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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裂變在線閱讀 - 鬼魅

鬼魅

    孔安回去的時候,是靜悄悄的,就像他離開時一樣,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自他的名字從網絡搜索引擎中消失的那一刻起,這里就再也沒有記得他的人。或許有,也只能隱而不說,默默懷想。于是,那也與沒有沒什么不同了。

    夏末未盡的初秋時期,這座城市已在清晨和夜晚覆上了一層涼意。

    夕陽未至的下午,孔安站在一座背光的磚墻后,默默地盯著墻外緊鄰的那所莊嚴肅穆的黑門。那是這座城市中最陰暗的地方,是隱匿于繁華之中、積聚了一切罪惡的地方。

    純熙還穿著那條不合時宜的白裙子,在這個莊嚴肅穆的鐵門外與獄警交涉著什么。

    十分鐘后,她跟著獄警踏進了鐵門一側為她敞開的小門。

    冷清的探監室里,隱匿著一道若隱若現的霞光。

    韓彩城在獄警的陪同下,顫顫巍巍地在純熙面前坐下。

    隔著一道玻璃,他愈發深重的皺紋和白發清晰可見。他問:“你怎么來了?”

    純熙面無表情地反問:“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在他們的協議里,純熙必須每個月來看他一次,但在他入獄的半年里,她一次也沒有來過,這是第一次。

    韓彩城笑笑說:“我以為你不會遵守。”

    她確實沒有遵守,只是沒有遵守得不夠徹底。韓彩城之所以定下這個協議,是為了制止純熙的出現,這個時候,他們不宜有太頻繁的相見。那時候純熙盯著那個令她兩眼閃光的數字對他說:“我錢都拿到手了,為什么還要聽你的?”

    韓彩城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不希望純熙再來看他,所以他必須立下協議要求她來看他。因為他知道她不會遵守。

    這時候的純熙已經沒有了舊時的生機,在他的面前,她也不再似從前那般精心裝扮,蒼白的面容和干裂的嘴唇仿佛昭示著她殘存無幾的生氣。

    韓彩城問:“紓意有找過你嗎?”

    “沒有。”純熙說。

    “你怎么不跟他走?”韓彩城又問。

    “你希望我這樣嗎?”純熙看著他,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韓彩城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嘆道:“我已經無法束縛你了。如果你能過得更好,我會祝福。”

    純熙的笑更深了,牽扯起她干裂的嘴角,滲出一絲只有她自己能感覺到的血腥,她說:“可我不想跟他走。我討厭他。”

    韓彩城曾說過,成功,是無法靠一個人的力量實現的,無論你多么有智慧,多么有手段,都不可能在沒有工具和奴仆的情況下徒手建高樓。所以他很欣賞純熙,他對純熙說,她讓他想起了他年輕時的樣子,為了一個目標,可以不擇手段,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成功。

    韓彩城說,“白手起家”是資本家最大的謊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成功的商人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他們或許依靠父輩、或許依靠配偶、或許依靠金錢、美色交換得來的權錢支持,獲得了罪惡而堅實的原始資本,如此,他們才有能力去建造自己腦海中規劃已久的高樓。并且,在建造的過程中,他們不會有一刻愿意放棄那些支持他們起飛的地基,他們會繼續依靠它們、維持它們,去給自己的大樓添磚加瓦。直到有一刻,當他們的地基壞死的時候,他們便會和自己建造的高樓一起為這些曾支持他們的地基殉葬。

    那一天,韓紓意對純熙說:“跟我走,我會讓你過上你夢寐以求的富貴生活。”

    純熙拒絕了他,她說:“我討厭你,我看見你就惡心。”

    這樣的言語攻擊本是他們之間的常態,但是這一次,韓紓意沒有像以前那樣被她逗笑,他神色凝重地問:“你想死在這里嗎?”

