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玉滿懷 第83節
屋子外的風呼呼的吹著,樹葉也沙沙作響。風突然吹開了搖搖晃晃的軒窗,蘇眠心頭猛地一跳。 煙順著管道被風吹進了房間,蘇眠屏住了呼吸,卻在屏住呼吸的那一刻,頭腦順勢被灌進了一股冷風,華麗麗地栽倒了。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知道如何制住自己。 蘇眠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胃里一陣翻云倒霧的,連忙摸著船邊嘔了出來,差點將胃里的苦膽都嘔了出來。 怎么回事?自己這是在哪里? 蘇眠的頭越發的昏沉了起來,身邊不斷響著的嘈雜聲,驚醒了她。 她睜開眼睛只瞧見了一片茫茫的大海,深藍色的海面叫人看了心中只覺得一驚,海風吹拂起的絲絲涼意讓蘇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姑娘,你年紀這么輕就被賣過來做苦力了?”對面的一個刀疤男cao著一口流利的方言,袖子高高卷著,露出了粗壯的手臂。 “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啊?”蘇眠左右張望了一下,這個船艙里只有他們兩個,大門緊閉著,抬起頭只能瞧見屋頂上一扇透氣的小小木窗,能夠窺得見外面的世界。 那大漢瞧著她一副生面孔,身上的衣服看著卻像是富貴人家的樣子,淡淡吐了一口嘴里的煙道,“這里是東南的暮漁場,平日里會上頭會定時給海外輸送一波勞動力,用來開墾種田。” “大哥,那你聽說過長安嗎?”蘇眠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地問道。 “長安?沒聽說過。離楊村最近的便是安邑了。”那大漢心中嘆了一口氣,緩緩道。 安邑?這是何地方?自己莫非已經不在北涼境內了嘛?為何這里的人連長安都不知道。蘇眠這么想著,心中已是慌了神。 昨晚的刺客似乎是有備而來,自己身上有著碧血,本應該是百毒不侵,只是為何那人所發的迷煙竟能使自己短暫地中了毒,眩暈了過去。 門被反鎖上了,無論蘇眠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門推開了。 “不用看了,這艘船在不靠岸之前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不如省省力氣留著肚子去干活吧。”大漢瞥了一眼淡淡道。 “大叔,你平日里都在這工作的嗎?”蘇眠見掙扎不過,只能躺在船邊上與大叔閑聊著。 “是啊,雖然我孑然一身,但是也得要生活啊。”趙二的眉毛顫了顫,雙手枕在身下,翹著二郎腿。 蘇眠眼神里亮了亮,看來自己因緣巧合遇到了一位老大哥,在不清楚面前是什么情況之下,她決定抱著這位大哥的大腿了。 “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趙三抖腿的動作停了停,只覺得面前這個的小不點瞧著十分機靈的樣子。 “大哥,我只是覺得您瞧著為什么如此的威猛雄壯呢?”蘇眠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只恨不得身后有一條尾巴都搖上了天。 趙二眸子沉了沉,不知為何蘇眠這諂媚討好的神情讓他想起了他那早不知所蹤的meimei,他的話在肚子里滾動了幾圈,終究是沒有說得出口。 “跟著我很危險的,你確定?”趙二眼睛瞅著面前的蘇眠,瞧著瘦胳膊瘦腿的,肩不能提腰不能扛的,只會是個拖油瓶罷了。 “大哥,您別看我個頭小小的,我會的東西可多著了呢。”蘇眠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靠岸了靠岸了,所有人都給我下船。”趙二還未來得及說些什么,外面便響起了渾厚的聲音。 “跟著我。”趙二看似走在最前面,實則低聲囑咐道。 蘇眠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有大哥罩著的感覺真好,蘇眠美滋滋地笑了。 走出了船艙,蘇眠這才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個荒島之上,周邊都是海,眺望過去什么都看不到,而這一船下來的基本都是身穿破爛衣衫的農民工,一個個滿臉苦相,穿著破了一個洞的鞋子。 為首的官兵瞧著不像是中原人士,肥頭大耳說著一口本地話,手中拿著長鞭子,眼神里滿是戾氣,瞧著便覺得十分的兇狠。 “大哥,今個隊里居然來了個小孩子,只怕是活不到晚便被折騰死了。” 蘇眠才剛一上岸便被人盯上了,她緊緊地跟著趙二一步不落。從前在顧府的時候,她還能囂張一下,知道有人能為自己撐腰。 如今在這片荒島上,自己孤立無援,凡事都得小心為上。 蘇眠低著頭,猝不及防身上被一連串的石子打了,還有的差點擦過了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蘇眠一抬眼,只見一個黃毛小子正對著自己笑得猖狂。 第159章 趙二 那小子靠在石頭上,嘴里叼著一根稻草,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今日竟還來了位黃毛丫頭,只怕不是連石頭都搬不動。”那黃毛小子笑得十分猖狂。 蘇眠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他眼瞧著只比自己高了約莫是半頭,瞧著如稻草桿一樣瘦削,說起大話來倒是一套接一套的。 “喂,這丫頭和你說話呢。”那人見蘇眠并不搭理她,用腳尖點地踢了一大塊石頭朝蘇眠飛去。 好在蘇眠反應及時,她掀了掀眼皮,本打算抱著一種息事寧人的態度,“你我并不相識,何須如此。” 她瞥了眼已經在礦地上搬磚的趙二,心中到底有幾分發虛,朝他那挪了挪。 “要找人也得擦亮眼睛了去,你找他,他可是這一塊的鐵石頭,素來不與人交流,跟著他便是連飯都吃不上咯。”董牛齜著牙笑道。 “我覺得趙大哥挺好的。”蘇眠本想加入一起干活,誰知趙二蹙了蹙眉,粗壯有力的手臂將她趕到了一邊去了。 “不干活在這里犯懶,看來今天中午是不想吃飯了。”頭子穿著盔甲,手中揮舞著鞭子猛地朝空中一甩,面色狠戾,嘶吼道。 董牛到底身手矯健,雙手撐著地,在地上翻了個后空翻便躲過了,咧著嘴干活去了。 蘇眠百無聊賴,只能蹲在地上拔草。想來這些官兵事先都有人打好了招呼,他們對于蘇眠每日干的活并不關心,只是蘇眠只要稍稍一起身,或是偷懶躲到大樹底下乘涼,那些個官兵便會有意無意地在她眼前打轉,想來是生怕她走掉一般。 到了開飯的時候,蘇眠小小的手上都布滿了繭,甚至還破了皮,沾了海水便是火辣辣的疼。好在她從前吃慣了苦,如今倒也勉強能待得住。 擺在蘇眠面前的只有簡單的幾顆野菜炒著胡蘿卜,便是湯都只飄著幾粒蔥花,蘇眠餓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得香極了。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是挺能吃得了苦的。”趙二扒飯的間隙忍不住對著蘇眠發出了一陣感慨。 “從前我被父母親虐待,便是水泡飯自己也吃過。”蘇眠用筷子隨便扒拉著,不在意地說道。 “我還當你是富家小姐呢,被拐到了這深山老林里來呢。”董牛端著一碗飯蹲到了她的身旁。 蘇眠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總之我和你不一樣,會有人來救我出去的。”蘇眠悶悶地說道,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荒涼感。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啊,很精彩嗎?”董牛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認真,問道。 蘇眠被噎了一下,剛想回答。董牛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和我說又有什么用呢,我從出生便在這里了,注定也是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董牛自嘲地笑了笑。 蘇眠瞧著董牛的眼神突然變了變,手中的野菜突然覺得更加苦了起來。她微微掃了一眼董牛的衣著,衣服破了幾個大洞,還能隱隱約約地看出手臂上的傷痕。 “會有這個機會的。”蘇眠輕聲說著,也不知是在安慰誰。 經過了一晚上的勞累,蘇眠累的胳膊都差點抬不起來了。她隨著船只回到了岸上,這是個偏僻的村莊,人煙稀少。 入眼只有上了年紀的阿嬤與小孩子,勞動力都被拉到了孤島上做苦活去了。 蘇眠也就只能默默地跟在趙二身邊,她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只能厚著臉皮給自己找居所了。 “趙二哥,你的家在哪里啊?”蘇眠走了一路,不知路過了多少人家,捶了捶自己酸脹的腿,只恨不得躺在地上就睡,眼看都快要到海邊了。 “不遠了。”