ,吃盡這些狼心狗肺之?輩!”

    桂玉書看向手中掐著的人,道:“你的機緣,應與這人有關?系吧?”

    王魚收起笑,岔開話題道:“說說你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