    純熙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她冰冷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跟你在一起,比死更難受。”

    韓紓意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純熙,你恨錯了人。”

    他出門的時候,保鏢歸于原位,除了跟他走,他不會給她任何獨自自由的機會。

    韓彩城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兒子。

    也正是在那天晚上,韓彩城對純熙講述了他和韓紓意的過往,他問純熙:“你知道紓意為什么不相信我嗎?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卻總是擔心我會把財產交給一個異姓的女人。所以他費盡心機、處處提防……我都替他覺得累。”他嘆了口氣,笑道,“因為他不相信沒有血緣的親情,恐懼沒有血緣的愛。”

    純熙聞聲回過頭來,她看著韓彩城,看著他一貫和藹卻神秘莫測的笑容,仿佛聽到了黑夜呼嘯的寒風里奔騰的魔鬼的呼喚。

    “我的身體,不是近幾年才這樣的,很早以前,就落下了病根……因為一場攀巖,我從山上摔下來,就變成了這樣。”韓彩城平靜地說。

    韓紓意的母親,那個擁有強大的家族背景,幫助他發家致富的女人,曾經也有著一具年輕的身體,一顆火熱的心。所以,面對韓彩城因意外而提前衰老的身體,她不可避免地做出了與純熙同樣的事。只不過,那個男人并不如孔安這般難以掌控。韓彩城很輕易地就掌控了他。在妻子大著肚子來找他離婚的時候,他對她說:“你不要急,三個月后,如果那個男人還在,我就和你離婚。”

    其實,根本不必三個月,三天后,妻子便找不到那個男人了。韓彩城給了他一筆錢,他愉快地接受,愉快地聽從他的指示永遠地消失在他和妻子的視線里。

    妻子流著淚對他說:“我恨你。”

    韓彩城只是告訴她:“你應該恨那個欺騙你的男人。在他的眼里,你只值三百萬。”

    妻子捂著肚子罵他說:“你神經病!我都懷孕了,你還留我做什么?就算他走了,我也要跟你離婚!我不喜歡你了,我不要一輩子跟著你獨守空房!”

    韓彩城溫柔地擁抱她,安撫她激動的情緒,他說:“你跟著我,不一定要獨守空房啊……”他笑了笑,在她耳邊囈語般地說道,“你跟著我,我會給你找靠譜的男人,我不會讓你被那些狡猾的男人騙。”

    最后,他將耳朵貼在妻子的肚子上,聽著其中正在孕育的生命聲響,笑著對她說:“孩子留下來,我需要一個后代。”

    韓彩城并不知道,韓紓意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他和妻子均沒有對此泄露過半點口風,但或許是他與妻子之間非同尋常的夫妻關系,或許是韓紓意的親生父親賦予他的天然的對金錢的強烈渴求,促使他在對家庭關系的敏銳洞察中捕捉到這一真相,從而不得不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曾經的韓彩城,為了財富、地位,可以不惜一切,可以容納一切,并在漫長的歲月里把這種被動的忍耐內化為由心而生的樂趣。

    而今天,以亡妻為基點建立起來的地基不在了,他的靠山倒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行賄罪是法律公義對他最輕的判決。在這個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他憑借著多年建立起的敏銳嗅覺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最大限度的財產轉移和分配,他告訴純熙:“我跑不了了,但我的財富不會就此終結。我會東山再起,在此以前,我要把我東山再起的根基托付給我最信任的人。”

    純熙終于明白了韓紓意的焦躁從何而來,那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他好像總也沉不下氣來。

    在這一點上,韓彩城要強過韓紓意,畢竟在很多時候,智慧都離不開歲月的積淀。

    純熙卻并不相信老謀深算的韓彩城會這樣輕易地相信她,她覺得奇怪,笑著問韓彩城:“你信任我嗎?你什么時候信任過我?”

    “我信任你,純熙,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在你認識孔安以前。”韓彩城說。

    純熙的眼瞼微顫,她不能再聽到孔安的名字,但韓彩城必須點醒她,他太希望看到從前的她了。

    韓彩城將一迭銀行卡、房產證和股權轉讓書放在她的面前,說:“純熙,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做到了,這些全部歸你。”

    除去韓紓意提前轉移的部分,這也不是韓彩城全部的財產,但卻是他在即將到來的牢獄之災陰影下能做到的最大彌補。他說:“如果今后,我出不來的話。這些,加上你提前拿走的那些,足以讓你過上三輩子衣食無憂、富貴奢靡的生活。”他靠近了純熙的臉,看著她沉寂已久的眼睛里再度露出光亮,忍不住笑道:“純熙,這是你夢寐以求的,這是你犧牲自己、在我身邊委曲求全十年所追求的唯一回報……純熙,你可千萬不要放棄。”

