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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袖里春在線閱讀 - 袖里春 第88節(jié)

袖里春 第88節(jié)

    李鐸凝視著她,濃發(fā)分散在背上、枕頭上,她的臉頰因?yàn)樗哂辛思t暈,鬢邊碎發(fā)沾著臉側(cè),鬢云欲度香腮雪,在外面有的諸多煩思都頃刻間消盡。

    李鐸脫掉長靴,輕輕爬上了炕,睡到她身旁,下巴抵著她的肩膀,有淡香盈鼻。

    他一上炕姜雪甄就醒了,他知道她是醒的,得寸進(jìn)尺握住了她的手,室內(nèi)很暖和,她的手也是熱的,他握在手里,那軟嫩的觸感像手里攥著一朵云,稍微一用力,就捏散了,他悄聲道,“張泉來了,我打了他一頓,我還想殺了他。”

    姜雪甄垂著眼睫,眼尾是瞥他,好久才想把他從肩頭推開,但他固執(zhí)的不愿意走,她推了好幾下沒推動便懶得動了,只說,“你跟我說什么。”

    李鐸聽?wèi)T了她淡然的話語,已經(jīng)不將她說的放心上,沉浸在自己的話里,他想殺張泉,可舊臣重恩,他狠不下心,可不殺,便會讓他時(shí)刻記著,張泉的心上人很可能是她,張泉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也許肖想過她無數(shù)次。

    他沒法原諒張泉。

    這君臣終于成了陌路。

    他呢喃道,“你說我該怎么辦?”

    姜雪甄緘默著。

    李鐸緊緊依靠著她,半晌沒頭沒尾道,“我屋里進(jìn)了水,今晚只能借宿一晚,你不會不愿意的。”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動◎

    他想睡在這兒, 姜雪甄想攔也攔不住,她沒做聲。

    李鐸把頭埋過來,貼近她的頸邊, 良晌便濡濕一片。

    屋里很暗, 他緊緊依靠她, 汲取著她身上的熱度,這一幕讓她想起了有一年,也是雨天, 他冒雨回了老宅, 不顧張嬤嬤罵聲闖入她的閨房,當(dāng)時(shí)她沐浴完在喝藥, 他一下子沖到她身前, 將她抱住,那時(shí)也像現(xiàn)在這樣,他靠在她的肩膀上, 那片寢衣印了水汽, 她的心口也跟著酸澀, 卻要克制著情緒問他怎么了。

    他沒有回答她, 軟聲軟氣問她,可不可以用她的洗澡水沐浴。

    她抿著粉唇,臉紅成了一片, 將他趕了出去。

    就這么插科打諢過去了。

    幾年以后, 姜雪甄才知曉, 那天是昭明帝的忌日,廢帝在那天派人前往五道梁, 對著昭明帝的尸骨刑鞭五十, 羞辱至極。

    少年與成年后的李鐸一樣, 用著厚臉皮的話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想要搪塞過去。

    當(dāng)初他對廢帝有多恨,后來才會睚眥必報(bào)。

    如今換作了張泉,張泉隨他出生入死,殺張泉只會讓他痛苦萬分。

    姜雪甄睜著眼一動不動,未幾李鐸在她臉側(cè)蹭了蹭,輕聲叫她,“阿雪,你原諒我了嗎?”

    姜雪甄唇翕動,腦中一片空白,最終未出聲。

    “那我等你原諒我,你好好養(yǎng)胎,”他厚臉皮道,用著孩子間打鬧求原諒的語氣,放下了自己帝王身段。

    像條癩皮狗,姜雪甄心里想。

    李鐸慢慢湊到她唇邊,鳳眸微垂,直勾勾盯著那淡如櫻的唇瓣,“給我親一口。”

    姜雪甄一動,尚未躲開,他已經(jīng)親了下來,覆在她唇上,又輕又柔,他說親一口就親一口,親完很粘糊的退開,看著她舔舔自己的嘴唇,說,“明兒我想親兩口,你給不給?”

    姜雪甄看他這般無賴行徑,懨了神態(tài),只斜他,斜完也不吱聲。

    李鐸倒是極滿足枕回她肩上,閉著眼問,“它會動嗎?”

