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
一覺睡醒,Kevin又發來一大串消息——倒是與他在LA時候判若兩人。喻小榕腰酸背痛,昨晚收拾出來一大堆垃圾,居然還有一床張晰濂留下來的羽絨被。 Kevin讓她今天去電視臺找她去。“我給你帶了甜點,不過留在電視臺了。”kevin怪不好意思的。喻小榕道:“我不吃了,你送給小姑娘們吃吧。”Kevin順坡下驢同意,又說:“晚上來我家?” “干啥?”喻小榕問。 “經紀人和我談一些事,我想聽聽你意見嘛。”Kevin小孩兒似的撒嬌著。“話說,你啥時候搬?” “我不搬了。”喻小榕道。“應該不搬。” “啊我總覺著Richard很危險啊!”Kevin拔高聲音。“我感覺他很喜歡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猜對了。 “沒事,我們不會到那個程度的。”喻小榕寬慰道。昨夜二人心照不宣地對浴室的事情閉口不提,但是喻小榕知道,昨夜一過,他們是交心的弟兄,是良朋知己。誰都不會蠢到對自己的知己下手。 賀太太說得對,她的出現或許讓他從漩渦里走出來,他的出現或許也能讓她從劉凱文的沉溺里抽身出來——“今晚我還是不過去了,你啥事兒,現在說?” Kevin道:“那我去找你。” 傍晚的時候Kevin到了賀家。Kevin一進門就將喻小榕抱了起來轉了個圈:“榕榕!我有兩個好消息!” 喻小榕掙脫出來,道:“什么好消息?” 他歡歡喜喜地跳到沙發邊,將小桃抱在懷里。“第一個是——我有個大帥哥要介紹給你!正好就是你們學校的!” 喻小榕沉默了一下,問:“你是怎么想的?” “是這樣的!”Kevin高興地比劃。“我大學室友在籃球隊里認識的一個小伙子,可帥了,這會兒剛畢業和女朋友也分了,賊可惜你知道嗎!你們學校材料系的。” “那你怎么想的呢?” “那肯定第一時間推薦給你啊!”Kevin將小桃揉了又揉。“那男生很受歡迎!” “你怎么想呢?” “和你很般配!”Kevin眼睛里掩不住的興奮。“你該見見!” “我問,”喻小榕又說了一遍。“你怎么想的?” “不容錯過的機會呀!”Kevin樂開了花。 這個人,大概也是美麗廢物吧。兩年明里暗里多少暗示,多少機會,多少次她甚至躺在他旁邊——“好。”喻小榕道。 Kevin歡歡喜喜地將手機遞過來:“長這樣!” 喻小榕接過手機。這蓬松的發和筆挺得離譜的鼻子,不是馮震光還是誰? 喻小榕冷笑一聲:“好極了。” Kevin心滿意足。“第二個事情是……我在北京會有一個走秀。就在8月底。”Kevin可憐巴巴起來,“基本上都搞定啦,但是,需要一筆錢去借衣服。榕榕我沒錢了。” “你要多少?”門廊響起賀時唯的聲音。 “Richard你回來啦?”Kevin喜不自勝。 “剛進來的。” “啊你都聽見啦?”喻小榕莫名緊張起來。 “嗯,你說你需要錢去借衣服。”賀時唯道。“我還不知道借衣服還要錢呢。” 這里的辛辣味喻小榕聽得分外真切。“你要多少哪?”喻小榕問。 “八萬八。”Kevin眨著眼睛道。“你那里不是還有五萬?” “我月底上班不也要花錢的么?” “榕榕……”Kevin垂頭喪氣,一頭金燦燦的卷發披滾下來,琉璃眸子瞬間汪著水來。憂傷的納西瑟斯。她從來不忍心見著池邊的水仙垂淚。 “我借給你十萬。”賀時唯驀然開口。“但是,有條件的。” “哇,Richard!”水仙瞬間睜開妙目,轉悲為喜。“你是最好的人啦!” “你必須簽下秀場的長約,否則你就要雙倍還回來。”賀時唯冷笑。“我不是好人。賠本買賣不做的。你還不起,那就請你屈尊去當個體面少爺了。” “少爺?”Kevin聽不懂。 “不要嚇唬人……”喻小榕哀聲道。賀時唯倒是從沒見過她軟款的模樣,除了在浴室的那一晚。這可就更讓賀時唯不高興了。 “在你完成這個目標之前,不許來找我。”賀時唯看了看旁邊的女人。“也不許來找喻小榕。” “不行!”Kevin的目光倒是瞬間變的無比堅毅。“沒有榕榕,我怎么活得下去?” 這話如帶火的箭狠狠射進喻小榕的心臟,呼啦啦把人燒起來,從腔體中心燒到嘴唇去:“你說什么?” “我怎么能見不到你呢!”Kevin柔下聲音來。南方的水仙來到北方,未經雕琢的身軀自矜委地。 “我不明白。”這話輕得只有她聽得見。 “榕榕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檀郎愁云如山。 賀時唯一一看在眼內。哀愁而不經世事的美少年。愚蠢而陷于求不得的牧羊女。而他,則是揮慧劍斬亂麻的俠客:“你之前欠她錢的時候,消失的那些時間,倒是不見得你沒了她不行啊?” 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賀時唯掏出手機,果斷地給他轉去了十萬現金。 “君子言出必行。”賀時唯將美少年領到門口,做了個送客的姿態。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喻小榕。 Kevin走了。他伸出手去:“手機給我。” “干啥?”喻小榕道。 “解鎖后給我。”賀時唯的語氣不容拒絕。他本就高大,聲線又沉穩洪亮,此刻的話語如山林中的虎嘯一般。喻小榕不得不將手機遞了過去。 他飛快地打開微信,將置頂的“凱文小東西”拉黑刪除,速度之快喻小榕甚至看不清他的cao作。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那個茫然的女人。滿是芒刺的蒼耳一清走,這下就是甕中捉鱉之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