    純熙的手在這些象征著奢華財富的紙張上一一拂過,低聲問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殺了孔安。”

    純熙猛然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手指僵在最后一頁的離婚協議書上,渾身滲出絲絲冰冷的寒意。

    韓彩城也看著她,承接著她冰冷兇狠的目光,依然保持著他神秘的笑,他耐心地幫助她認清局勢:“純熙,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你做出那種事,你以為你們還會有未來嗎?其實,你們本不必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親手毀掉了你們的未來,而促使你走到今天這個局面的那個愚蠢決定,就是來自于孔安,來自于你對他的所謂‘愛情’。”他嘆了口氣,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在你沒有遇見他的時候,你是多么聰明,多么冷靜,每做一件事,都會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前因后果,絕不會讓事情的后果超出你的掌控。我是多么喜歡那時候的你,喜歡你表面溫順、背地里卻張牙舞爪的樣子,所以,我全心全意地滿足你,成全你。可是,在你遇到他以后,就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智慧,變得愚笨、可憐,再也不見從前的可愛。”他盯著她的眼睛,非常鄭重地對她說:“我不會放心把我的財產交給一個被愛情奪去智慧的人。”

    他們不會再有未來,不會再有未來。純熙知道這件事,但是這個早已注定的事實,她不想從韓彩城的嘴里聽到。但是韓彩城不會理會她的制止、她的痛苦,他要反復地在她耳邊強調這個事實,他說:“純熙,不要再掙扎了,讓我看到你的智慧,讓我看到你的決心,讓我們回到最初的樣子,給我一個機會滿足你的欲望。”

    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純熙的人,不是韓紓意,而是韓彩城。因為經年累積的智慧,不會容許他留一個不了解的人在身邊潛伏多年。他貼近了伏在桌子上失神的純熙,讓沙啞卻重復如魔咒般的嗓音在她耳邊徘徊,他說:“我是愛你的,我不僅愛你,還欣賞你,這比那些庸俗的rou欲更可貴。純熙,愛情不能帶給你任何東西,只有毀滅它,你才能獲得新生。我期待著這一天。”他看著她被淚水沾濕的碎發和粉色嬌嫩的耳朵,忍不住在她的耳側親了一口,而后,滿意地轉身離去。

    純熙猛得回頭,盯著他緩緩接近門把的手,盯著他一點一點靠近,一點一點拉開,然后她瘋了一般地穿過他的身側奪門而出,在門口兩個保鏢的追趕下穿過長廊,跑到閣樓的窗臺縱身一躍。窗臺的仙人掌擦過她的腳踝,綠色的枝刺被鮮血染紅。

    然而,當她強忍著渾身的傷痛從樓下的花壇里爬起的時候,一排黑色發亮的皮鞋整齊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支撐著身體抬起頭來,正看見中間的兩名保鏢微微側身,韓彩城從他們的身后走來。

    追趕她的保鏢此時也從樓梯繞到此處,用從韓彩城房間里最醒目的一條麻繩將她的雙手捆綁在身后,拉著她站起身來。

    然后,韓彩城便拍拍方才被她沖門而出時推攘得褶皺的西服袖口,抬手為她擦去臉上的灰塵,蒼老的手指停在她的下巴上,笑道:“純熙,我等你的答復。記住,時間不多了。”

    純熙盯著暗夜里他遠去的背影,竟生不出絲毫的悲意,她一動不動、渾身僵直、似個行尸走rou般被保鏢抬回了那個裝著鐵窗的房間。

    經過鐵窗折射的日光灑在昏黃老舊的玻璃鏡像上,如同韓彩城日漸蒼老的臉一般,再無回旋的生機。他曾經說過,他會東山再起,但那畢竟是個沒有定數的決心。他也曾說過,如果他出不來,他就永遠無法再束縛純熙,她可以自由地支配他留給她的一切。

    今天的韓彩城感到欣慰,他的純熙終于變回了他喜歡的樣子。他微笑著對她說:“以后不要來看我了。”

    “嗯。”純熙說,“我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

    韓彩城看著她冷淡蒼白的臉,覺得有些奇怪,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純熙淡淡地說,“我是來告訴你,你以后出來了,也不要來找我。如果想翻身,就直接去找韓紓意。”

