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奶酪 第44節
“……” 稚澄沒好氣,“我那是氣話你沒聽出來嗎?我才不要我前男友造福全人類!” 顧嶼之暴怒的神經剎那被安撫,他低下頭,眼圈紅得更濃烈了。 “那你跟老子回家過夜!就今晚!” 他最恨的就是自己鬧什么狗脾氣,把她給作沒了,現在強敵出現,他恨不得用一切的狠招留住她。 ? 話題跳躍得這么快的嗎? 沒等稚澄想好回答方式,視野里斜出一只冷青手腕。 “下輩子想去吧。” 哥哥嗓音含笑,牽住稚澄的手,睡鳳眼剪開柔情的水波,“你今晚不是要跟哥哥過夜嗎?不想上蘇州了?” 稚澄被勾引得七葷八素,暈乎乎跟著人走了。 顧嶼之罵了一聲cao。 他在背后吼。 “你走試試?老子脫了!真脫了??!” 班斐捧著一捆粉黛亂子草,沖著稚澄溫柔道,“別回頭,哥哥也可以給你看的?!?/br> 稚澄高高興興昂了聲。 倆人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北體大,因為經過一座自助飲料販賣機前,他被這小泥猴兒推到旁邊的鏤空長條鐵椅。 她抱了好幾瓶大白梨汽水回來,像一支支半透明的大綠棒子。 班斐:? 給他開瓢嗎? 稚澄蹲在哥哥的腳邊,將他的褲管捋到膝蓋,顯露出那一塊猙獰的淤青,她心疼得直抽氣,捧著他傷口親了又親,“哥哥疼不疼呀?我給你冰敷哈!” 說著就上大綠棒子。 膝蓋泛起絲絲縷縷的涼意,與疼痛交纏著,班斐卻凝視著她下頜的那一道傷口,結痂了,還沒脫落,暗紅的一道油彩。 從禮花廣場他就看見了它。 他從不過問她的傷勢,甚至是有意忽略她。 而他,只是摔了一跤,卻被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臉頰的奶膘洋溢著年少的稚嫩與熱忱,卻傻得像個往陷阱里撞的狍子,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層薄荷葉跟楊梅底下,其實是尖銳的碎玻璃跟木刺,謊言與虛偽輕易刺穿她的真心,讓她腐爛在他這片潮濕的玫瑰泥沼里。于是獵人支著腮,輕輕地笑,“哇,不會吧?!?/br> “哥哥運氣不錯,真的遇到了一個圣光普渡的小救世主?!?/br> 稚澄:? 稚澄迷茫抬眸,撞進了一片玫瑰色的沉暗泥沼里。 哥哥好像變了副模樣。 他沒有白晝里的斯文優雅,眉眼松弛,斜靠在鐵藝長椅上,從她的角度仰看,那優越的下頜骨多了一些盛氣凌人的散漫,“然后呢?!?/br> “你要怎么救我?!?/br> ?!!! 稚澄趕緊放下大綠棒子,雙手捧著他的臉,額頭貼著試了試體溫,她自言自語,“這也沒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班斐近得窺見她那絲毛般茸茸的長睫,琥珀色的貓瞳清澈見底。 他與她鼻尖磨著,“那,哥哥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很久以前,有個困在瓶子的魔鬼,它許愿說,第一百年內解救它的勇士,它要賞賜他金銀珠寶,第二百年內解救它的勇士,它要給予他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第三百年,是長壽不死的秘籍……然后一千年過去了,有緣人終于到來,解救了魔鬼。” 睡鳳眼掠過一絲血絮,掩埋著某種惡意,“你說有緣人將會從魔鬼手上得到什么呢?” 稚澄沉思。 “魔鬼非常感激,異常感激,特別感激,決定給有緣人生了四胞胎,幫助她家族開枝散葉,然后征服全世界?”她感嘆,“真是個有情有義又能生的魔鬼,愛了愛了?!?/br> 班斐:“……?” 稚澄聽完了故事,又蹲了下去,滾動大冰棒子給他勤快冰敷。 這么白的肌膚,就該被她啜到發紅發腫,怎么能有其他的外物傷口呢! 