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馬蹄蓮
群里又紛紛議論起來:“榕姐你也太大膽了吧!陌生男子合租啊?” 喻小榕道:“哪里是合租,分明是我借住房東家——人家自家房子,我義務勞動喂喂貓。” “人家居心不良,怎么辦呢?”小桂林道,“那么大的蛤蟆隨街跳!” 喻小榕道:“我總不能去睡橋洞!再說,人家是……”她拿出賀時唯的名片看了看,“樂城實業的董事總經理。恐怕不差錢,也不缺女人!” 小桂林接著說:“那他為什么在論壇上征室友?為什么?這樣的精英,雇人來看小貓不就行了嗎?” 喻小榕:“或許他需要有信任基礎呢?” 小桂林痛心疾首:“你是要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呢!Kevin的事情你還不長記性!” 喻小榕一氣之下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氣鼓鼓地打開郵箱繼續投簡歷。沒多久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拿過來一看,竟是圖蘭朵打過來的。她和圖蘭朵不過半年前線下一面之緣,怎么就突然直接打起電話來了? 電話里圖蘭朵聲音依舊迷人:“你是在論壇里找的房子?‘都市繁華’板塊?那人是樂城實業的?” 喻小榕答是的。“那人不是論壇里出了名的ONS老手嗎?meimei,糊涂!”圖蘭朵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看我給你發的截圖!” 喻小榕忙打開微信。果然圖蘭朵發來一堆截圖,全是網名為沙漏的賀時唯發的征FWB的帖子。 格式千篇一律,用詞文雅準確——“誠征枕邊好友, with no strings attached”,下面配他一張沖浪照,絲毫不拖泥帶水也不廢話,當然也觸目驚心。 圖蘭朵見她半天不說話,又道:“你知道這樣后果多嚴重嗎?” 喻小榕輕輕道:“先不說了。”電話一掛,她忙打開論壇。11點的時候沙漏還發了一份新的帖子——“明晚trip to青島,可約”。 她點進去沙漏的主頁,倒是如之前所見清爽簡明全是旅游的足跡。不過她翻了翻他第一封日記,只有一句話。: 除卻巫山不是云,那么巫山的云和雨,都是可以原諒的么? 但是她喻小榕不懂,嚇死啦! 圖蘭朵和小桂林瘋狂發來各種私信,嘗試抵御她決意往前的腳步。喻小榕和他好說歹說,小桂林仍是不罷休:“我明天就從天津過來!你太危險了!” 喻小榕忙按住他:“考研重要考研重要,我不會有事的——我不去,不去啦!” 那公文一般的征友啟示揭示著這個人根本是個無情的尋歡漢,胯下的事情猶如公事,但是又不能不做。既然不能不做和誰做也是差不多。 她打開賀時唯的微信,寫道:“賀總,不好意思,明天有話想要和你說。”道歉和拒絕還是要當面。 翌日,陳忱一早過來了:“導員問這周能不能搬……你怎么辦?”喻小榕無話可說。陳忱遞過來一袋芒果:“公司發的,吃不完了。” 芒果解決不了問題。 賀時唯回了微信:“?” 喻小榕凝滯好久,方道:“賀總您吃芒果嗎?” 賀時唯過了半小時才說:“我開車經過你們學校,你把芒果搬車里吧。” 待賀時唯見到拎著一帶水仙芒的她,哭笑不得地說:“看來芒果不用搬,你有打包好的行李嗎?搬一點過去。” 賀時唯有一股不容質疑不容拒絕的氣質。等喻小榕回過神來,他已經上樓了。“你該早點搬走,樓里都沒人了。夜里不可怕?”賀時唯道。宿舍里的蕭條模樣一覽無余。行李箱、冬衣都是打包好隨時可以拿走的。“都可以搬走。” 陳忱探出頭來:“小榕,這誰?”一頭卷發洶涌澎湃。 喻小榕道:“我房東。” 陳忱莞爾一笑:“你房東真好哦!” 