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第26節
湘玉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么了?” “快去叫玉竹去樓上。”趙驍抱著人徑直上了二樓。 沒一會宋玉竹匆忙跑了上來,推開會議室的門便看見一名陌生女子躺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趙驍道:“孫娘子從軍妓營里找到了,人受了重傷。” 宋玉竹連忙探了探脈,脈象綿軟無力,按之又空洞,身體受了很重的內傷! “快讓人去燒熱水,再拿兩床被褥過來!” “哎!”湘玉連忙跑下樓。 趙驍皺眉:“還有的治嗎?” 宋玉竹第一次露出困難的神色:“她身上的傷太多了,我不清楚究竟都哪里受了傷。”皮外傷很容易診治,若是受了內傷,在沒有x光片和超聲b超的情況下,光憑把脈沒辦法確定具體情況。 很快湘玉就抱著被褥上了樓,找了張干凈的桌子鋪好,把人抬了上去。 女人始終在昏迷著,偶爾囈語兩聲,虛弱的喊著:相公救我,要么就是別碰我…… 因為孫娘子受傷的位置比較特殊,宋玉竹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湘玉在旁邊幫忙。 宋玉竹從藥箱里先拿了一顆吊命用的老參丸子塞進女人的舌根下面,然后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開她身上的衣服。 原本鵝黃色的襦裙,被血漬臟污染成了灰褐色,兩人廢了半天力才把衣裳脫下來。 湘玉只看了一眼,便扭過頭抽泣起來。她們同為女子,物傷其類更能感受到劇烈的痛苦。 當日竹公子如果沒救下自己,怕是她也會這般…… 宋玉竹上輩子做過許多手術,見過最慘的車禍把下半身壓爛的,可那畢竟是意外,而孫娘子卻是被人為故意迫害成這般! 他顫聲道:“先幫她把身上擦洗干凈。” 湘玉到底是個堅強的女子,若是換成其他人,恐怕都不敢下手去碰她。 一盆熱水染成深紅色,林大勇又拎上來一桶水,來回反復擦洗了三四遍才勉強把人擦干凈。 宋玉竹開始檢查女子身上的傷,普通的皮外傷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其中傷的最重的是下半身。 幾乎快撕裂開了,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就算縫合好以后也會留下后遺癥。其次便是胸口上的傷,宋玉竹憑借經驗摸出她肋骨至少斷了四根,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雙腿嚴重骨折,手指骨折,顱骨骨折,很難想象她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什么非人的遭遇。 “先從最嚴重的地方開始吧。”宋玉竹施針幫她鎮痛,然后便縫合下體。湘玉在一旁握著女人的手腕,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為什么女子就要受到這般屈辱,回想起自己這十八年來,從幼時被賣入樂坊,每日吃不飽,還要受到鞭笞。到后來進入王府,給慶王取樂再被賞賜給武官,從都來身不由己。可這究竟是憑什么啊?她們不是人嗎?她們又比男子哪一點差啊! 花了一個多時辰,宋玉竹才把傷口勉強縫合好,湘玉連忙去找來自己的衣裳給她穿上。 接骨的時候,孫娘子疼醒了,她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人,突然想起什么,掙扎的要躲藏起來。 湘玉抱住她哽咽道:“阿姊你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唔……啊!嗚嗚……啊啊!”