面對這樣一個拖油瓶,趙二面色未動,似乎已經習慣了。 蘇眠瞪大了眼睛,望著面前的草屋,入眼掉了一地漆的瓦磚墻,似乎再經受幾次風雨飄搖便會散了架。 蘇眠見家里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家具都看不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自己果真是個衰神,出了門遇到的都是些貧苦人家。 “家里稍微亂了些。”蘇眠見趙二說話的功夫,從草席下面徒手捏死了一只老鼠,忍不住咽了咽口口水,連忙躺了下來,將被子蓋過了眼睛。 趙二給自己鋪了一層稻草,將衣服墊在了稻草之上,就地睡了。 蘇眠躺在床上卻有些神傷,也不知自己走了他們會不會著急,能不能盡快尋到自己這里了。 蘇眠滿腦子想著的便是如何逃出去,憂愁地嘆了一口又一口的氣,一夜無眠。 算了,明日還是只能另尋著機會逃出去了,看看能不能在這個小村莊里找到與外界聯系的方法。 今日蘇眠也算是累極了,腦袋中的想法轉過了幾圈,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孤島的某一處,有黑衣人背對著月色,對面站著一位頭頭,帶著綠色的頭巾,正低著頭恭敬地站著。 “今日她的情況怎么樣?”黑衣人問道。 盧毅想了想回答道,“那姑娘倒也蠻吃得苦的,今天一定也都非常老實。” “給我看好了,她是主上點名要的人,要是丟了,要你們整個族為之陪葬。”黑衣人冷厲的目光掃著盧毅。 盧毅站著,光是后背就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只能連忙點著頭答應道。 “只是……那小丫頭如今找了個靠山……”盧毅的面色微微有些為難,黑衣人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些我都不要聽,我只關注結果。” “你應該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都是主人給你的,主人便是想摧毀也只需要一根手指。”黑衣人冷聲道,隨即在聽到了一聲鳥叫,便如鬼影般消失了。 盧毅面上的肌rou抽動了一下,面上狠毒地望了一眼黑衣人離去的方向。 在他們楊村,有一個神秘人,便是趙二。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他也總是孤身一人從不與人交流,但是卻是誰都不敢惹他。 盧毅沉沉地嘆了口氣,只覺得這件事變得越發棘手了起來。 第160章 巖洞 第二天一大早,屋頂的茅草便透過來了第一縷陽光,直接讓蘇眠清醒了過來。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瞥向了一旁,趙二原先睡著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影。 昨夜聽趙大哥說過兩嘴,月末不必上工,還能順便趕著上集市去。 “過來吃早飯吧。”趙二一張臉面無表情,閃現在了墻之后,倒是叫蘇眠嚇了一大跳。 蘇眠哦了一聲,從草席上爬了起來。 吃過了早飯,蘇眠走出了草屋,正瞧著屋子對面的董牛笨拙地用扇子扇著爐火,鼻尖上與臉上滿是炭火的灰燼。 狼狽的模樣瞧著讓蘇眠不禁破涕為笑,許是少年郎臉皮薄,聽到了蘇眠的嘲笑聲,索性丟了一把丟了手中的羽扇,用缸中的清水胡亂地摸了一把臉。 “喂,那小孩你笑什么?”董牛拍了拍手中的灰塵,躍上了籬笆桿蹦到了蘇眠的面前。 “嘲笑你只會說大話,便是連頓飯都不會煮。”怪不得瞧著瘦骨嶙峋的,原來是餓到了自己。 蘇眠背過了身去,打理著趙二院子中的花花草草,澆澆水。趙二吃過了早飯便不知蹤影了,只留下了她一個人在這里晃蕩。 “小孩,瞧著你不是我們村里人,是不是很想出去?”董牛神秘兮兮地探過了頭來。 蘇眠握住籬笆的手一緊,心頭猛地一跳。她隱隱約約能預料到到董牛接下來會說什么話,但她眸子還是未動,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想又有什么用,我又不熟悉地形,只是徒勞罷了。” 董牛靠在石墩子上翹起了二郎腿,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我可以帶你去,但是前提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蘇眠回答地淡淡的,琥珀色的眸子掃了一眼董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