稚澄內心春潮泛濫。 卻不想下一刻,哥哥成了溫柔又殘酷的魔鬼,他對她說,“分手吧,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br> 稚澄:? 她啊了一聲,本能就回,“咱們談了嗎?” 不就是摸摸抱抱親親黏黏糊糊了些嗎,他還沒答應她的告白啊。 她戀愛儀式感很重的! 班斐:“?!?/br> 你真6。 班斐耐心耗盡,他把她的手跟冰棒子撥了下來,蓋好褲管,“沒談是再好不過了,我約了人,失陪。” 他甚至當著她的面刪掉了她的頭像,“以后別聯系了?!?/br> 縱橫情場多年,抽身向來不拖泥帶水。 稚澄:??。?! 她后知后覺,終于發現。 “你刪我什么意思???!” 班斐側過臉,被夜色模糊了雙眼,“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太小了,不是哥哥愛吃的那款,再見。” 這爸爸還能忍?! “嘭呲——” 大白梨汽水被她盛怒摔在地上,綠冰棒子濺開清涼的、甜絲絲的水汽。 “嘭?。。 ?/br> 班斐被人屈膝頂在了那一架自助販賣機前,玻璃面,藍綠光管交織,襯得那臉龐愈發白冷惑人,他垂眸看著她,水洗復古的牛仔外套早就爆開了半邊,迷彩背心浸透著奶腥的汗味,頸側那一團青綠色的小蟹腳因為生氣急速蠕動,顯出幾分駭人的兇相。 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將他吞吃入腹。 “姓梁的你敢玩爸爸??。。 ?/br> 在光線的淋瀑下,她的貓瞳瞇成了危險的豎瞳。 “怎么?!?/br> “這么舍不得跟哥哥分開?” 班斐往后仰著頸,眸底浮動著一個荒唐艷麗的夢境,稚澄望進去,依稀看到了那壞掉的動物尸體,濡染血腥的皮毛,以及一處開到糜爛的玫瑰,那種黑暗陰郁的猩紅色調,讓他的皮膚血液里都帶了點香腥氣。 他慢慢掀開她的迷彩背心,長指爬了進去。 “那要不要哥哥,要打個分手炮補償你呢?” 作者有話說: 分了分了,下一個下一個 全體女朋友都有,隨男朋友去喝新女婿茶哈哈哈~! 第25章 偷家局 哥哥分手,弟弟戀愛。 稚澄只覺得自己被驢了! 她初中的時候, 對一個絕美射箭的高中生哥哥一見鐘情,慘遭狗表姐背刺,被人家拉入了社交黑名單,她冤得跟什么似的。這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 誰還沒兩三個戀愛的坎兒是吧? 而在她快二十歲的這一年, 她再度一見鐘情,結果仍是被耍得團團轉?!!! 難道世上的一見鐘情都容易死得快?! 還是說這是禁果效應? 越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 稚澄氣得渾身血管都在突突亂叫, 怒氣值反饋到身體的表現—— 她眼窩激得發紅。 稚澄是不愛哭的, 從她四歲時起, 從她失去她最心愛的mama時起,從她被次心愛的爸爸暴怒甩開, 摔在mama的棺材旁時起,從爸爸質問了她為什么要非要慶祝過生日, 為什么要讓mama連夜坐上那班失事的飛機趕回來時起,她就不愛哭鼻子了。 當時她撞到了棺槨,脖頸淤青充血, 爬出了一片蟹腳狀的血痕。 她很疼, 哭得很厲害。 但人們都在體諒爸爸的喪妻之痛, 除了表姐杭頌雅把她摟在懷里安慰。 沒有人在意這個—— 剛失去了母親,又被父親遷怒的,四歲孩子。 后來等人們回過神。 孩子已不再哭了。 稚家長房嫡女,被族人呵護備至的小公主, 剪掉了那一頭洋娃娃似備受夸贊的茸茸長發,也不再穿那蓬蓬軟軟如同云朵的小奶油裙。 不再需要他們遲來的安慰。 整個葬禮,稚澄跟個假小子似的, 穿著黑色小西裝, 頂著一顆亮澄澄的小光頭, 安靜牽著小表姐的手。 甚至都沒有掉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