孫娘子恐懼的叫喊著,宋玉竹這才發現她嘴里的牙都被打掉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沖出房間蹲在樓梯口瘋狂的嘔吐起來。 趙驍連忙走到他身邊,幫他拍后背:“玉竹,你怎么樣了?” 宋玉竹雙目赤紅,咬著牙狠狠道:“真是禽獸都不如!這些人沒有娘嗎?他們怎么能這樣對她!” 趙驍拉起宋玉竹,把他按在懷中安撫:“正因如此,咱們不是才要改變這一切嗎?” 過了半晌宋玉竹冷靜下來,推開趙驍道:“去派人通知孫娘子的父母過來吧,孫家鏢局縱橫南北,有了他們加入,玄衣樓的消息以后會靈便許多。” “好!” “阿驍,我們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宋玉竹擦掉眼淚,目光變得無比堅定:“只要這些當權的畜生們還活著,就有千千萬萬個孫娘子飽受這煉獄般的痛苦,我們勢必要掀翻他們!” * 孫彪和娘子接到消息后,急匆匆的從客棧跑了過來,上二樓前,盡管湘玉提前跟兩人說了孫娘子受了很重的傷。可當他們真正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時,依舊刺激的不輕。 孫夫人直接暈厥過去,孫鏢頭雖然沒昏倒,但他張著手不知道從哪抱自己的女兒好。 趙驍道:“令千金已經診治過了,不過她傷的實在太重,恐怕一時半刻好不了,還需要很長時間修養。” 孫彪仿佛沒聽到一般,蹲在女兒的床邊小聲喊:“妞妞,醒一醒,爹來接你了。”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青紫的臉龐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孫彪輕言細語道:“爹爹不該讓你遠嫁,當年若是給你招個夫婿守在我身邊多好。” 孫娘子眼皮動了動,眼角流下淚水。 孫彪抬起手輕輕的幫女兒拭去淚水:“乖妞,爹跑了這么遠來找你,你都舍不得睜開眼睛看看我?” 湘玉扭過身擦拭眼淚,心里五味雜陳,可憐天下父母心,外人看著孫娘子這副模樣都心疼的不行,孫老爺此刻恐怕心如刀絞。 宋玉竹施針把孫夫人救醒,她瘋了似的跑到床邊,抱住她嚎啕大哭:“我的心肝,我的乖女兒欸!”她只得了這么一個女兒,未出嫁前連陽春水都未沾過,怎么……怎么就變成了這般模樣了! 湘玉拉住她道:“孫老夫人,她身上全是傷,你不能這么晃動她啊!” 孫夫人嚇得收住手,可眼里淚卻怎么都止不住,她捶著胸口,心痛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孫彪騰的站起身,轉頭便要往外走。 宋玉竹連忙上前攔住他:“孫鏢頭,您要去哪?” 孫彪像只被激怒的老獸,嗓子里呼嚕呼嚕喘著粗氣:“別攔我,我要去殺了那群畜生!” “您打算殺誰?殺那些欺辱過你女兒的士兵,還是下令yin城的楊元慶?” “不管是誰,只要欺辱過我女兒的,我一個都不放過!” 趙驍低聲道:“您殺得了他們嗎?即便把整個鏢局搭上,能跟楊元慶的兩萬鐵騎相抗衡嗎?” 孫彪怔住,一瞬間仿佛老了十多歲。 “爹……爹。”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叫聲,孫彪回過頭,女兒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妞妞!”孫彪淚眼滂沱,連滾帶爬的跑到女兒身邊:“爹在,爹在這呢。” “娘……” 孫夫人哭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一遍遍的摸著女兒的頭發。 孫娘子掙扎著要起來,連忙被湘玉制止住:“姊妹,你傷的太重不宜挪動,快躺好了。” 孫娘子喘了幾口粗氣道:“爹……我想回家。” “好,爹這就帶你回去!咱們回保定府!”孫彪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兒,像是抱起一塊無價珍寶。