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第74節
宋玉竹擰著眉毛喝了一碗湯便放下了筷子。內侍見他面色不愉,以為是今天的晚膳不合胃口,立馬讓膳房又做了幾碟點心進來。 “朕沒胃口,都拿下去吧。”不搞明白東州出了什么事,宋玉竹哪吃得下飯。 洗漱過后,宋玉竹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再次點開東州的地圖,找到郊區鹽場的位置。 視頻里先是一片漆黑,漸漸的遠處有火光閃爍,他cao縱視頻向過光移動,終于找到了鹽場。 借著火光,他看見數以千計的平民百姓正在鹽場煮鹽。 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面色枯黃,骨瘦如柴,守著煮鹽的大鍋不停的燒火攪拌。 旁邊有十多個監工拎著鞭子正在來回巡視,看見有偷懶的,一鞭子掃過去,打的那人皮開rou綻! 突然有個身材瘦小的半大少年摔倒了,監工罵罵咧咧的走過去,拿鞭子抽了幾下見人依舊不動,探了探鼻息,人已經沒了。 “真她媽晦氣,又死了一個!” 旁邊的監工道:“今天不是從城里運來一車人么,趕緊換上。” “新人不服管教,費心費力,哪如這些行尸走rou管得輕松。” “行啦,知足吧,這個月底煉出精鹽超過十萬石,鄭大人賞每人五百兩銀子,外加兩個美人呢。” 提起美人,兩個監工都露出了色咪咪的笑容。 “我可聽說,這美人都是從江南買回來的,各個膚白貌美,而且——” 監工兩只手往胸口比劃:“又白又軟,摸上去跟大白饅頭似的。” 另一個監工咽了口口水:“光聽你說我都難受。” 他甩著鞭子大喊一聲:“都給我牟足勁干!今晚要不煉完五十石精鹽,誰都不許吃飯!” 宋玉竹把視角轉向其他地方,像這樣通宵煉鹽的棚子竟然有幾十個,中途不斷有死人被拖出來。 有的是被打死的,有的是體力不支累死的,死了的人被拉到附近的大坑中掩埋。看著坑的面積,這里保守估計得埋了上千人…… 宋玉竹氣的渾身發抖,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東州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來人,掌燈!”宋玉竹關掉視頻,怒不可遏的從床上起來。 負責值夜的內侍聞聲嚇了一跳,連忙拎著宮燈走進來。 “萬歲爺,您要起夜嗎?” “去拿筆墨過來,派人叫驛使進宮候著,朕有急信要送!” “奴才這就去!”內侍不敢耽擱,一路小跑著出了寢宮,連忙吩咐外面守夜的內侍,讓他們去拿筆墨紙硯,召信使入宮。 宋玉竹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中途因為氣憤,毛筆幾乎把紙戳破,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的信,命人八百里加急,務必送到趙驍手上,讓他徹查東州鹽場! * 趙驍收到信時已經是十多天后,楊元吉歸降他撲了個空,這會兒正領兵從云南往回趕。 接到皇上的急報,以為上京出了事, 結果打開信一看,發現是東州鹽場出了岔子。 信上說官商勾結草菅人命,將普通百姓強掠到鹽場晝夜不息的煮鹽,累死病死就在旁邊挖坑掩埋。 宋玉竹吩咐他一定要查清鹽場的事情,公羊青等人必要時可以先斬后奏,看來這件事把宋玉竹氣的輕。 當初他們離開東州時,由大司馬公羊青管理該地,一年的時間里并未收到東州有什么異樣的消息。 相反鹽場的鹽賣的越來越好,鹽貢由原來的每個月二十萬兩銀子,增長到四十五萬兩。前些日子宋玉竹還口頭夸贊過東州的一眾官員,想著年底嘉獎他們。 如今看來,那些鹽恐怕都是拿命煉出來的。 趙驍看完信仔細收好,吩咐大軍立即改道去東州。 * “大人,您嘗嘗這茶,從云南送來的普洱金瓜,三百兩銀子一錢,有價無市。” 公羊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覺得一股茶香充斥口腔,回甘生津。 “好茶。”公羊青放下茶杯。 鄭甲諂笑道:“大人喜歡喝,我讓人再給您送些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又有什么事啊?” 鄭甲道:“實不相瞞,卑職聽聞輔國將軍打了勝仗,從云南改道來東州了。” 他販鹽結交的權貴多了,耳通六路,眼觀八方,為人也格外謹慎,有一點風吹草動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噗!”公羊青嚇得一口茶噴了出去。 鄭甲連忙遞給他帕子擦了擦:“大人莫慌。” 他能不慌嗎!當初皇上下令打死錢知府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如今他不小心爬上了鄭甲這條賊船,若是被發現了,還不知道死的多慘呢! 公羊青揣著手在屋里來回走:“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來咱們這了,是不是鹽場的事走漏了風聲?” 