    “哦?”韓彩城道,“你明明知道,我之所以把錢給你,是因為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了信任。”

    “他也姓韓,他是你的后代,你應該相信他。”純熙說,“相信他能夠早你一步東山再起。”

    韓彩城知道,韓紓意已經早他一步卷款逃往國外,避開這一場風波。他說:“這不重要。到了我這個年紀,錢已經不是第一位的了。”

    純熙笑了笑,道:“那你就更不要來找我了,就當拿錢做慈善了吧。”

    她說完,便起身離去。

    韓彩城在她身后問道:“純熙,你今天為什么會來呢?你真的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純熙站了一會兒,說道:“我只是有些悶,出來走走,但又沒地方可去,所以兜兜轉轉,就走到了這兒。”

    她回過身來,看了韓彩城一眼,道:“韓彩城,你成功了。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

    韓彩城忍不住笑了,入獄前一天,他對她說:“純熙,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不是因為我向你妥協了,而是只有這樣,你才能明白一個無論我如何說教、你都無法接受的道理——錢,不可以缺,但更不可以貪。”這句話包含著他多年的人生體悟,他說,“對金錢的貪欲,不僅會破壞你內心的平靜,還會帶給你各種各樣、永無休止的遺憾,它會讓你變得患得患失,會讓你看不見本已擁有的,而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浪費在那些不值當的事情上。等到你真正得到了它們,你就會發現,你最愛的、最該珍惜的東西已經失去了,而且,永遠也找不回來了。這時候,你身邊雖已堆滿了你曾經最渴求的金錢,卻再也無法從其中找到你想要的快樂,除了孤獨、冷清,你的余生將一無所得。”

    如今的純熙,過上了從前的她最想要的生活,金錢和自由,帶給她前所未有的痛快。可是,那份痛快只能屬于自己,當她被自己的一方空間悶得透不過氣的時候,走出房門,卻發現這偌大的城市,沒有一個地方可去,沒有一個人可見,除了將這一切贈予她的韓彩城。

    韓彩城同樣告訴過她,守護金錢的過程和得到金錢的過程一樣艱難。當她得到了一大筆錢,并不能全無后顧之憂地去使用它、揮霍它,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警惕旁人對她這筆財產的覬覦,一不留神,她就可能會失去這些她費盡心機得來的東西。

    韓彩城過夠了這樣的生活,他對純熙說:“現在換你來體驗了。”

    可惜純熙對此并沒有很深刻的體驗,在韓紓意對她明里暗里的打探中,她并未拿出從前的心力去應對。她對韓紓意的敲打和陰謀早已不屑一顧。

    比如這天,當她去探望韓彩城的時候,她便察覺到韓紓意的人又在跟蹤她了。這也是為什么半年后她突然出現在韓彩城的面前,她有意讓韓紓意知道她還與韓彩城保持著聯絡,她要讓他看不清、捉摸不透,她不是要提防他,她只是想讓他對他下一步的計劃產生懷疑,對她的立場辨別不清,這樣,她便能繼續保持清靜。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韓紓意,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今天,當她走出監獄鐵門,走到荒涼與繁華交接的一個路口時,忽然回過頭去,身后是一片綿長荒涼的草道,默默地對她訴說著自己的無辜。她突然又有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她感覺跟著她的不只是韓紓意的人,因為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這種感覺,只有他能帶給她。

    純熙回過身去,繼續走在一點一點接近繁華的人行道上,這時候天色也漸漸暗了。轉瞬即逝的晚霞很快將一片夜幕披在了她的身上,前路也變得陰暗難行。

    這一夜,純熙沒能睡個好覺。第二天早上被電話聲吵醒的時候,模糊的噩夢還纏繞在頭頂未立時散去。

    純熙按下接聽鍵,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話筒中傳來的低沉男聲,煩躁地坐起身來。

    電話中男聲說道:“周小姐,別忘了今天的約會。”

    純熙說:“讓你主子說話。”

    那方就傳來另一個略顯輕浮的嗓音,道:“純熙,還記得我嗎?”