    姜雪甄怔忡一下,意識到他問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它會動,有時(shí)候會突然動一下嚇?biāo)惶悬c(diǎn)調(diào)皮,但可能知道她身體不好,不會動的頻繁。

    應(yīng)是個(gè)很乖的孩子。

    姜雪甄不禁露了點(diǎn)笑意,正想回答他,察覺被里握著她的那只大手松開了,蠢蠢欲動的要撫上腹部。

    姜雪甄當(dāng)即睜眼瞪住他,雖沒說話,但神色難掩慍氣。

    李鐸訕訕的收回手,嘟噥了句,“今天不碰它了,以后我想碰,你別不讓,我是它爹。”

    姜雪甄一翹起肩膀,把他的臉給翹開了,身子往里面縮了縮,跟他分開一些不理會他。

    李鐸道,“使小性兒,我是喜歡的,你什么樣我都喜歡,但你不可以跟其他人也這樣,我會不高興。”

    姜雪甄大抵是有氣的,也可能是孕中情緒多變,原本這么句話她早聽膩了,可說不出緣由,竟生了些火性,她扭頭道,“你很煩。”

    就三個(gè)字,李鐸頓時(shí)落寞起來,連同面色也頹喪住,看的姜雪甄心頭一滯,倏地她默默背回去腦袋,也睡不著了。

    片刻她身后貼上寬厚的胸膛,他還是蹭過來緊挨著她,沒再說那些膩人的話。

    ——

    這雨下了一下午,快到傍晚才停,這將入冬的天本來就冷,下過雨后就更寒氣重,但屋里火盆燒的旺,炕也熱乎,姜雪甄醒來時(shí)出了一身的汗,身邊李鐸不知何時(shí)不在了。

    身上的寢衣汗?jié)窳耍徛饋恚瑥墓窭镎伊思蓛魧捤傻乃厣珒?nèi)衫、一件月白夾襖、一件霜紅比甲,肚子大了以后,做任何事都不方便,只是彎腰找了這么幾件衣服,再直起身,腦袋都犯暈。

    這屋里也沒好的陳設(shè),也就一些簡單坐具,姜雪甄托著后腰坐在炕上,等眩暈勁過去了,才開始解盤扣。

    盤扣解完,才褪掉寢衣。

    那屋門開了,她來不及穿回去,李鐸已經(jīng)捧著鴨rou煲進(jìn)屋來,兩人眼對著眼,李鐸視線下滑,目光發(fā)直,她手捂著衣襟緊咬唇,側(cè)過臉極著急的往身上套回寢衣。

    越著急越會出錯(cuò),衣裳都給穿反了。

    李鐸趕緊放下鴨rou煲,過來道,“我?guī)湍銚Q衣裳。”

    他目光灼灼的扎人,從他的視野里看,那兩只玉耳起粉,一身雪皮惹眼,他喉嚨發(fā)干,說出的話明明也沒旁的意思,但先將自己撩撥起了一陣躁動,他都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孕像都大了,他還總想著那檔子事兒。

    他定了定神,不見姜雪甄回答,擔(dān)心她著涼,便上前來先抱起人放到腿上坐著,撥開她的手,將寢衣脫了,她白著臉任他給自己穿干凈衣服,他的手很規(guī)矩,就是心里想想,沒沾便宜,等穿完了衣服,他才說道,“大夫說你身體很虛,要進(jìn)補(bǔ),但人參之類的怕你虛不受補(bǔ),雞鴨可以吃,你不能不吃。”

    他記得她不愛葷腥,這些東西估摸著直接不上嘴,他先說出來了,她顧忌肚子里的孩子也會忍著吃一點(diǎn)。

    姜雪甄蹙著眉毛,好半晌才應(yīng)了聲。

    李鐸便笑著抱她到桌前坐下,盛好了鴨rou煲放她手邊,伺候起人來不比宮里的宮女差。

    姜雪甄捏著勺吃的很慢,耳聽李鐸道,“一場雨下來,天又冷了幾分,侍衛(wèi)們住帳篷擋不住冷氣,我看這里空屋不少,讓他們?nèi)ベI了幾間屋舍,都是能遮風(fēng)擋雨的,你住的這屋子太破了,不然騰到他們買的屋里,院子大,屋子也很寬敞。”

    他是在試探,她有沒有松動。

    姜雪甄豈會不知呢,她悶悶的吃完碗里食物,低聲道,“那是你買的,你要去你可以去。”