鄭甲搖頭:“不可能,我派人去抓的都是無親無靠的百姓,而且都是悄悄辦的,不可能傳出去。” “那他為何改道東州?” 鄭甲道:“興許是來看路修的怎么樣了?” 修路上公羊青可沒敢動手腳,派去修路的民丁都是按照上頭的吩咐嚴格遵守。就算輔國將軍來了他也不怕。 公羊青面色稍微好了些:“若是為修路來的就好辦了,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 鄭甲環視著書房里玲瑯滿目的古董財寶道:“大人不可掉以輕心,萬一是奔著鹽場來的,咱們也好提前做準備。府里該收起來的東西,提起收拾好,鹽場那邊我會處理干凈。” “你只要把鹽場那邊處理好,別讓他發現端倪就行。” 鄭甲離開后,公羊青立馬讓小廝把府里值錢的東西都收進庫房,將之前陳舊的擺設搬出來,重新布置了一番。 為了保守起見,連自己新納的那幾房小妾都一并送到鄉下莊子里,等躲過風頭在接回來。 * 另一邊鄭甲也乘坐馬車朝鹽場駛去。 鹽場里,工人們麻木的添著柴,攪動著大鍋里的鹽粒,他們還不知道厄運即將到來,或者這樣的生活已經就是厄運。 鄭甲伸出手掀開車簾,透過繚繞的白霧,看見那些瘦骨嶙峋的人,眼里沒有一絲憐憫。 難以想象一年前他也是這些流民中的一員,如今他卻掌握著這些人的命。 “鄭大人,您來了!”監工首領狗腿的跑過來問好。 鄭甲朝他招了招手,首領附耳過去,聽見他的話后驚訝的瞪大眼睛。 “這,這么多人一個都不留了?” 鄭甲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道:“留下來萬一有人亂說話,咱們都得死。” “小的明白了!”首領抽出腰間的長刀,立即召集所有監工,既然不能留就全都殺了! 這些百姓被監工用一根繩子綁住手腳,像一串那螞蚱似的,既不能掙脫也逃不出去。 上百個監工拎著刀如殺牛宰羊一般,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這群人全都砍死,然后原地挖坑掩埋了。 眼下天氣寒冷,埋進土里的尸體一時半刻不會腐爛。為了不讓人發現,鄭甲還命人在填平的坑上建了兩個豬圈,豬糞味可以遮蓋血腥味。 鹽場里換成了鄭甲莊子上的佃戶,他答應這些佃戶只要瞞過去,每人賞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對于這群佃農來說簡直太多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的地也攢不下一兩銀子。 全部安排妥當,趙驍帶領的大軍于正月初十趕到了東州。 公羊青早早帶著一眾官員在城門口相迎。 一見面,公羊青笑瞇瞇的遙遙朝他稽首道:“輔國將軍,別來無恙啊!” 第71章 埋尸 趙驍騎馬走到他身邊,勾起嘴角道:“公羊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下官聽聞將軍要來,心中甚是激動,早早命人在府中備好了飯菜,將軍若不嫌棄,可否來府中小聚一下?” “好啊。”趙驍下了馬,把手里的馬鞭扔給鄭大安,一個人走在前面。 公羊青馬上跟在他身后,滿臉堆笑道:“不知將軍這次前來有何貴干?” “沒事,隨便看看。” “哦,哦。”雖然鄭甲那邊說已經收拾干凈了,可公羊青心里依舊七上八下的,總覺得趙驍此行沒那么簡單。 “皇上身體可還康健,一年不見甚是想念啊!” “挺好的。”趙驍邊走邊打量,街上行人不少,大多穿著整潔。街邊的商鋪也正常營業,看不出城里有什么不同。 到了公羊青的府上,一進門趙驍就挑了挑眉。只見門口角落里擺著一顆金錢竹,這竹子可不便宜,從嶺南運過來一顆要上百兩銀子,如今放在外面葉子都凍黃了。 公羊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嘴角抽動了兩下,心里怒罵下人辦事不力,這竹子居然放在了門口! 繼續往里走,庭院里跟之前沒太大變化,就連桌子都是上次用的那張。 進了屋子,趙驍隨便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道:“皇上命我回來的途中順路看看官道修的怎么樣了。” 公羊青一聽,臉上頓時綻開笑容:“修了一百多里了,前陣子皇上下了命令,讓明年春耕后再繼續修,屬下便讓他們停了工。” 趙驍點點頭:“那就好,待會我去官道轉轉,回去也好交差。” “應該的,應該的,一會我親自陪您去看。” 趙驍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沒一會侍從端著熱騰騰的飯菜上來,公羊青還特地讓人搬了一壇子酒來。 “將軍嘗嘗這酒,是朋友從江州捎回來的杜康,味道極好!” “酒就免了,喝多了耽誤辦事。” “好好好,那吃菜,嘗嘗這魚燉的怎么樣。” 吃完飯后,公羊青親自陪同趙驍去檢查官道。 東州城外,一條寬約兩丈,平坦的水泥路面向北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