賀時唯也一笑,眼神定在她的卷發上:“紳士點好。中午請你們吃飯?” 陳忱只說要去公司婉言謝過。賀時唯拎著行李,道:“你們學校果然以美人著稱。”喻小榕心里突突的:“我很普通的,賀總,恐怕不是你的菜。” 賀時唯看了她一眼:“你同學不錯。你還是很樸實的。”他也很久沒見過不事打扮的女大學生。那天在咖啡廳里他是看到喻小榕的,但是她那不修邊幅的模樣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是個上“都市繁華”板塊的人。 喻小榕陷在賀時唯的車里愁緒萬千。賀時唯看出她心里有事,也沉默了良久,道:“你是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對吧?” “啊。”喻小榕不知可否。 賀時唯冷笑:“那是我的私生活,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會蠢到對身邊的人動心思。”年輕貌美的大學生并不難得手,因此沾染身邊喂貓大士是非常愚蠢的。 喻小榕回頭看了看他,他一收謙和模樣,滿是拒人千里外的氣質。“你歸你,我歸我,我們的交集只有這個房子和貓。OK?”賀時唯說。 再好也沒有了。 于是這個周末喻小榕就將全部行李都打包好。這次賀時唯再無時間來接她,倒是印證了他對她并無什么非分之想的可能。小桂林不太信:“你再樸實無華也是女大學生。狼的眼皮子底下吊一塊rou……” “我沒那么好吃。何況,人家不缺rou吃。”這是真的。她花了一晚上把賀時唯發的帖子全部看了一遍,跟貼響應的人不少,甚至還有熟悉的人版聊的。那日下午從賀時唯家回來,陳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和她嘮起來:“你那里尋來的房東,這么帥!” 賀時唯帥么?她的審美還停留在秀氣清爽小白臉的水平。對于賀時唯這種成熟男人,她不懂。 “帥的呀!你看他那公狗腰和那臉!”陳忱歡呼雀躍,“你不心動?” 陳忱提出要幫她搬家,順道參觀帥房東的房子。喻小榕自然不拒絕。然而車子到了小區里,陳忱疑惑道:“你怎么住到建國門去了?”進去房子,看到鞋柜上一溜男鞋,又驚:“賀總也住這兒?天哪,喻小榕!” 喻小榕苦笑:“我只是個租客……” 賀時唯家里色彩富麗,然而略有點簡約。陳忱看了一圈,在他的書架上看了又看,道:“這里真的沒有個女主人么?” 喻小榕道:“他倒沒有和我說這個。那是他的生活,我管不著啦。” “男孩子會看《還珠格格》?”陳忱從書堆里拔出一本書揮揮。“去他臥室看看?” 喻小榕哪里敢。一頓折騰,日落時分終于將東西都搬好了。陳忱還懊喪見不上帥房東,喻小榕便道:“下次請你吃飯,我也邀請他來。”陳忱笑道:“怎么不是現在請?” “怎么不是現在請呢?”晚上賀時唯回來了,聽她說了一通搬家的事情,盯著她抱著一摞衣服從房間出來。 “我現在沒有錢啊。”喻小榕道,抱著衣物不敢看他。孤男寡女,終是好不自在。 賀時唯倚著墻看著她,見到和衣物一同拿出來的是一袋廉價的洗衣粉,眉毛皺了起來。“我家的東西你盡管用。不要用這些掉價的東西。”喻小榕臉上發熱。賀時唯看著她腳丫交迭局促的模樣,道:“沐浴露等也是。潤膚露、香薰也是。” “廚房里的東西你盡管用,吃的你也隨便吃。在這里你就隨意點。就是……”賀時唯轉頭進了房間,“不要進我的房間,我讓你回避的時候,你躲回你的房間去。” 浴室里全是木調香水的味道。喻小榕心頭突突跳,看著鏡子前面那一束紫烏的馬蹄蓮呆了片刻,然后看到鏡子里面容模糊的自己。她忽地掀開鏡柜,然后赫然在鏡后看到摞得高高的數盒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