送到外面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上,安頓好妻女后,他又折返回酒樓,對著趙驍便跪了下去。 “使不得,孫鏢頭折煞我了。” 孫彪道:“你能幫我救出女兒,老朽感激不盡!那日我曾許諾過必有重謝,金銀之物辱沒了您的身份。玄鷹大人若不嫌棄,以后孫家鏢局加上二十七個分局,全部供您驅使!” 趙驍扶起他道:“如此便恭迎孫鏢頭加入我玄衣樓!” * 鏢局的加入,讓原本小打小鬧的玄衣樓瞬間變得強大了許多,天南海北的消息每隔十日便會送來一次,大大方便了原本閉目耳塞的宋玉竹。 從鏢局那得知,上京已經亂了起來,半個月前,大皇子楊元朝無詔登基,不光囚禁了一眾反對的大臣,還把周皇后囚禁起來,逼迫她交出傳國玉璽。 周皇后不肯交出玉璽,楊元朝便把她關在冷宮不給飯菜,沒想到竟真活生生把周皇后餓死了…… 二皇子得知消息后,連夜帶領八千兵馬從定州趕到上京,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來捉拿反賊楊元朝。 另一邊四皇子不死心,一直想借七王的兵力打回徐州,拿回自己的封地。他還許諾楊元震,一旦打敗慶王,這些年在徐州積累下的金銀財寶,將全數贈給他做報酬。 楊元震雖然心癢癢,但也知道自己不一定是楊元慶的對手,所以一直沒有答應。四王一邊嫌棄他膽小怕事,一邊慫恿他聯合老五一同討伐楊元慶。 而此時的楊元慶已經在徐州樂不思蜀,暴戾yin邪的性格也愈演愈烈! 楊元慶發明了一個逆天的玩意——叫“美人香車。”何為美人香車?即挑選七名身材勻稱窈窕的年輕女子,讓她們穿上同色的襦裙,身上套上馬鞍,如牲口一般拉著馬車在街上巡游。 女子們要一邊笑著一邊拉車,中途還得停下跳舞,楊元慶便坐在這馬車中,品嘗著美酒佳肴好不快哉。 若是有人中途拉不動了,他會讓人拿鞭子狠狠的抽她們,直打的這些姑娘渾身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嚇得徐州百姓,家里有女兒的都不敢讓她們出門,生怕被擄進王府當了人牲。 就在這水深火熱之中,玄衣樓開始了第一次刺殺行動。 目標就是楊元慶的左膀右臂——右將軍楊釗。 * 這次刺殺不是突然決定的,而是宋玉竹和趙驍預謀已久。 要說軍中誰是楊元慶最信任的人,那必然是楊釗無疑。楊釗是建王楊軒的兒子也就是楊元慶的親堂弟。 兩人年紀相仿,自幼便在一起長大。別看楊元慶性格暴戾恣睢,對自己親哥都能甩大嘴巴子,可跟楊釗關系卻好的不行,而楊釗此人也對他忠心耿耿。 當年楊元慶被封西州后,楊釗二話沒說便帶著家奴跟了過去,為的就是留在楊元慶身邊保護他。此人心狠手辣這些年助紂為虐他也出了不少力,能養出這么‘一條好狗’也算是楊元慶有幾分本事。 話說回來,楊元剛去西洲的時候手底下沒有兵,大司馬魏淮主動交出自己手里的兵權,楊元慶也沒虧待他,直接將軍隊一分為二,一半由楊釗帶領,另一半則繼續由魏淮管。 除去楊釗相當砍掉楊元慶的臂膀,他也就不足為慮了。 * 樓外樓的二樓,宋玉竹臉色緋紅嘴唇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手里捧著一杯金銀花茶,整個人都縮進披風里沒有精神。 每年到了冬季他都會犯一次嚴重的感冒并支氣管炎,今年也不例外。往年有江蓉悉心照料沒覺得有多厲害,今年身邊沒了人照顧,一下就病倒了。 早上宋全幫他煮了桂枝湯,喝完發了汗,這會嗓子還是疼的厲害,沒有現代的特效藥和治療手段,姑且半個月能好利索就不錯了。 “叩叩。”門被敲響,常明道長走了進來。 “來啦,快坐。” 常明道長點點頭,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 “小竹公子生病了?” “老毛病,不礙事。” “我也略通些藥理,若不嫌棄幫您診診脈?” 宋玉竹含笑著伸出胳膊由他探脈。 常明捋著胡子晃著頭道:“細微小至如弦,沉而極細最不斷,竹公子這是先天的病癥,不好用藥。”