    她說到這兒就止住話了,想到她現(xiàn)今吃的用的都是李鐸支用,她簡直自打嘴巴,要真有骨氣,就該不碰他的東西。

    可她才吃了鴨rou煲。

    果然就見李鐸那兩只鳳目里盡是促狹。

    姜雪甄也不看他了,撂了碗靠回到炕上,耷拉著眼,嘴里被塞了一瓣橘子,清甜解了鴨rou的膩味,她默默吃掉。

    李鐸又喂了幾瓣,興致勃勃的看著她吃,她臉上不見一點(diǎn)排斥,可見是不討厭他了。

    他也很乖覺,喂完橘子就拿起換下來的寢衣端著碗出去。

    他走后,姜雪甄又起來了,磨磨蹭蹭的挪到窗前,這窗戶經(jīng)李鐸修繕后才真叫窗戶,推一點(diǎn)窗門,就見他坐在廚房門口,倒了盆熱水,在給她洗衣服。

    他是皇族,勇士落難過,怕也沒自己做過這種活計(jì),那衣裳在他手里他都不敢用勁,洗的小心翼翼,有點(diǎn)滑稽。

    他忽的抬頭,眼瞧見她,神色里顯得不高興,端起盆進(jìn)了廚房砰的關(guān)門。

    姜雪甄這才覺出自己在笑,還被他看到了,洗女人的衣服,他作為皇帝大抵感到羞窘,這才露出不悅來,可也不是她讓洗的,她之前就提議過讓他請人,是他自己不愿,自作自受。

    她笑完人呆住,她一直想忽視他,不把他當(dāng)個(gè)人,怎么現(xiàn)在會去看他做什么,還笑他。

    倒顯得她自己在意。

    她又把窗戶關(guān)住了,想找件事做,李鐸拿走話本后,又放了幾本雜記,她隨意挑了本看,卻入不了神,便又將肚兜取出來,做了會兒針繡,可還是凝不住神,手也被繡針扎了好幾下,她索性也不繡了,自顧躺倒,腦子里發(fā)懵。

    桌上的油燈燃盡了油,漸漸火光變暗,李鐸就是這時(shí)候進(jìn)來的,她像做賊心虛一樣猛地閉眼,耳朵卻聽著動靜。

    李鐸倒了些燈油,燈火亮回去,他才往炕邊來,拉了厚褥子給姜雪甄蓋,目光落在她手上,那纖纖玉指上都被針扎出血了,他輕輕將那幾根手指托起來,低唇吻上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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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頂著滿身大雪向她跑來時(shí),她胸腔里那顆心跳的飛快。◎

    姜雪甄再裝不下睡, 才縮手,倒被他抓緊,聽他道, “別動。”

    姜雪甄便沒動了。

    李鐸起身到墻角, 那兒臨時(shí)放了架子, 架子上有藥箱和一些要用到的雜物,都是李鐸來之后才備的。

    李鐸在藥箱里找到了傷藥,坐過來給她手指上被針扎出來的傷口涂抹藥膏, 自顧自道, “小兒衣物,何至于要你親自動手, 扎的滿手傷。”

    他說話時(shí)低著頭, 狹長鳳眸也顯不出平素凌厲,這話像是在指責(zé),但聽著更多是心疼, 他給她抹了藥膏, 托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上, “晾干。”

    然后自己爬到炕上, 靠到她身旁,還是沒忍住摸了摸她的手,“別繡了, 你都沒給我做過衣服。”

    話一出, 兩人俱是僵住。

    姜雪甄不是沒給他做過衣裳, 她曾做了件纻絲織金錦袍想送與他作為生辰禮。

    只是后來被剪刀絞碎了,扔了。

    因由在張泉。

    李鐸都知道。

    他頓了頓, 沒再說下去, 憶往昔只剩諸多遺憾, 獨(dú)留惆悵罷了。

    李鐸在她頰側(cè)親了兩下,道,“這是你昨天答應(yīng)的,我親了兩下,不太夠,明天我想親四下。”

    說著托她那只手放到那鼓起的腹部,得寸進(jìn)尺道,“我不是想對你做什么,就想看看它會不會動,我畢竟是它爹,它若在你肚子里竄上竄下,我訓(xùn)它幾句它就乖了。”

    不過是哄人的鬼話。

    姜雪甄緊繃著唇,眼不自覺瞪著他,瞪完見他面露出些許可憐相,嘴邊還是笑的,很是一副嬉皮笑臉又知道怎么讓她心軟的樣子。

    姜雪甄才覺得自己太軟了,他太會拿捏她,她反手拍打了他的手,側(cè)身縮到炕里。

    李鐸哼一聲,也一翻身背對著她,像是跟她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