    這不是韓紓意。

    純熙從睡意中清醒過來,仔細回想了半晌,也沒想出這個聲音來自何人。

    然后那人便道:“不記得我了,沒關系,下午見面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純熙拿起手機,才發現這不是越洋電話,看來,韓紓意在國內還有人馬,并且,像是他的得力助手。

    下午,純熙如約出現在他們相約的咖啡廳。

    一個戴著墨鏡、身材挺拔的男人向她走來。

    隔著墨鏡,純熙對他笑了一下。這個笑很熟悉,是那種輕蔑、不屑的笑。很久以前,他便領略過。這便是許久未見的小高。

    如今的小高已經是日漸衰頹的演藝圈里為數不多的當紅偶像,他健美挺拔的身形和標準精致的五官令無數少女著迷,他是韓紓意逃離前在這個地方埋下的最后一顆炸彈。而小高之所以沒有隨著韓氏父子的倒臺被拖垮,是因為夢華娛樂掌控著娛樂圈的命脈,新的主人需要留幾個舊人暫且維系這個圈層機制的正常運作。小高很幸運地被新主人選為暫時的保留對象,但如果想要更長久地生存下去,他并不能立刻放棄他那茍延殘喘的舊靠山——遠在海外的韓紓意,還在認真地籌劃著東山再起。

    小高取下墨鏡,露出那張在資本打造下更加精致、卻失去原有特色、趨于標準化偶像生產的統一外形的臉,對純熙說道:“謝謝賞臉,我以為你不會來。”

    “是,本來不想來。”純熙說,“只不過想看看你變成什么樣了。”

    “怎么?對我現在的樣子還滿意嗎?”小高笑著問,他的眼里閃爍著訓練有素的、刻意散發的魅力。

    純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微微搖頭,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庸俗。”她笑著說,“韓紓意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小高并不為她的嘲諷而生氣,多年的工作經驗早已使他練就一副雷打不動的笑面,他的手緩緩前移,粗糙有力的指腹爬上了純熙的手背,虛浮油膩的嗓音再度響起:“最近過得好嗎?純熙。”

    她已經離婚,他不必再喚她“太太”。但他依然懷念她柔軟美麗的身體,那副他曾經無限接近卻在最后關頭被拒之門外的身體,至今仍令他感到惋惜和渴望。

    純熙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手背至小臂上撫摸,輕輕抬眼,道:“你這樣,不怕你老板生氣嗎?”她看著他,美麗的眼睛里帶著神秘的笑,“談正事吧,高助理。”

    小高知道她是在嘲笑他、激怒他,他早已不是韓紓意的助理了,他如今已是獨當一面、粉絲成群的當紅偶像,盡管他還要為韓紓意做事。他看著純熙,她比從前消瘦了許多,頭發也變得稀疏了,蒼白的臉在日漸清淡的化妝品的點綴下顯出一份與從前不同的凄涼的、令人憐惜的美感。小高的手停在她纖細脆弱的手腕上,不知道為什么,他今天一點兒也不生氣,一點兒也不惱怒,他覺得他好像愛上她了,是那種超越身體的愛,他說:“其實,韓總也很擔心你,所以,才讓我親自來看你。”

    “哦,現在你看到了,還有事嗎?”純熙淡淡地說。

    小高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向她表達今日的來意,“韓總的意思是,讓你考慮一下他上次說的,合作的事。他說,韓董事長應該是出不來了,叫你不要跟他賭氣,浪費時機。”

    “賭氣?”純熙聽到這個奇怪的用詞,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道,“他有病吧?我已經說了無數次了,我討厭他,我不會跟我討厭的人合作。”她從小高溫柔的撫摸中抽回手,站起身便要走。

    小高喚住她道:“你討厭我嗎?”

    純熙背對著他,沉默了片刻,微微側臉,露出揚起的唇角,悠悠地道:“你說呢?”

    小高上前一步,走近了她,關切地問道:“純熙,你瘦了很多,你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我可以去陪你。”

    “陪我?”純熙笑道,“如果我沒有錢,你還會陪我嗎?”她轉過頭來,看著小高瞬間變得不知所措的臉,道,“告訴韓紓意,讓他不要著急,總有一天,他會如愿以償,從我這拿到他最想要的東西。”她笑了笑,輕聲道,“那就是我死的時候。”

    小高望著她轉眼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心中蕩漾起一片巨大的空落,她永遠是他拼盡全力也觸摸不到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